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什——”
大人物勃然大怒，底下听见他们谈话的镇民也一片哗然。
威廉姆斯在吵闹的环境中镇定自若。
“我此次前来是为了询问您儿子的中间名。”他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威尔逊领主面目扭曲地看着威廉姆斯。二人便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在火刑架边上说起了话。
……
“是威廉姆斯。”罗斯低声说，一双绿色的眼睛当中闪过了些什么。
劳拉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也压低声音：“他们似乎在争执。”
直哉谨慎地问：“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
“等待时机。”罗斯道。
“耐心……”劳拉轻声道，眼睛从一旁的威廉姆斯身上挪开，转而盯着火刑架上的凯撒，眼中闪烁着什么东西，“我们总会有机会的。”
然而其实机会不来也没关系，罗斯想，没有机会的话，他可以创造机会。
他的目光在周围的人群当中巡视而过，在碰到那些满口污言秽语、或是丢东西特别多的麻瓜时，目光总会多停留一瞬。
直哉偷偷隔着人群打量着威廉姆斯，然而威廉姆斯一转头，他就连忙移开了视线。
“别这么有目的性地看他。”劳拉抓着他的手，把他硬生生拽矮了半个头的，嘴唇翕动，“他对视线很敏感。”
其实出于保险起见，连名字也不该喊，有些天赋异禀的人总会在某些方面过于敏锐，而名字与人也是有联系的。不过这世界上叫威廉姆斯的人也挺多，喊一喊也不会怎么样。
威廉姆斯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转头往这边的人群当中看了一眼，然而镇民们群情激奋，这儿人头攒动。
威廉姆斯没能找到刚才那种被注视感的来源，只好扭过头去看向正在往外激动地吐着唾沫星子的“大人物”威尔逊，并尽力冷淡梳理但不失礼节地安抚对方。
大人物分外愤怒地朝他喊道：“你把我的小凯撒捉到哪里去了——他绝不可能是那种邪恶的巫师！你在说谎！”
凯撒：别这样叫，我有点反胃了。
威廉姆斯镇定地道：“我向主发誓。凯撒·威尔逊的的确确是一名巫——”
“得了吧！”大人物唾沫横飞，抬高声音打断了威廉姆斯的话。他粗而短的手指指着对方，“我还不知道这些小伎俩吗？你看谁不爽，就可以给人安上是巫师的罪名，然后好好让对方吃吃苦头！这种伎俩我早就用、咳、早就看惯了！”
“我不会给人随便安上巫师的罪名，”威廉姆斯说，“我处置的每一名巫师都有确凿的证据。请问凯撒·威尔逊的中间名是什么？你们没有在教堂登记这个。”
他们一直等待的机会马上就到了。大人物见威廉姆斯一副油盐不进、不打算把他“亲爱的小凯撒”（凯撒觉得他快吐了）放出来的样子（凯撒怀疑他根本没听见威廉姆斯说他儿子跑了），不由怒从心起。
大人物胖乎乎的手一挥，几个手下就走了上来，把手放在刀柄上。双方之间的氛围仿佛一点即燃，离当场打起来就差一个导火索。
就在这时，一匹马啪嗒啪嗒踏着蹄子疾驰而来。
“威廉姆斯主教——”马上的人喊道，前面还护着一个昏迷的小孩，“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了昏迷的凯撒·威尔逊！”
“就是现在！”罗斯的绿眼睛眯了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正当所有人都被这位意外的来客吸引过注意力时，罗斯飞快举起魔杖。黑胡桃木材质的魔杖尖端涌出滚滚黑烟。
这些黑烟仿佛有生命一样，在空中小小地盘旋一圈后，便像是锁定了目标的蛇一样，一条一条交错着袭击向了周围的建筑。
人群的尖叫适时响起，踩踏事件偶有发生，菜篮子更是掉落在地上，里面的蔬菜与浆果被人们踢来踢去……
凯撒张大嘴巴看向那些烟雾，看上去像是呆在了原地，不知该如何反应——不过他也反应不了。毕竟被绑在了火刑架上嘛。
他们绑得还挺严实，凯撒觉得自己全身上下能自由活动的地方只有眼珠子。
眼下这双自由的眼珠忠实地将威廉姆斯的行动传达到主人的脑中。
威廉姆斯大喊着什么（凯撒在震惊之下只感觉自己的大脑比上课还空白，好像听见了但是什么也没听懂），接着几个骑士便冲向火刑架的方向，而小凯撒那边只留了一个骑着马的人。
在混乱的场景之中，威廉姆斯扫视四周的视线就这么巧合地隔着嘈杂的人群与其中站定的罗斯对上了。
绿色的眼睛当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恶意，黑胡桃木的魔杖再次伸出，对准威廉姆斯的方向。
威廉姆斯读出了他的口型。
他说：去死吧。
他下意识偏头，在本能的驱使下避开了这道直冲着自己而来的咒语，但眼睛却看见对方脸上得逞的笑意。
威廉姆斯立即感到有什么不对劲。而身边随之传来重物倒地的动静。
“他袭击了威尔逊领主大人！”一个手下尖叫道。
威尔逊躺在地上发出痛苦但中气十足的呻吟，手下们确定他还活着，于是铆足了劲要在他面前表现出自己的忠心，纷纷抽出自己的武器护在他身边，拦住了赶往火刑架的威廉姆斯与骑士们。
两拨人相碰，场面愈加混乱起来。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直哉抽刀，将其插进一个骑士盔甲的缝隙里，阻碍了些许对方的行动，接着一低头避开了对方横砍过来的刀，并抽出魔杖使了个“除你武器”。
“干得好！”劳拉一个滑铲从边上的缝隙滑过去，一个切割咒把绑着凯撒的绳子去掉大半，接着接住对方。
没等凯撒站稳，她就撤了手，魔杖指挥着底下堆着的木柴往骑士面甲的方向戳去。
“跑！”
……
另一个世界。
萨拉查·斯莱特林对面前这群人的争吵声左耳进右耳出，绿色的眼睛阖上又睁开，与边上绷着表情但从眉梢中露出些许疲惫的好友交换了一个眼神，又装作在认真听的样子不着痕迹地移开。
好烦。
而屋子里的人还在吵。
“威廉姆斯已经死了！我们应该乘胜追击！”
“难道你以为他们只有威廉姆斯一个红衣主教吗！这件事——”
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眼神突然一凝。
他突兀起身，淡淡地道：“你们继续。”
接着在少数疑惑、多数惊疑不定的目光当中坦然离开了这间屋子。
会议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意外终止。
会上的黑巫师们和白巫师们都彼此交换着眼神，角落里还响起令人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
罗斯·韦斯莱愣了一下，接着才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连忙安抚了两句他们，并宣布因为考虑到长时间的交换意见会影响到各位代表的状态，于是会议中途增添了一个短暂的休息时间。
他妥善的临场发挥安抚住了现场的众人。于是等到他面含微笑朝他们微微行了一礼后宣称要为大家准备茶歇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反而带着点期待目送他出门。
罗斯推门而出时，脸上的笑容浅了许多。他拽过一个看门的，让对方去厨房要求他们准备些甜点送进去，接着长腿一迈，快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罗斯找到萨拉查的时候，他正在一个安全性足够的房间里。
“老师——”
边上的小刀已经摆好，罗斯一眼就已经知道了他的打算，于是话到嘴边转了个弯。
“好的，老师。”他说，“我通知他们您临时有事，会议明天再继续。”
萨拉查对他点点头，划开一个伤口，血液在魔力的牵引作用下在空中围成一个圈，圈中的画面里有一张熟悉的脸。
“瑟潘？”萨拉查问，“你……”
“父亲。”
画面中的人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
“嗯。”萨拉查应了一声，平静地停下说话，看向画面中的人。
罗斯立刻感到有些事情不对劲——
瑟潘对他的父亲向来尊重，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打断过对方的话。
没等他告辞并反手关上门，瑟潘又继续说话了。
“我的母亲是谁？”他问，不等萨拉查回答，他又接着追问道，“或者说，我的父母，他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