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瑞利和直哉在加班间隙摸鱼的时候，对于瑟潘的外貌对这件事情的促进作用充满信心。然而最后这件事情进行得并不顺利。

尽管在这间屋子里面的人都暗自为两位斯莱特林在外貌上的相似而心惊（最年轻的海莲娜倒是个例外，她明显地表现出了自己的震惊），但位处事件中心的主人公依旧冷淡。

“我没有孩子。”萨拉查·斯莱特林重申道。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瑟潘·斯莱特林说，“但你确实是我的父亲。”

两张相似的面容中却有着不同的情绪。年长一些的那位眼中闪过更多的审视，而年轻的那位，眼中则带着毫不退缩的坚定，仿佛对于他们是父子这件事情确定无疑，丝毫生不出一星半点的疑惑。

海莲娜对这凝滞的氛围感到些许害怕——她也只是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孩，而且被她的母亲尽力周全地保护着。出现这种情绪是没必要被苛责的——转头去看向母亲。

罗伊娜桌下握住她的手的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朝她摇摇头，示意她安心看着事情的发展。

不管怎么样，至少她和萨拉查都在这里。罗伊娜认为海莲娜不会受到伤害。但她确实有点后悔带着海莲娜出来这一趟了——事情已经脱离她的设想，朝着谁也没想到的方向狂奔而去。

这种无法掌控事情的感觉并不好受，罗伊娜抿了抿唇，但尽量做出平静的表情。

至少这样不会让海莲娜感到惊慌。

海莲娜看了眼母亲严肃的表情，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没感到什么异样（她的母亲常年保持着严肃而智慧的面容）。于是悬起来的心落下一大半，她乖乖巧巧地继续看着事态发展。

也许是一会，也许更久些。总之，他们终于结束了这场在感受上比现实体感长得多的对视。

“我依旧坚持我不可能有孩子。”萨拉查的目光从对视中移开，转而开始细致地观察起瑟潘的五官来，“但假设其他世界出现了意外——你的母亲是谁？”

罗伊娜凭借和萨拉查多年的友谊听出平淡的语气下浓浓的不信任，她不由看向对面的年轻斯莱特林。而赫尔加此时也忧心地看了一眼瑟潘。

瑟潘唇角抿起，向下压了压。

他垂下眼睛：“我不知道。您没告诉我。”

萨拉查没说话。

瑟潘解释道：“所有人都不知道……我以前问过，但您一点关于她的事都没告诉我。”

“所有人都不知道。”萨拉查用平静的语气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你是说，包括戈德里克。包括罗伊娜。包括赫尔加。甚至包括你自己？”

他用平静的语气说着疑问句，只在句末有些微的起伏。

“是的。”瑟潘说，“除了您，谁也不知道。你从来不提我的母亲。”

这件事情听起来有点离谱，但事实就是这样。瑟潘由于是个穿越者，所以记事的年纪比起其他小孩要早一些，但他确实也从来没见过所谓的“母亲”。而他也问过几位父亲的好友，得到的却也是大同小异的回答。

“他们说我是您亲手抱回来的，并且坚称我就是您的孩子。”瑟潘说，“在这件事情发生前，您曾经不告而别离开过他们在外游历的队伍长达三个月。”

很难有人能从萨拉查的脸上读出他的想法，他不动声色地问道：“是什么时候。”

“罗伊娜阿姨结婚那一年。”瑟潘回答，“您没来得及回来参加婚礼，只在过后补上了双倍的礼物。”

罗伊娜出声：“没有这件事情。”

赫尔加也摇摇头：“我记得萨拉查全程参加了罗伊娜的婚礼筹备事项，还和戈德里克一起出手教训了几个对着莱斯利出言不逊的人。”

海莲娜感到母亲握着自己的手紧了紧。悄悄把眼珠转过去，却只看到她的面上一片平静。

“我也记得这件事。”萨拉查说。

“或许是因为这里没有我。”瑟潘镇静地道，抛出一个提议，“我们可以使用血缘魔法。这做不了假。”

血缘魔法也分很多种，但既然在这时候提到，那么符合情境的也就只有有限的那几种用法。在场的人（除了还没学到这里的海莲娜）都听出来瑟潘想要用的是哪种血缘魔法。

萨拉查断然拒绝：“粗糙的血缘魔法精度不足，而你确实很‘斯莱特林’，这一步对你对我都没有必要。”

“但精确的血缘魔法需要的血液量很大。”他的话难得多了些，但足够冷酷无情，“现在需要借此证明自己的是你。我并没有因为你的一两句话而这么做的必要。”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但也不算太过意料之外。只是自己在对方眼中的身份不同带来的态度不同。

瑟潘思考了一小会，马上提出另一个证据。

“我知道您的中间名，全部。”他说，“如果有必要，我可以在这里全部说出来。”

听到这里，罗伊娜便拉着海莲娜站了起来，和赫尔加一起默契地选择借口有事，要出去一会，把空间留给两位斯莱特林。

门在身后被关上，接着便一点声响都听不见了。很显然有人在里面施了足量的隔音咒。但赫尔加和罗伊娜倒是也对此毫无意见。

真名对于巫师而言是很重要的。知道了真名就可以借着这个进行诅咒，足够法力高强的诅咒专家甚至可以仅靠一个完整的真名就夺走他人的性命。所以真名这种东西，最好还是藏着掖着好一点。

当然，并不是说知道他人叫什么就够了，这种程度的诅咒除了足够法力高强的诅咒专家外还需要“完整的真名”，也就是包括中间名在内的所有准确无误的真名。

巫师行走在外总是会有一个称呼的，有时为了准确还会再加些别的。

对于有着显赫姓氏的巫师，人们通常会在需要准确称呼的时候把姓氏给加上（姓氏这种东西根本瞒不住），例如“赫尔加·赫奇帕奇”和“罗伊娜·拉文克劳”。

而对于没有显赫姓氏的巫师，例如汉吉斯（他们这些不显赫的姓氏倒是能瞒好，不过也不排除有些人真的没有姓氏），人们就常常称他为“伍德克罗夫特的汉吉斯”。

这时候有人可能要问了，“赫尔加·赫奇帕奇”和“罗伊娜·拉文克劳”之类的名字难道是假名而不是真名吗？这不是很容易被诅咒吗？其实是也不是。

是真名，而不是全部的真名。巫师们在出生的时候会由家长给予一个中间名，随着年龄的增大以及中间名的稳固，他们又会从家长那里得到或自己弄到新的中间名。中间名越多，“赫尔加·赫奇帕奇”这样连名带姓却没有中间名的称呼的效力变越来越小。

虽然中间名的数量有限制，不过有能力的巫师还是会给自己弄上不少的中间名，而且会瞒得很好。如果有一个巫师愿意把自己的中间名告诉你，那就说明对方真的把你当成了能够交付姓名的好朋友。

赫尔加和罗伊娜互相知道对方的中间名，也曾经听萨拉查亲口告诉她们他的部分中间名。但对于萨拉查这种性格的人而言……

“他知道萨拉查全部的中间名？”罗伊娜忍不住和赫尔加讨论了起来，“这下得是真的了吧。我一开始可还以为他是仗着自己长得像来碰运气的。”

赫尔加也说：“他说话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大跳。”

两个人简短地讨论了两句，门又在她们身后打开了。

萨拉查出现在她们身后，脸色十分显眼地难看——对萨拉查·斯莱特林这个人来说的显眼，实际上还是很难看出来——他简短地对她们道：

“我带他回霍格沃兹。我们需要一些材料以及一个安全的地方。”

赫尔加和罗伊娜彼此之间对视了一眼，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

梅林在上，他真知道！

……

“罗斯！杰伊！”出门采购的劳拉风风火火跑了进来，手上却没有拿任何食物。

她的大喊声马上吸引了这里的人的注意力。

直哉和瑞利像是发现前面有瓜田的猹一样丢下面前的笔，“噌”的一下站起来从窗户边上探出头去。杰伊和罗斯也急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快步走向前去。

“发生什么事了？”罗斯语速极快地问道，同时手上已经握紧了魔杖，眼睛微微眯起，盯住劳拉的来处，警惕那里可能蹦出来的敌人。

劳拉来不及喘气，同样语速极快地交代道：“凯撒，就是去年毕业的第一届学生——他被教廷抓住了。就在那边的镇子上。”

“他们要把他送上火刑架！”

劳拉稍微缓了口气，继续一口气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如果不是我去购置物品的时候正巧看到了……总之现在没时间送这些小巫师回霍格沃兹了。留一个人在这里照看他们，剩下的能出动的都去救人。不能真的看他死在那里。”

罗斯点点头，但在决定谁留谁走之前多问了一句：“他是怎么暴露的。这个你打听到了吗？”

劳拉摇摇头：“不知道。你担心这是个陷阱？”

“不排除这种可能。”罗斯简短地说，转过身和杰伊商量起来。

劳拉神色复杂。

罗斯能想到的事情她也能想到，生活在这个年代还能活到这么大的巫师绝不会是什么傻白甜，被背叛的戏码也不算罕见。

然而劳拉还是愿意去相信。

她深呼一口气，加入到他们的谈话当中。三人在三两句话之内就敲定好了各自的任务。罗斯负责和劳拉一起去救凯撒，而杰伊留下来照顾小巫师们并给他们几位的老师传消息……

“等一下。”瑞利从窗户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单手撑在窗沿上，另一只手则乖巧地举起，像是在上课回答问题一样。

“有什么我们能帮忙的地方吗？”她问，和直哉一起看向他们。

罗斯沉吟片刻，很快做出决定。

虽然他仍然对这几位从没见过的巫师的来历抱有怀疑，可这时候也管不了太多了……

“你们谁比较能打？”他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