他追出夜总会，直接跑到停车场出口处，正好堵到杰克的黑色大奔转弯开出车道，远远就见驾驶位上坐的正是龙威。

龙威显然也看见了他，讪笑着偷瞄杰克一眼，放缓了车速。

副驾驶座上，杰克神色冷峻，似乎说了什么，龙威与他争辩两句，终是无奈，又把车速提了回去。他知道杰克是想逼他自己退缩，越是这样反而越激得他不肯退让。他就这么牢牢站在路中间，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车子一点点接近，也看到杰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关头，终是杰克一把抢过龙威手上的方向盘，向左猛打，整个身子几乎压向驾驶座。

在他禁不住闭眼又睁开的一瞬间，车胎冒着火花，带着浓烈的焦灼味，整个打横停在了他面前。驾驶位上，龙威不可思议地来回看着两人，憋了半天蹦出一句：“啧啧，这小子真够狠……”

杰克放开方向盘，冷冷的声音飘出车窗：“开车！绕过去！”

看着黑色大奔急速消失在黑夜里，他这才觉得两脚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

警车一个急刹车停下，山人回过神，不觉后怕，那个时候他究竟是哪来的自信，断定那个男人不会直接开车从他身上压过去？

红灯转绿，车子再次启动，林山人又一次抬眼看后视镜。艾峰注意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偷瞄后视镜了，显然他知道三个车位之后，那个始终若即若离的尾巴。

“苏睿，前面的路口右转绕一下！”艾峰心念一转，已有计较。

“啊！？”苏睿不解，“去警局的路明明是向前直行？”

“油箱的油用得差不多了，我晚上还要用车，先去加油站加完油，再回警局！”

“哦，好！”苏睿下意识瞄了一眼仪表盘，其实油箱里的油还够用啊。但他并没有提出质疑，只是放慢速度打转方向盘。

踏进警局大楼的时候，传达室的大叔正在外面跟快递小哥交涉，移窗开着半边，窗台边挨着办公桌，不少快递信封就随意地摆在上面。山人的手揣在裤兜里，拽着那张假借洗簌换衣之名写下的简短纸条，纸条外面完全没写收件人，只画着一个黑圈的符号。山人不确定他这么做有没有用，但丁弈曾经说过，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用这个方法传递消息。

进门的时候他放慢脚步，故意被门边的快件绊倒，向窗台边扑去，手搭到窗边的时候，藏在手掌里的纸条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桌子上那一堆信件中。就在他堪堪完成这一连串动作的同时，一只手有力地托住了他的胳膊。

山人心有余悸地抬头，正对上艾峰狐疑的眼神：“你没事吧？”

“谢谢，没事。不小心绊到。”山人注意到，不仅是艾峰，连苏睿也正用审视的眼神看着他脚下被踢歪的快件。所幸两人并未多加深究，山人不动声色地在心中暗暗庆幸。

问讯室里各自就座，艾峰拿起记事本开始提问：“昨天晚上12点以后，到今天下午1点前，你在哪里？”

为什么问这个！？山人脑中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难道王民宇出事了？他被撕票了吗？”

艾峰默不作声地盯着林山人，山人皱了皱眉头，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你们怀疑我是绑匪？”

艾峰与身边的苏睿交换了一下眼神：2个多小时前，两人亲眼看着箱子被捞上岸，里面早没了500万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王民宇饿瘦了的尸体。他身上多处伤口，致命的却是脖子上的勒痕，和爱小青同样的死法。在尸体嘴里，发现一枚保鲜膜包裹的存储卡，上面有王民宇的认罪视频。绑匪的目的显而易见，会为爱小青抱不平的，除了林山人，艾峰一时想不到别人。虽然王民宇失踪那天他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明，但也不能排除有同伙共同作案的可能。

“对，他害死艾米，我是挺恨他。”听说是王民宇的事，林山人反倒坦然笑起来，“可他这种人难道只做过这么一件坏事？就不会是别的什么原因遭的绑架？”不仅如此，他还积极分析起了案情。“你们要真一开始就怀疑我，早该把我控制起来才对。现在才想起我来，难道已经有线索表明绑匪是为了艾米！？”

艾峰抬了抬眉毛，这个林山人倒是再次令他大感意外：“思路挺清晰啊，当自己是警察了是怎么的？”

苏睿跟着敲敲桌子，加重语气：“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现在是我们审你，还是你问我们？”

山人吐了吐舌头闭上嘴，可停不到半秒钟，又忍不住开口：“这事真不是我，你们硬要盯着我，我倒是不介意帮那位绑匪拖延一些时间。”

“你……”苏睿被他堵得张口结舌，只能抬高嗓门以示威吓，“别狡辩，回答问题！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你人在哪里？”

“我，和往常一样在夜总会……”

苏睿嗤之以鼻：“我们已经确认过，你11点多就离开了，之后再也没回去，也没请假。”

山人无奈苦笑：“对，我还没把话说完呢，你别着急驳斥我啊。我后半夜有事……”

“什么事，去了哪里？”

“啊，个人私事……”山人心里暗暗叫苦，昨晚之后发生的事情，真要如实说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他缓过劲来从车库冲到马路上的时候，大奔已经开远。他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跳上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师傅开车，跟上前面那辆DH4768的黑色大奔！”

司机低了低头，似乎还不怎么乐意生意上门：“我下班了，您换一辆吧！”

“我赶时间哪，师傅，帮帮忙，我付双倍车钱！”

司机终于转头看他，那张略显憔悴的脸犹豫了片刻，没再多说什么，一踩油门，跟着大奔上了高架。夜色已深，他们一路向外环驶去，周围的车渐渐变少。杰克他们想是发现了车后的尾巴，开始提速。

司机之前一直没跟山人搭话，此时终于闷声闷气开口道：“被他们发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放松了油门。两辆车之间的距离渐渐拉开，山人不禁急道：

“你怎么还减速？”

司机没答话只是稳稳把控着方向盘，等过了下车口匝道车速又慢慢提了上去。山人这时才算看出门道，原来他是在提防奔驰过匝道口时突然变道下高架，没想到这师傅看似平常，还挺有一套。

师傅车技极好，大奔始终没能甩脱他们。可下了高架后，山人渐渐发现大奔一直在带着他们兜圈子！这么一直跟下去，怕是一晚上都跟不到目的地了！正在山人心急火燎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司机突然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下车！”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