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厨房里的谈话

事情发生在霍格沃兹初创的时候。那时候距离戈德里克成为校长还不到两年，而城堡的外围才竣工没几天。

罗伊娜和萨拉查，这两位知识渊博的魔法阵大师在这两天格外忙碌。

因为在设计的时候，他们其实设计了一套极为庞大的嵌套防卫法阵。

这套法阵囊括从霍格沃兹城堡到城堡外围的所有地方，其中最外层的那一套甚至还在一次次的修改中向外不断辐射。到了现在，他们已经把全部的禁林连同边上的一块空地也给划进了这套法阵的防卫范围内。

虽然效果不如城堡核心区的那样强，但除了警示效果外，其防卫效果也同样不弱——和其他地方的法阵比起来。

也因此，被获准在那块空地上生活的汉吉斯对他们十分感激，连忙送来了几只健壮的牛羊，后来它们全都进了霍格沃兹的厨房。

这时的厨房内还没有家养小精灵——这种生物此时还未出现在巫师们的视野当中。

实际上，他们的出现要源于一位巫师的失败魔法生物实验。尽管这个实验从未实现最初的目的的角度来看是失败的，但紧接着这种新出现的生物便飞快变成了巫师界的一股风潮，一种“时尚单品”，在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成功。

当然，这位“家养小精灵之父”后来的遭遇，以及家养小精灵这种种族接下来的命运，就是另一回事了，并不在我们今天讲述的故事中占有一席之地。

说回原来的话题，家养小精灵这种生物尚未存在于世，于是霍格沃兹的厨房里自然不可能有这种生物的出现。而当时人们的食物全都有赖于人的劳动。

霍格沃兹在创校初期人手十分紧张，压根没有专门做饭的职员，于是教职工们只好排了个值班表，在最后一节课开始的时候焦头烂额地赶往厨房，为学生们制作午餐——好在第一届招生的状况极其惨淡，于是学生的人数并不多，好歹算是给他们减轻了点做饭压力。

戈德里克不禁在轮到自己给他们做饭的那天这样感慨道。但接着又因为想起了惨淡的第一届新生招生情况，悲从中来。

“你说我们要是在招生宣传的时候说这里有新鲜的牛肉吃，会有更多的学生来吗？”他一边控制火候一边问边上的好友。

这年头属于黑暗的中世纪，想吃口新鲜的牛肉可不容易。说不定会有人愿意为了这口吃的来呢？——对招生现状感到有些绝望的现任校长这么想道。

而刚从魔法阵施工现场里出来的打灰萨师傅（？）并不急着回答。

忙碌了一早上的萨师傅切了片干巴的黑面包，拿了把匕首插上去，蹭了下好友的火的外焰，试图把黑面包烤热点。

“我觉得不会。”萨拉查一边烤一边说，一双绿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面包，“牛肉不是天天有。这属于欺诈性宣传。”

戈德里克陷入了思考：“或许我们可以试试每天切一小片牛肉下来加进浓汤里。如果我们切得足够薄，一年下来牛可能也就受了个皮外伤。”

他畅想了一下：“到时候霍格沃兹的学生们走了一届又一届，但他们吃的牛一直都是同一只。”

萨拉查表示好友在做白日梦，他不相信存在这样的刀工。

被五花大绑的牛为忙碌的萨师傅发出一声响亮的“哞——”以示支持。

忙碌了一早上的罗师傅就在此时推门而入。

“我错过了什么？你们在聊什么？”罗伊娜问。

萨拉查简洁地转述了戈德里克的话。这位女性的黑巫师摇了摇头，啧啧称奇，评价道：“你真是个邪恶的巫师。真是残忍的主意，来当黑巫师吧。我们欢迎你。”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呢？”戈德里克失笑。

“夸您呢，尊敬的格兰芬多阁下。”罗伊娜语调轻快地说，“这么残忍的主意不是法力特别高深的黑巫师想不出来。”

烤面包的萨师傅有不同的看法。

他肯定地道：“她肯定在贬你。”

罗伊娜背着他隔空投过去一个眼神。

——他没看出来？

戈德里克的脸上露出一个无奈混杂着好笑的神情。

——他真没看出来我看出来了。

罗伊娜在心底里摇摇头。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时常为萨拉查在某些地方上面的缺心眼程度而不由得啧啧称奇。

“哦，好吧，被你看出来了。”她好笑地看了眼萨拉查，接着把眼神落到了其他地方。

“等等，戈德里克。”她的眼神落到了一边五花大绑的牛身上，“你不会真的打算实施你的计划吧？”

戈德里克挑了挑眉，继续搅拌面前锅里的食物：“如果我说是呢？”

萨拉查提醒他：“没有人能有这样的刀工。就算是魔法也做不到。”

戈德里克在心底感到颇为唏嘘。

哎，他们真该去吃吃后世的兰州牛肉。他穿越前人们就常常因为里面牛肉面的肉太薄而戏称“牛在里面干了一辈子，受的全是皮外伤。”

他因为没法跟好友们解释这个梗而感到一股淡淡的忧伤。

“——不过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要实施这个‘邪恶的计划’的？”戈德里克问。

“如果你不是要实施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那为什么牛会被绑成这样？”罗伊娜好奇地问，“说真的，好歹它都要为我们献出它的肉，我们不能对它好点吗？”

她又看了眼被绑得简直无法动弹的牛，问：“前几天不是一直都是拴起来的？”

戈德里克抬眼望了眼那头牛，又收回视线。

“哦，那个啊。”他憋住笑，解释道，“我个人倒不打算做这种折磨牛的事，而且也不是我干的。”

“那是谁干的？”

忙碌的罗师傅显然并不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那是赫尔加干的。”戈德里克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赫尔加？”

这下连萨拉查都不由把眼睛从面包片上挪开了。

“对，赫尔加。”戈德里克轻快地道，“我已经为自己说过一遍了，不过现在看来有必要再为赫尔加重申一遍。她不打算做这种折磨牛的事情，不过这次她不得不这么干。”

“别卖关子了，戈德里克。”罗伊娜快速地说，“快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简单。”戈德里克尽力压制，可嘴角还是不由往上扬起来，“因为这位牛先生（罗伊娜指正道：“是小姐。”）——好吧，牛小姐。”

戈德里克憋笑：“总之性别无所谓，它就算是个购物袋都行（萨拉查：“什么是购物袋？”）——这不重要，萨拉查。”

“我接着讲。”戈德里克放下汤勺清了清嗓子，“事情要从今天早上你们俩走后开始讲起。瑟潘起得有点晚，没能赶上早餐，正好路过的宾斯教授早上没课。所以他就答应瑟潘去厨房拿点东西垫垫肚子。”

罗伊娜问：“那海莲娜赶上早餐了吗？”

萨拉查说：“下次出发前我会记得把早餐给瑟潘准备好的。”

孤家寡人戈德里克不理会两个有孩子的好友，不受影响地继续说道：“接下来，宾斯教授走进了厨房，像往常那样——”

“你们在做什么？”赫尔加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大袋的卷心菜，问。

“戈德里克，如果你再不搅拌，这一锅就该糊了。”她径直走向自己的三位好友，把卷心菜放到一旁的矮桌上。袋子边上散落着装着各种东西的其他袋子，显然这里是放食材的桌子，“——还有你，萨拉查。你手上的黑面包都快烤焦了。”

戈德里克手忙脚乱地从锅里捞起刚刚掉进去的汤勺，开始搅拌起来。萨拉查若无其事地结束自己的蹭火行为，检查了一下匕首上插着的黑面包，说：“没事，没焦。瑟潘喜欢吃脆一点的。”

赫尔加很有经验地说：“小孩子都喜欢吃。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让他们吃太多。”

接着又拍拍手上的灰尘，转过身来，叉腰，脸上带着点好奇：“所以，你们刚才在聊什么？”

“戈德里克的邪恶计划。”萨拉查说。

“还有前一天还只是拴着的牛为什么突然绑起来了。”罗伊娜加上。

“唔，这个啊。”赫尔加伸手轻轻拍了拍牛的头，牛脖子奋力一扬，牛角大力地戳向赫尔加的手。

她耸耸肩：“你看，不绑不行啊。可怜的宾斯教授今天早上被吓得闪了腰，现在还在医疗翼等着我给他带午餐呢。”

戈德里克点点头，佐证她的话：“事情就是这样。”

“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清楚的事情吗，”罗伊娜朝他投去不满地瞪视，“你卖了大半天关子。”

戈德里克用汤勺搅拌着锅里的浓汤，一边哼歌一边小幅度摇头晃脑，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罗伊娜哼了一声，放过了他。

“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她对赫尔加说。

赫尔加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声平息，她又问：“我更好奇戈德里克的邪恶计划是什么。有谁能为我解释解释吗？”

于是萨拉查简洁地在五句话之内讲清楚了戈德里克的计划，并重申他并不认为这个计划能成功。

“其实我在开玩笑。”戈德里克说。

赫尔加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说不定真的是这样呢。虽然大家的刀工都不太好，但以后说不定会有人真的能削下特别薄的肉片呢！”

罗伊娜失笑：“好吧，如果从技术进步的角度来说。我支持这个邪恶计划。”

萨拉查持相反观点，不过这点意见相左很快就被放下了。因为罗伊娜很快想起一件事。

“宾斯教授在医疗翼？”她问，“那现在是谁在上课？”

四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赫尔加不确定地道：“也许……他布置了自习课？”

完了，这下更不放心了。

一群未成年小巫师没有人管束能干出什么来简直难以想象。戈德里克做好了在城堡的各个角落里揪出他们的准备。

把火熄了，又把锅托付给了这里最不会炸锅的赫尔加，戈德里克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厨房。

“我去看看他们还有几个留在原地。”

赫尔加接过做饭重任，在身后朝着戈德里克的背影扬起汤勺，声音带笑：“加油啊，格兰芬多校长~”

罗伊娜则扭头对他们俩说：“我还是觉得霍格沃兹里面能藏人的地方有点多了。”

萨拉查盯着手里的面包片，纠结到底是自己吃还是带回去给瑟潘吃，闻言说道：“我觉得还好。空密室和空密道以后总会派上用场的。”

“这么说也是。”罗伊娜又想起了了时局，叹了口气。

萨拉查最终决定还是自己吃了算了。他试探着啃了一口脆脆的面包片，觉得还是没办法理解为什么小孩会喜欢这种口感的食物——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因为拒绝的缘故在嘎嘣响。

萨拉查一边嚼面包一边含糊地提议：“但是开放给学生不太安全。我可以设置相应的蛇语口令，让学生没法进去躲猫猫。”

“真是个绝妙的好主意。”赫尔加说，“而我这里有另外一个好主意。”

她递上来一只装了苹果酒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专属银杯，明知故问：“要来点喝的吗，萨拉查？”

萨拉查接过自己的专属杯，喝了一口。

“谢谢，赫尔加。”他说。

现在他的脑子终于不嘎嘣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