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刚到,天气突然转凉,前段时间还穿着短袖,这几天都裹上外套了,说起来,其实早就立秋了,但过了一个月秋天才真正走到人们面前。
这种天气格外容易感冒,得流感的人也多,稍不注意就容易中招,所以江砚礼这几天一直叮嘱许肆,叫他多穿点。
天冷加衣这种小事只要是个智力正常的人大概都知道,所以江砚礼以前很少对别人说这种话,无效的关心在他眼里没有什么必要。
但是现在不同了,在面对许肆的时候,他总是想得更多。
爱真的会让人变细腻。
江砚礼的叮嘱确实很管用,许肆没感冒,但是他自己却生病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许肆瞧着江砚礼的状态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微微蹙眉问道。
“有吗?”江砚礼锋利的五官在染上红晕之后变得柔和不少,眼睛里似乎也蒙着一层雾,让人更加看不清楚。
“怎么没有,再红点跟猴子屁股也差不了多少了。”许肆用手背探了探江砚礼的额头,“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头疼不疼?”
虽然江砚礼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是却是一点少爷毛病都没染上,反而一向会忍痛,有点小病小伤的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再加上他下午一直在开会,精神紧绷,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如果不是许肆,说不定他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
况且江砚礼身体素质不错,已经很久没生过病了。
“还……”
好字还没说出口,江砚礼摇了摇头,接着说:“有点。”
其实真的还好的,但是许肆一问,江砚礼就觉得不太行了,此刻感觉更甚,脑子像被堵住了一样,胀胀的。
许肆贴在江砚礼额头上的手背滑到他的颈窝处,这里的温度烫的不正常,“肯定是发烧了,你下午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确认了江砚礼真的发烧之后,许肆猛地将江砚礼的风衣收紧了,“一天到晚说注意保暖,合着是只对我是吧。”
今天阴蒙蒙的,刚又下了雨,虽然不是冬天,但是一刮起风来还是凉得刺人,许肆都忍不住打冷颤,可江砚礼里面就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还解了两颗扣子,外面的风衣也是大喇喇地敞着,不冻他冻谁?
“都说了让你多穿点了,非不听。”许肆拽着衣服的手又收紧了一点,尾音还打着颤儿,不似埋怨,倒像是在撒娇。
“怪我,下次不会了。”江砚礼的右手自然地搭上了许肆的脖子,轻轻捏了几下。
许肆瞪了他一眼,“走,去医院。”
“不用,回家喝点退烧药就行。”江砚礼不爱打针,一般的感冒连药都不想吃,就等着自己恢复。
许肆拧了下眉,本想拒绝,但是江砚礼又说:“真的,信我好不好。”
江砚礼抓着许肆的手腕,对上他的视线,不知道是胆子变大了,还是现在脑子转得慢,江砚礼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嘴角微微向下,表情莫名有些萌。
这是在撒娇?
平常哪见过江砚礼这副模样。
许肆现在更加确定眼前这人已经快烧糊涂了,于是妥协道:“好。”
许肆回握住江砚礼的手,拉着人上了车,将人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则钻进了主驾驶座,“系好安全带。”
许肆高考完就考了驾照,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买车,但是刚学出来那会,许爸就把司机的位置传给他了,一般有许肆在,许爸轻易不摸方向盘,虽然后来有几年都没怎么开了,但是技术还在,上手也快,没多久就平稳到家了。
一开门,等等就迎了上来,虽然它是猫,但是真的比福福还像狗,一见人就跟着蹭。
不过许肆现在也来不及跟它玩,换了鞋就去电视柜下面拿医药箱,找出温度计。
等等见许肆没理它,倒也不恼,转头就投向了江砚礼的怀抱。
江砚礼抱着等等,微微低头配合许肆的动作。
“39度,这烧的也太高了。”
“你赶紧去洗个热水澡,洗完出来吃药。”
“记得把水温调高一点,一定要调高一点啊。”许肆在房间外不放心地说道。
等江砚礼洗完澡出来,许肆担心道:“哎呀,穿这么薄赶紧去床上躺好,免得又加重了,我去给你拿药。”
“吃药了。”
江砚礼靠在床上,闻言,抬起眼看着许肆,许是生病再加上最近没怎么休息好的原因,眼里红血丝不少,瞧着可怜得很。
平常江砚礼会故意扮可怜,但是这次是真可怜。
许肆忍不住笑了出来,端着水杯走到了床边,“你这个样子,跟我欺负你了一样,少见。”
“诺,把药吃了。”
江砚礼咽下苦涩的药片,将水杯里的水喝完了,皱着的眉头才稍微舒展开,嫌弃之意十分明显。
“苦啊?”
“嗯。”
许肆弯下腰,往前凑了凑,两人距离很近,呼吸时的温热气息扑撒在脸上,江砚礼顿时觉得脑袋更热了。
许肆的眼神在江砚礼脸上打转,瞧着他怔愣的样子,突然笑道:“江砚礼,你又怕黑又怕苦,看来以后我得多照顾照顾你了。”
照顾谁?照顾我?
江砚礼的脑子里的弦突然断了,一根两根,嗡嗡的,他被许肆突如其来的动作和话语弄得措手不及,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许肆笑盈盈地退了回去,站得笔笔直直的,一脸无辜,仿佛刚刚那个调笑江砚礼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砚礼愣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被调戏了,笑得无奈。
“好了,一会药劲上来了估计就要犯困了,赶紧躺好。”许肆帮江砚礼放下枕头,又替他拉上被子,掖好被角。
江砚礼捉住许肆的手腕,“你要走?”
这语气倒像是在挽留,可不可以不要走。
许肆倒是想等他睡着再回去,但是现在还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没做,“我待会回来,福福还没遛呢,我得带它下去走一圈,半个小时我就回来了啊。”
江砚礼一时语塞,松开了手。
狗要下去拉粑粑,这事确实很重要。
等许肆遛完狗回来的时候,江砚礼不仅没睡,还坐起来了,他披了件针织外套,手上拿着书,床头的柔光打在他的脸上,连发丝都像在发光。
有一种所谓的人夫感。
许肆推门的手一顿,不由地晃了下眼。
“怎么不进来?”江砚礼合上书,放到一边。
许肆轻轻关上门,“睡不着?”
“嗯。”
江砚礼脑袋有点晕晕的,但是闭上眼睛确是半点困意都没有,精神得很,干脆看看书还好受点。
“发烧还看书,眼睛不累啊。”许肆之前生病的时候,眼睛和脑袋都发胀,看什么都难受。
“无聊,不然,你念给我听?”江砚礼深邃的眸子里盛满了星光,瞳底含着无尽的温柔,就这样不错眼地凝视着许肆,眼里翻涌着的情丝似乎要把他绕进眼底深处。
“那你先躺好。”许肆坐到床边,拿起书,翻到江砚礼刚刚看得那一页,“从哪开始?”
“第三段。”
许肆找到位置,缓缓张开了口,他声线清润,语速不急不缓,像山间小溪淌过时悦耳,在静夜中聆听更能敲击人心。
许肆读的什么内容江砚礼没太在意,他只知道……
此刻,很好。
许肆读了七八页,江砚礼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下来。
“睡了?”
无人应答。
许肆放好书,关了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
第二天江砚礼醒的时候,许肆正在摆早餐。
“醒啦。”许肆听见动静刚一转头就看见江砚礼正倚着墙抱着双臂笑得温柔。
许肆动作不由得一顿,“站那干嘛,起来了就过来吃饭吧。”
这熟稔的语气让江砚礼觉得满足和心安,这段时间和许肆的相处总是会给他带来一种错觉,好似两人已经在一起很久了。
两人之间有一种天然的默契,也许已经到了可以更近一步的机会了。
江砚礼微微垂眸,思考着后续的发展。
“怎么了,是不是还不舒服?”见江砚礼呆站着,许肆快步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嘀咕道:“好像不烧啊。”
保险起见,许肆又拿体温计测了一遍。
“36.5。”许肆松了一口气,“先吃饭吧,不然一会就凉了。”
“好。”
“粥好喝吗?”
“甜。”
“这不是白粥吗,难不成老板放糖了?”许肆尝了一口,“这不是没味吗?”
“难不成只有你的那碗放糖了?”
“要尝尝吗?”江砚礼把粥往他那边推了推。
许肆拿勺子舀了一点,“没放糖,骗我。”
“没骗你,真的甜。”
但不是粥。
许肆不自然地捏了下勺柄,耳朵渐渐被染红了,“甜你就多吃点。”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