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狗了……喂狗了……”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弱小,景行蹲下身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女孩空洞的双眸瞬间充满血红,双手握成爪蓄力突然朝着景行袭来。
景行闪开抓住女孩的双手,那样细小的手腕力量着实惊人。
“厉鬼附身,许明月!”
景行转身去喊许明月,许明月正收拾着自己的锅碗瓢盆。
情况紧急,她不得不放弃没塞进百宝袋的东西,去翻符咒。
“找到了找到了。”
许明月双指夹住符咒,嘴里念了一句“去”,那符咒飞到景行手上,景行将符咒贴在女孩额头上。
“景校长,没事吧。”
许清风连忙上前查看,景行摇头示意自己无事。
女孩一阵抽出,发出刺耳的吼叫声。景行任然抓着她的双手不松开,直到女孩晕厥过去,女孩没了力气一点点往下滑。景行蹲下,将女孩抱在自己怀里。
正在此时,女孩的身旁出现了一团类似与人形的东西。
那东西越来越清晰,长出了手和脚。最后头从肚子上慢慢移动,骨头移动时发出“咯吱”声。
等到完全成了人形,才能看清楚她的凌乱的长发和脸上的血迹。
鲜血如同泪水一样汩汩流出,像是被挖了双眼一样。
“是她?”
“是她!”
福星问了一句,高照顺嘴答了。过了许久两小只才开始瑟瑟发抖抱团尖叫。
“鬼呀!!!”
福星高照齐步躲到许明月身后,许明月看着两人不出声,默默递上了自己的锅和锅盖。
福星:这能挡住吗?
高照:刘明月的东西,应该能。
刘明月:我没保证过,你别太相信我。
福星高照:……………
刘清风发现了身后的动静,这才看见三人窝成一团,瞬间有些无语。
“福星,高照,快安排这个女孩子去休息。”
面对刘清风的安排,福星高照只能大眼瞪小眼,最后大着胆子绕了老远的路去推轮椅。
景行没了身上的负重,终于能站起身来与眼前的灵魂对峙。
“你附身这个小姑娘做了什么?杀人了吗?”
面对景行正气凌然的质问,那鬼阴冷笑了起来。那样断断续续的笑声就像她现在若隐若现的鬼魂一般飘忽不定。
那鬼平复了情绪,道:
“她身上的血,你们不是也见到了吗?我是杀人了,是我救了她。”
说罢又阴森地笑了起来,像是得意。
刘清风推了推眼镜,道:
“我马上去查。”
景行点了点头,刘清风离开之后刘明月站到景行身边一同对峙眼前的鬼魂。
“那个男人将她卖给两个酒鬼,酒鬼看见小姑娘眼睛都直了正要侵犯她。我看不下去,附身到她身上用剪刀戳开了他们的肚子,他们就死了。他们的肉臭,路过的狗都不吃………”
刘明月有些生气,手中的桃木剑又对准了那鬼魂。咬牙切齿道:
“帮人也不是你那样帮的,她若犯了罪你承担得起吗?”
听到这里的景行只是将手插到宽大的道服荷包里,淡淡吐出四个字:
“正当防卫。”
那鬼魂笑的更凄惨,又像是在哭。
“那我这样算什么?我被欺骗,怀了孩子,患上白血病,最后被自己的亲生孩子破开肚子。我流了好多好多血………他是我的孩子啊,我看着他一层一层剖开我的肚子钻了出来质问我为什么要打掉他………”
景行任然不出声,只是默默走到那个肉瘤旁边。现在躺在地上的肉瘤不像之前那样嚣张,任由景行用一块抹布包裹起来带走。
鬼魂似乎任然忘不掉自己的孩子,身体不自觉跟着景行而去。
刘明月收回自己的桃木剑,跟上景行的步伐。
后山的银杏树林在幽幽月光之下显得格外寂静,连路过的鸟都没有。
银杏树林里用石砖铺成的路上被打扫干净,没有一丝杂草。
两人路过守林婆婆的屋子,来到了一出新挖好的坑。
景行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鬼魂,随后将手里的东西丢到土坑里,又洒了一捧泥土。
“你知道这里的银杏为什么这么茂盛吗?”
景行的话有些莫名巧妙,她自然不知道。景行继续道:
“这里的每一棵树都是一个女孩子,而滋养她们的便是孩子丈夫父母公婆的骨血。外人只知道我这里的银杏林漂亮,却不知道这片土地下沉睡了多少已死之人。”
“百年灿烂的银杏树,一朝有了身躯,就能成为我高山书院里的一名学生,不再经轮回苦楚。”
但许多个百年过去了,这漫山遍野的银杏树任然立在后山上。
那时的她们超乎了生死,却也太过理想。赖不住百年光阴投生去了。
高山书院伫立在这里五百年,也只走出了图南那样一个女孩。
如今的图南成了高山书院里的一名老师,也是景行最欣慰的学生。
“我没有强制要求你的权利,你自己选择。”
说罢景行转身下了山。
那夜明月高悬,那鬼魂抱起坑中的孩子轻声抚慰,确实像一位母亲在哄自己的孩子入睡。
种树的刘明月叫苦连天,她不曾想到这样适合睡觉的夜晚自己却要在这里苦哈哈的加班。
手中的铲子几下将土抛开,刘明月示意她将手中的肉瘤丢进去。
那鬼魂念念不舍地将孩子稳稳放下,像是放在了温暖的摇篮里。
刘明月:什么摇篮,马上你都要和你的孩子合葬了……不是,一起变树了……不能这么说…应该是他帮你变树了。
鬼魂也站到刘明月挖好都坑中,刘明月念了个咒,一颗幼小的银杏树正在疯狂长高,生出灿烂的银杏叶。
她不知道后续这棵银杏树会怎样,刘明月自己是快累惨了。
刘清风回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她卡着广播里的早操铃声推开景行办公室的门。
景行卧在办公椅里,闲的格外慵懒。也是因为昨晚的那一场闹剧,让她没休息好。
今早又起了个早去查看昨晚那个被附身的小女孩,好在福星高照将女孩安顿好了,这下只等刘清风回来。
“校长不必亲自费神,交给福星高照去做就好了。”
刘清风最清楚不过景行,像昨晚那样的情况,她肯定会亲自去后山的银杏树林。
听罢刘清风的话,景行终于睁开眼睛直起身来伸手去接刘清风递过来的资料,一边说道:
“福星高照毕竟年纪小,看到昨晚的场景吓得不轻。”
刘清风站在一旁叹气,她就是这样,心疼别人,所以自己承担得更多。
景行突然抬头,盯着刘清风说道:
“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刘清风伸手拉过背后的椅子坐上去,笑着说: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还是同你讲讲这李乔月吧。”
虽然资料在景行手里,但也敌不过刘清风会讲故事的那张嘴。
景行点头示意,刘清风娓娓道来。
“女孩叫李乔月,生下来就因为残疾被父母丢弃。是福利院的赵院长救了她,只不过这些年父母做生意失败,欠了很多外债,所以把她领了卖给了要债打手。我和官方,官方说还在调查中,下午可能要接李乔月去所里。
还有,赵院长已经在来学校的路上了,她说要陪着李乔月去所里。”
赵晴院长是个好人,这么多年来她们二人做着殊途同归的事情。
只是景行任然要和那名女生谈一次话,她不愿意看到因为细节问题而导致那位女孩受到任何处罚。
“刘清风,你去休息一下,我去看看那个女孩。”
说罢景行起身摁住刚要走的刘清风,刘清风连忙道:
“我没关系的,我陪你一起去吧。”
景行不曾回应她,独自出了办公室。
早上九点十分时,广播里的跑操铃声响起,学生们集中到操场上进行晨练。路过的学生轻声喊着“景校长好”,景行笑着欣慰点头,那样朝气蓬勃的青春气息是她们深陷泥潭时不曾有的。
而如今,就如同枯木逢春的场景,操场上是一棵又一棵的幼苗,在清晨的阳光照耀下抽出新枝。
景行进到医务室就发现了已经坐起来的女孩子,身上沾染鲜血的衣裙已经换掉,脸上也擦拭干净。她安静坐在那里,像极了一只乖巧的小猫。
图南推门进来,喊了一声景老师,随后将手里冲好的药递到李乔月。
李乔月有些木讷,像是还没从那场恐慌中缓过神来。好在眼神里有了些东西,不像昨晚那样空洞无神。
“她还好吗?”
景行盯着李乔月发问,图南连忙回答:
“身上有些小伤我已经处理好了,就是被吓到了不肯说话。”
景行一边听着图南的话,一边坐到对面的椅子上。
或许这样更有助于她。
景行沉默许久之后,说道:
“我能帮你提供顶级了律师,保证你胜诉,但是你得告诉我你自己的意愿。”
说罢李乔月微微抬头,又愣住。景行默默观察着女孩的一切举动,继续道:
“你是否能接受将那夫妻两送进去的结局?”
明白人自然知道景行说的是谁,李乔月最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