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喝酒了？”何共仁用一种无奈却透着犀利的目光看着自家徒弟，他的拂尘早己不怎么干净了，因此这一甩，落下来一些灰。他看着拂尘若有所思，叹道：“怎么出去了一趟，就三个月就落下这么多灰？”

底下的小道士们不约而同笑出声，平时话最多的那个道士笑道：“师傅，您也不让我们碰，说这拂尘认主。”

道士们笑声荡漾在这小小的功夫堂，谢有蛋挠挠头，这事情就算这么过去了。只是结束了一天的讲义，谢有蛋又湊到何共仁面前认错了一次：“师傅，我这不是忘了您昨天夜里回来要进行关于罪塔的讲义了，所有才......”

“哦？这么说我没有回来，你就可以喝酒了？”何共仁哼了一声。

“那到不是..,...总之师傅我知错了，这样吧，我现在就把这拂尘去洗了，师傅莫要再生的气了。师傅本来身体就不好嘛，气多伤身。”

“徒儿，师傅一直没有问你，你为什么突然要学无极道？”

谢有蛋当然看不出他师傅的心思，于是说：“哦，因为我娘亲身体不好。”

“你娘身体怎么不好？”

谢有蛋直言：“我以前不知道，但我自从学了无极道才知道，原来我娘亲身体不好是因为她曾经堕胎过，”

何共仁气息都乱了，失了分寸，他脱口问：“你娘堕胎？”

谢有蛋觉得师傅这么震惊有些奇怪，但他一想：师傅当然知道，女子一旦怀孕，就会有众生入体，这个时候已经算投胎成功了，就算该女子打胎，可是生死簿已经有了名字，还算活着。但却没有身体，有人的感觉，需要吃饭却没有身体吃不到食物，需要住的地方却因为是灵体状态所以没有屋子，被生人养的狗追着咬。

每到正月十五，还会被强行叫回地狱受难。

因为没有身体，他们永远长不大，但却始终投不了胎。所以惘受诸多痛苦。

谢有蛋说着自己的猜测： “只是那个胎儿应当是一个男胎。毕竟当时师傅说，堕胎会报复家人，如果是女胎，那父亲会身体不好，如果是男胎，那母亲身体会不好。”

“我一直都很想让我母亲好起来，据说让她怀孕是个好丑的男人，我真的很心疼她，所以才来学无极道为了给我母亲治病。”

可是接下来何共仁就没有说话了。

于是谢有蛋就拿着拂尘出去了。

*

几天以后。

何共仁觉得最近的谢有蛋很奇怪。

以前的小徒弟总会在领悟到某个道法像幼狗一样跑到他跟前求证。

可最近又是怎么了？怎么会一幅有心事样子，甚至不会主动打扰他了？

不过，没有时间关系这些。

早晨那大弟子送过来谢芳芳的信，他避着所有弟子拆开来，细细看着每一个字，觉得自己心跳极快，快到他几乎说不出话，乱到呼吸也没有了章法。

展信如下：

有蛋的确不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早就死了。你知道吗？那个孩子不过两个月......我的确想生下它，但我却始终没有这个福气........多谢你一直让你的弟子照顾有蛋，但你的孩子已经死了，你明白吗？我当然怨你，但我没有骗你的必要，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误会。幸好你让你家弟子不告诉有蛋真相，不然，有蛋可能.......

今年是有蛋跟着你修行的第四个年头，多谢你照顾他。如果因为他不是你的孩子，你就不想继续让他呆你观里头，那还要拜托你告诉我，我和有蛋他爹会一起接他的。只是你不要告诉他当年的事。

谢谢你。

......

不过就几百字，何共仁却看了接近半个时辰。

下意识要将这信放到箱子里的时候，他却慌了神。

之前的信，全部不见了。

何共仁终于坐不下了，他走了出去。

*

谢有蛋开门的时候，看见了神情万分难过，慌了身神问他：“你母亲的信，你有没有看见？”

谢有蛋低下头，声音很闷：“没有。”

谢有蛋已经失眠了接近十几天。

他不知道该问谁。

谢芳芳为什么要他来这里？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耳边的何共仁声音急切：“真的吗？”

为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他？

何共仁也信了。不，是不想相信是谢有蛋看见了那些信。

于是他似乎开心了：“不知道就好，没事，没事啊，继续睡觉吧。”

说着就转身离开了，只是身形还是飘的。

谢有蛋苦笑声传来：“你对我娘就没有一点愧疚之心吗？

何共仁停了下来。

连平日里最不问世事的道人都发现了最近何共仁和谢有蛋似乎都在有意躲着彼此。

*

沈稚安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她好奇：就因为这个，所以您侄儿就被除名了？”

“那倒不是。”

当时事情揭露的时候，还没有被赶出山门。

只是后来...........

“我那侄儿心疼他娘的身体，又一次在翻阅别人给的古书以后........起了一下歪心思。”谢期子说道。

沈稚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呢？”

“他要逆天改命，将她娘那胎死腹中的孩子回来。”

“回来？”

“回阳界。”

这......

“谢状元，您侄儿的确应该除名。您可知这法子，不仅会让自己染上心魔，还会影响身边的人？”

沈稚安没好气地说道。

她心中极为看不起这种人。

但........

她可以理解。

逆天改命....她也知道怎么做。要先拿自己的气运喂大了灵体，然后再献祭出自己的身体。这样才可以强行将人拉回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