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这将军府已有一月之久,但每次见到这凶神恶煞的王将军,在旁边陪着的宋桥还是会心惊胆战,做了好一阵心里建设,才鼓起勇气上前行礼。
王忠将一盒搽脸的和一盒搽手的脂膏递给她,嘱咐她每日给两小孩使用,没有了便及时给他讲。
宋桥接过后,挤出一抹笑容奉承道:“小的正想着这几日同账房申请银钱,去买上几盒,没想到将军已经先行想到了。”
王忠木着脸听她讲,他不知道如何回应,便只是点了点头。
宋桥讪讪的闭上嘴,僵硬的站在原地。
“去安排午饭。”王忠见她杵在面前,想到了回来的目的。
“是”宋桥飞快的离开了。
王忠一手一个抱起大丫和二狗,也不说话,只是闷着头往前走。
大丫偏头看了看,双手抱着阿爹的脖子,凑到他耳朵面前小声道:“阿爹,大丫猜不是阿爹想起来买的,阿爹才想不起来买。”
王忠僵着脸迟疑嗯了一声。
大丫和二狗牵着手偷乐,也不知道在开心什么。
到了自家院子,王忠将俩孩子放下,让她们自己去玩,而他先行回了卧室,他将怀里的脂膏收在了箱子里,开始摆弄那只兔子玩偶,先将它摆在床头,犹豫一会儿又放在书桌上,觉着不好,又放回了床头,辗转了几次,终于是放弃了。
而两小孩也跑到宋桥面前撒娇,央着她现在就要搽,宋桥只得带着她俩洗干净有些泥土的脸蛋和小手,再仔仔细细的为她们搽上脂膏,都香香的。
当王忠推开门时,就看见大丫和二狗站在门口,见他出来,都热情的举着小手让他闻,叽叽喳喳的问他到底谁是最香香的?
从不曾如此亲密,王忠被堵得无措的站在门口,幸好饭菜端上桌,解了他的窘迫。
饭后,王忠心里记挂着取名这事,可他很少看书,小院中连书房都未曾准备,犹豫半晌,只得找上了宋祁年,期期艾艾的说想同他借几本书。
宋祁年常驻营地,杨明希常在宫中,两人常常分割两地,如今难得休沐,宋祁年正坐在榻上抱着杨明希的腰,眨巴着双眼,期望杨明希放下书本,同自己亲密,却被这憨货大刺刺的推开房门打扰,吓得他立马松开手,还差点被自家夫人推了个跟头,整理衣衫,慊弃的看了他一眼,三言两语将他哄出门去,说明日再帮他找。
没借到书的王忠恹恹的回到小院里,俩孩子正在你追我赶的玩耍,他甚少同孩子们相处,也无与人亲密接触的经验,呆呆的站在门口看了半晌,却被强行拉进俩孩子的游戏,当了一个躲避物,你抓我躲,他看着她们的笑脸,心中满足,只觉得满身力气,担心伤着孩子,在角落找了块空地,打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
大丫瞧见了后,眼睛一亮,跟在他身后模仿,一招一式学得认真,磕磕绊绊的一遍之后,渐渐的竟能跟上王忠的节奏,打得像模像样,见阿爹没发现,在他身后乐得咯咯直笑。
王忠出了一身热汗后,早早的去了浴房沐浴,回到房里,王忠鬼鬼祟祟的打量了四周,才将箱中的脂膏拿出来,带着莫名的心思,仔仔细细的抹着脸,搽着手。
某客栈中,一男子身着玄色,绣着金色盘龙,摩挲着手中的茶杯:“你是说神龙乃男子临朝?”
“是的,在我来的地方,龙代表着男子,它神圣威严,翱翔九天,而我看那母神的形态分明是蛟蛇,不过是只能在泥里盘旋的低贱生物,如何与神龙争锋。”一短发男子身着奇装异服,不过膝的裤腿,未过肘的衣袖,神色张狂,面前的不过是一群未开智的古人,自己熟知史实,这地方绝对是他大展拳脚,登高之处。
如此亵渎母神,坐在上首的男子神色晦暗的看了他一眼,复又抚掌大笑:“我定是那翱翔的神龙……”
“主上定是神龙转世,蛟蛇如何称得上是母神,我们大事必定能成,这天下皆是主上的天下!”另一男子奉承道。
玄衣男子眼神一厉,却转头看向角落的男子:“你的事情办得如何?”
“他还没有任何动静,不过我已经将那母子策反,若他并未前来,不按主上意愿行事,便从身边人开刀,这就是他的罪证一桩。”角落的男子微微一笑,轻声答道。
“我向来倚重你,可不要出什么岔子。”玄衣男子脸色缓和,眼神看向另一人:“圣子如今如何?”
“圣子聪慧,已经明白了自己的职责,只是总是惦念着他的孩子,小的已经将他劝好了。”
玄衣男子满意的点头:“我身边有如此多的能人异士何愁大事不成。”
“主上放心,我等定不负所托。”几人起身应诺。
“事成之后,诸位皆是我的功臣,都下去吧……”玄衣男子摆摆手。
几人离开后,一名身着黑衣的梁上人突然出现,手里还抱着一物事,将那物事安放好后,又立刻离开。
玄衣男子满心期盼的解开包裹,原是一个美人,那人魅眼如丝,勾魂摄魄般看着他。
玄衣男子看着那人容貌,神色痴迷,喜不自胜:“像,真像,不过……”复又十分愤懑,怒气冲冲的瞪着那人:“她不是这样的,她如何会有这般神色,她一向不屑人间,高高在上,睥睨众生。”
那人如同木偶触发机关一般,神色一变,眉心微动,魅色消散,只留得浑身气势,眼神凛冽,垂眸毫无感情的俯视着他。
玄色男子神情恍惚,身体摇摇欲坠,双膝微弯,直直的跪在她面前,他托着她的手,虔诚的仰望着,眼中满是祈求,祈求着她的垂怜:“求您,看看我……”将那人的手放在自己头上抚摸,神情沉醉。
次日,一夜温存后,宋祁年终于想起了昨日王忠的话,去书房中翻找书籍,懊恼昨日忘记问他要书作甚,犹豫半响,狗蛋难得想要看书,最后决定拿了几本兵书,正待叫小厮送去,便看见书桌上摆着的绿色荷包。
宋祁年将其拿在手中掂了掂,有些重量,自己不曾有这种荷包,莫不是夫人的?
兵书送走后,宋祁年拿着荷包同杨明希邀功:“夫人,你瞧瞧我捡到了什么?也亏是我,若是别人,夫人这荷包可就丢了。”
“这不是我的,莫不是其他小娘子赠的荷包?”杨明希故作生气,横眉冷竖。
宋祁年喊冤道:“夫人,日月可鉴,我除了上值,可都是与你一起。”
“那这荷包哪里来的?我可真没有这种的荷包。”杨明希挑了挑眉。
“我也没有,我是在书房的桌子上看见的,我还以为是你忘在那里了,特意拿了过来。”宋祁年委屈道。
杨明希打开荷包一看,里面是一枚系着铃铛的玉佩,还有一封信。
杨明希将玉佩放在案几上,打开信纸:“宋将军亲启……”便没再看下去,递给宋祁年:“是给你的。”
宋祁年怔怔的看着案几上的玉佩,紧张的拿起来,对着日光观察,在看清内里的浮雕后,神色惶惶,犹如受伤的小兽。
“怎么了?”杨明希握住他微凉的手,将他唤醒。
“这玉我见过,这是我阿娘的玉佩,幼时阿娘常常得意的同我展示,说这是祖母特地请巧匠为她打造的,里面镌刻了她的字,可如今怎会在这里?”宋祁年神色张惶,语带颤抖,全是不安。
杨明希紧紧握着他的手,安抚着他的情绪,才将手中的信递给他。
宋祁年接过时,紧张得双手皆在颤抖,他只得挣开杨明希的手,用另一只手紧紧按着拿信的手,才微微压制住那股紧张之意。
将信中内容看完,宋祁年又欣喜又茫然:“夫人,信上说阿娘还在世,如今来京城里了,说想念我,若是不恨她当年不告而别,便去同她见上一面。”
杨明希皱着眉头,紧紧的靠着他,揽着他的腰,轻声劝道:“我知夫君定是十分思念母亲,可我记得夫君讲过母亲在夫君幼时逝世,当然,母亲若是有苦衷,需假死脱身倒也不无可能,但若是歹人借机生事,夫君可要为你手里的万千将士慎重啊,此事突然,母亲既然已经在京中,夫君不如先冷静些时日,调查一番再做打算”
“夫人说得对,我应该冷静了再做打算……”宋祁年紧紧捏着那封信,抱着杨明希应答着,却神思不属,魂不守舍。
杨明希唤来门房,拿着那绿色荷包问道:“这东西是如何出现在将军书房的?”
门房是一名瘦小的男子,一进来便哭着跪地求饶:“是小的偷懒,还请主家饶恕,几日前,有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说是有要事求见将军,小的同他讲,将军不在,他便求着小的将荷包拿给将军,小的不愿,他哭闹不止,小的也是没办法才收了……偏偏前日里,小的阿父病了,小的担心忘记,便想着先将这荷包放进了书房……”
杨明希冷笑一声:“此事你本可以禀告给吴嬷嬷,今日你便结了银子,离开吧,我们将军府庙小,供不起你这尊大佛。”
门房崩溃的匍匐在地,哭得情真意切,他不明白,这么一件小事怎么就丢了这好不容易谋来的差事,早知道就不贪那五十文银钱,做出这错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