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总会工作的第一晚，有两个人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个是火辣艳俗的陪酒女，另一个是冷漠傲慢的商业精英，似乎哪一个都和他的任务扯不上太大关系。山人本打算一回家就看看那台联络手机，可实在没顶住，倒头就睡过去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落山，通宵熬夜的困意仍然未消。一睁开眼，他就迫不及待地拿出老式手机。手机上竟真的有一条他满心期待的最新指示：此人疑似贩毒组织重要头目，以下为专家进行的心理侧写，留意符合特点的人，一旦有发现立刻报告，但绝不可擅自行动……
终于有了明确的任务目标，山人心中一阵兴奋，又有一些小小的忐忑。他反复默记住文中描述的特征后，退出了短信界面，短信咻地一声自动删除了。山人把手机塞回床垫下，觉得不妥，又拿出来放到大橱顶上。他看着橱柜顶部，仍然不太放心，寻思着得尽快想个更妥帖的地方藏手机才是。至于侧写中描述的这个人真的会在金鼎皇宫出现吗，他在脑中迅速回想着昨晚见过的每一个客人，突然想起得去买隐形眼镜……
赶到金顶皇宫的时候，山人发觉所有的服务生和陪酒小姐们都已经被召集去了吧台。
TONY看见他推门进去，招呼了一声：“马上开始了，找地方坐吧！”
穿过零星坐在酒吧间里的男男女女，他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昨天闯男厕所的那个女人，也许是因为还没到上班时间，她脸上的妆并没有昨晚那么浓，长波浪随意扎在脑后，看起来倒是比昨天多了几分清纯的美丽。看见她，山人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昨晚的情景，忍不住莞尔一笑。女人却很快地瞟了他一眼，别过脸去，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这时候他看见黑子拍着身边的空位子冲他打招呼。
“山人，这边！”
他过去坐在空位子上：“这是在干嘛？”
“好像是昨天晚上有客人说我们服务生对酒的常识太缺乏，所以大哥威让TONY哥给大家培训一下。”
“什么客人？就因为他一句话这么兴师动众？”
“不知道，应该是很重要的客人吧！”
很重要的客人？
“真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害大家多了这么一档子麻烦事？”黑子小声嘀咕着。
呃！不知道为什么山人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昨晚412那个客人模糊的脸庞：应该不是因为我的那个失误，害大家要坐在这里学什么洋酒知识吧？他悄悄咽了口唾沫，赔笑道，“是啊，真麻烦……”
天气越来越热，苏睿用手打着凉篷眯起眼睛勉强看天，满嘴叫苦连天：“小峰哥，这都来好几次了，根本没看见天上有啥啊，别是推测错了？”
“不会，肯定还有我们没注意到的。你干嘛呢？这么挡着还看个屁啊？”艾峰一转头就看见苏睿那副敷衍了事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将他抬着的手打下来，“给我打起精神，认真点！”
“是是是，大哥。那看来看去还不是蓝天白云、绿树红墙，我倒也想能看出点花来……”
“少贫嘴，干活！……”艾峰话刚说了一半，便被不知何处传来的隆隆声打断，“这什么声音这么吵？”说话的当口噪音正快速变响。
两人循声看向另一边天空，就见两架遥控飞机飞过两人头顶。
“哇，这玩具够酷的，推推操纵杆，想往哪飞就往哪飞，都赶上小型无人机了。”
“无人机……”艾峰喃喃重复着苏睿随口一说的那句话，突然眉头一跳，整个人跟过了电似的，“难道是……我明白了，明白了……”艾峰突然大叫一声，拔腿跑了起来。苏睿虽然是一头雾水，也只能跟着跑起来。
“喂，小峰哥，你明白什么了？等我！”
艾峰一路追着飞机，直到远远看见两个手拿遥感的少年，才松出口气停下脚步：“找到了，走，问问去！”
“啊？问什么？那两个玩飞机的吗？小峰哥，那飞机是挺酷，但我们还要工作呢……”
“啊什么啊？你用点脑子好不好？那家伙是利用的遥感飞机。”看苏睿还是一脸茫然，艾峰不禁对他的榆木脑袋敲了一爆栗：“笨，在飞机上装摄像头啊，天上那么飞两圈，根本不用亲临现场，就能把小区内的情况拍得一清二楚。快走！”
……
“小朋友，飞机好帅呀。你们经常在这边玩吗？”
两个男孩收了手中的飞机，有点莫名地看看艾峰又看看苏睿：“还好吧，有的时候会来这边放飞。有什么事吗？”
“今年三、四月份的时候，你们有没有来这里玩？”
“三月份……我们刚好也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吧？”男孩抬头努力回想，还向另一个少年求证。
他的朋友更黑瘦高个一点，细长的眼睛透露出精明劲：“对，我记得是植树节那天，那是我第一次飞，就遇见他，那天玩得特别爽快，后来我们就约着一起玩了，基本隔天放学就会过来。”
“在那段时间，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还有别的人在附近玩遥感飞机的？”
“没有吧……这片就我们俩个玩。”
“对了，我倒是有一次看到过一架陌生的XX在小区周围飞。”黑瘦男孩突然补充道。
他的朋友一脸迷茫：“有吗？我怎么不记得了？那可是最新型最高端的型号，航模中的头牌，不是一般的贵！你怎么都不叫我看？”
“没叫你吗？”黑瘦男孩抓抓脑袋，“大概那天你不在，就我一个人来的。”
“那你也不告诉我？”
“我还一直以为是我们一起看到的呢……”
艾峰看那男孩为了没看到个飞机模型懊恼不已，急着打断两人：“你有没有看见那个开飞机的人？”
黑瘦男孩只是摇头：“起初我还挺想认识那架飞机的主人的，还跟了一程，但没看到人。”
“怎么就没看到人！？”
那个没看见的男孩抢着回答：“XX的信号接收范围可以达到直径五公里，也许操控者在很远的地方进行遥控，也很正常的啊。不过，有点奇怪啊，飞那么远超出视线范围，万一失控或是撞毁，岂不是损失大了？”
黑瘦男孩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哎，两位叔叔为什么会来问这种事？你们是不是警察啊，难道这跟什么案子有关吗？”
“对了上两个星期这里发生过爆炸案，我妈说有警察在小区里问讯排查，她也被问到了，是那个案子吗？你们查到什么了吗……”
好不容易敷衍完两个男孩喋喋不休的问题，堵住他们一发不可收拾的脑洞。艾峰和苏睿不无狼狈地逃离现场。
“玩航模的男生大概都是理工男，逻辑思维能力真不是一般的缜密，都快被他们猜个正着了。”苏睿摇头抱怨。
“我看他们不错，比你这个正牌警察有前途多了。他们都能想到，你呢？满脑子浆糊！”艾峰没好气地吐槽。
苏睿吐吐舌头不敢反驳：“原因是找到了，可人还是藏在暗处，浪费了这么些天，又要无功而返了……”
“怎么就无功而返呢，那男孩也说了XX机型在这个圈子里很罕见，买它的人不会多，商场里，网店上，去查销售记录，还怕揪不出他来吗？”艾峰抬头远望西沉的太阳，他嘴上虽然说得豪迈，心里却有种正被人一步步牵着鼻子往沟里引的憋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