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刺眼的车灯范围,一名穿着像管家的中老年亚雌下了车,接过雨伞,给方无隅和希声开门。
希声自责于自己的大意——刚才脑袋发懵居然没有察觉到有第三虫在场,又臊于和雄虫的接吻居然是在别虫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希声注意到管家弯腰请他上车时那种不动声色的打量。
那视线没有善意,不像恶意,只是仿若商品价值的评估,令虫不适。
与此同时,希声也瞥见了司机袖扣上的金雀花纹章,那是纳什的父族——若弗卢瓦家族的家徽。
希声随即想起了方无隅在浴场交底那晚所说的“尾巴”。
难道暗中跟着他的保镖,包括这个没见过的管家,不单只是护卫他的安全,更是若弗卢瓦家用于监视的眼线吗?
希声不自觉从后视镜观察管家,却不期然和管家在镜子中对上了目光。
那目光称不上阴蛰,却足够恐怖,如同雨林中露出眼睛的鬼鸮。
不过他倒也没有被吓得慌忙避开视线,反而还平静地和他对视了好几秒,末了礼节性地点下头。
毕竟在劣等星任务中,他经常需要和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打交道,能从那种环境中摸爬滚打活下来的,自然不是菟丝花。
能轻而易举让他方寸大乱的,从来只有一个方无隅而已。
仿佛是刻意印证这一点,刚思即此,方无隅就从希声手中接过安全带要帮他插好——这位循规蹈矩的军校优等生即便在无监控的路段也守正慎独。
希声连忙比划着谢谢,讷讷地看他动作。
方无隅没有把安全带拉得太长,所以插/入插扣时,带子很短,从希声身前勒过,将紧贴着皮肤的薄薄湿衣服和胸前的肉都缚得鼓起。
希声几乎是被狠狠绑在了椅背上,有些不好动弹,甚至呼吸都觉得不畅。
他小心地调整了下宽带的位置,否则带子的边缘会刚好卡在了某个令虫尴尬的地方上,磨得又痒又难受。
但希声自然不会认为这是方无隅故意的,只会反思是不是自己最近太懈怠了,锻炼得不够,太过娇气了。
后座空间很大,方无隅给希声系好安全带后,自己却没有坐回去,而是借着身形和前排座椅遮挡的视角,在唇前竖起一根食指,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动作。
希声以为这个意思是让自己对刚才的吻保密。
他刚要点头,便见方无隅按动按钮,降下了隔断车内前后排的防窥层。
阻隔了管家时不时从后视镜窥探的视线。
见状,希声福至心灵,在终端上写道:[是车上有窃听器吗?]
方无隅点点头,拉过希声的手腕,在他终端文字后面缓慢地接着打: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声]
希声有些疑惑,自己本来就发不了声。
又见方无隅眸色黑沉,带着点他看不懂的莫名愉悦的笑意。
一头雾水,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见他如此乖巧的反应,方无隅眼中笑意加深,又写道:
[刚才的入门教学,学会了吗?]
教学?
学会什么?
希声微微偏头,眼睛困惑地睁大,纤长的睫毛扇动了两下。
下个瞬间,方无隅突然侵身袭来。
一手按住希声的后脑勺,另一只握着他腕骨的手转了个向,从手掌的那一面反攥上去按在皮质椅背上。
希声一个微小的“唔”堵在喉咙口,没彻底逸散出来,就被方无隅堵了回去。
希声瞪圆了眼睛:
窃听器!
而且前面还坐着虫,你怎么敢……?!
被发现了可怎么办?!!
方无隅带着强烈的侵略性将希声重重抵死,双唇狠狠封住了他的嘴,逼着他将心中的疑问全都吞进了腹中。
这个吻一改在车灯前温柔遮掩的风格,不再伪装,不再压抑。
仿佛最初的那个吻让方无隅名为“理性”的冰层产生皲裂。
而后希声一系列精准踩中方无隅的点而不自知的表情和言语又让裂缝越来越大。
直到整个破碎开来,土崩瓦解,再也无法忍耐。
他彻底暴露本性,透出此前从未展露的狠劲。
灼热的舌不容阻拦地闯入希声的领地,追着他下意识退缩的舌尖用力地吮吸着。
希声唇和舌都有些承受不住那股疯狂。
身子一个劲往后压,可还能退到哪里去?
若是往前迎合,那安全带便磨得他那个皿感的布位发痛。
他只能被迫仰起头,头皮发麻地承受着方无隅啃噬一般的深吻,被动地跟着方无隅的节奏予取予求,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心甘情愿为他所掌控。
混合在一切的涎液很快兜不住从嘴角溢出,希声脑袋昏沉,欢愉之中感受到了那已经顺着下吧流到喉结的液体,顿时感觉到羞赧,不管不顾地大口吞咽下去,这一举动却反而让唾液在喉咙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咕叽——”
糟了!
出声了!
是不是被听到了!
相比羞耻,希声更多感到惶然。
无措之下,换气的节奏一乱,鼻腔急促地喘了一声,听起来像极了伸银。
他抬眸去捕捉方无隅的眼睛,本想问他怎么办,却见方无隅的眸色在刹那间愈发暗了一度。
这一声喘息,让对方的吻更加粗暴起来。
方无隅长直的眼睫微微下压,将那双形状冷冽的眼眸半遮起来,挡住深处浓厚的欲望。
带着饿狼般地破坏欲,仿佛要将饱满的唇肉和蔻羌内的每一寸软肉都撕咬吞噬殆尽。
路况并不颠簸,可每一次上坡、下坡、转弯……都会让他俩的身体更加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而每一次挤压贴合,都会让希声的喘息愈发急促,可他又要拼命压制音量,声音便破碎成高频率的小喘气。
——希声自己不知道,这种喘息在外人听来,简直是绝佳的催情剂。
方无隅按着希声手腕的五指插进了他的指缝里,仿佛那手是什么上好的软玉,配合着接吻进出的频率,任由他搓扁揉圆。
希声开始尝试主动,舌尖勾着舌尖,与他暧昧纠缠。可很快就发现自己无论是力度还是灵活性都远不及对方,自己只是单方面被他戏弄、压制、诱导。
既不能有剧烈的动作让驾驶座的管家察觉,又不能发出声音被监听器捕获,极端的刺激下,激吻的多巴胺和电信号仿佛要蹿出整个大脑皮层。
这算不算未经事故,就提前体验了偷欢?
——这种认知让从小到大都是模范生的希声更加兴奋。
而且他能感受到方无隅身体和动作上的变化,那是欲望,他也想要自己。一想到这种变化是自己带给他的,四肢百骸就浸满莫大的满足感。
更多来不及吞咽的涎水顺着希声的唇角滑落,让他整只虫都变成了水,血液灼热,神经躁动。
某些虫族本能一经破壳,便裹挟燎原之势袭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有些不妙……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他衣服都被雨淋湿了,即便有异常,也看不出来什么。
他已经没有工夫思考方无隅为什么要在这里吻他,只想把身体完全交给本能,就像芥舟把自己交给风浪。
直到在浪里载浮载沉的芥舟不堪重负,即将要发出断裂的声响,他想要向风浪求饶。
想要求饶,不是因为难以抵挡狂风暴雨般的攻势,而是希声再难坚守住的指令。
不要出声。
不能出声。
会被监听到的。
会被管家察觉到的。
会给雄虫带来麻烦。
是我喜欢他,是我要追求他,怎么能连这种事都抵抗不住想要认输?
可是克制不住,风浪就快冲断龙骨,单薄的芥舟怎么撑得住?
无论是缺氧的碧玺还是想要浇佩的琴玉,都在一点点叩击着那扇由“不能出声”的指令和自身的廉耻心构成的大门,推搡着要让白舟发出断裂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那张漂亮的脸上泛出大块缺氧的红晕,纤长上翘的睫毛颤抖着,撑着胸膛的手也开始无力,方无隅才缓缓松开希声。
却也没有立刻退出,蛇间如蛇吐信,略带技巧性地甜过求饶者的上饿,希声本欲大口舛息的举动生生化为一声偏软的闷哼。
这一声太明显了,希声一下子屏息僵住了动作,紧张地看向防窥层后的驾驶座方向,等待了一秒、两秒、三秒……确实没听到什么多余的动静后才放松下来,胸膛开始无声地起伏。
安静换气的过程中,耳畔忽而传来一声低低的笑意。
希声立刻收回视线,看向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方无隅脸上是完全区别于往日面具般的笑,透出温柔的暖意,散去冰霜,尚沾染着欲念和放松的真实。
他说:“好听话啊。”
方无隅的指腹轻轻碰了碰那被蹂躏成了艳色的肿胀肉感的唇,擦去一路晶莹,缓缓摩挲着,像是又有些心痒了。
“怎么不管我说什么都信?”
希声怔愣了一秒。
而后赫然瞪大了眼,满脸的难以置信和被戏耍的愠色。
意思是车里根本没有窃听器吗?!
方无隅再次被他的表情逗笑。
他扣住希声后脑的那只手往下滑,撩开头发,放在他的颈边,好似安抚委屈又生气的小动物一般,持续揉捏着后颈。
“好了,有的,我没骗你。不过你这种程度的呻……”方无隅又笑了下,“……声音,他们几乎听不清,就算能听清,与我而言也无所谓了。”
方无隅无论是神态还是动作都是那样的游刃有余,似乎还有功夫去思考一切无关此刻情浴的未来安排。
希声也想像表现得像他一样老练,可是客观和主观都不允许。
他被揉得酥麻,想像躲痒痒挠一样躲开,但安全带现在是最不安全的东西,让他早已瘫软、早已敏感至极的身体不敢乱动。
希声努力平复着喘息,终于想要怀疑方无隅是不是故意的了。
他的本性是这样的吗?
被绝对理性包裹的侵占欲,追求刺激的疯狂,以及温柔假面下的恶劣?
仿佛能读出希声脑袋里在想什么,方无隅看了他一会儿,又去亲了亲那两瓣愈发红肿糜艳的唇。
几不可闻地问:“不喜欢吗?”
唇瓣相贴,轻轻压在一起。
说话间声音很低,很沉,带着他身上因为情动而散发出了一丝丝雄虫素,交融在彼此唇峰间。
这对希声来说,又是方无隅今晚的“第三种教学”。
不同于第一次的抚慰,第二次的疯狂,这一次是耳鬓厮磨般的缱绻。
如情侣云雨过后安静的撩拨。
方无隅继续诱哄:“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做。”
代替希声作出言语回答的,是抬手搂住方无隅脖颈的动作。
他将雄虫更近地压向自己,献上了由自己主动的吻,生涩,笨拙,但他在学了,他也想要让雄虫高兴,想要予他温存。
希声吻着他,在心里说:
喜欢的,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喜欢的。
方无隅的笑便与希声的胸膛共震起来:
“嗯,我听到了。”
……
纳什的别墅共七层,地下三层,地上四层。地下只是相对于正门位置而言,别墅前后有地势落差,所以有的负楼层并非全都在地下,从地下一层二层一齐打通的巨大的落地窗走出去后,仍然能看到别墅后面的私家园景。
那些来给纳什庆生的虫大多聚在地下娱乐层,少数几个醉得不省人事的被他们抬到了一楼大厅躺沙发。
看出希声不想见这群虫,方无隅便让管家直接把车开入地下车库,没从大门进,一边带着希声踏入电梯,一边给都泽发消息,下逐客令。
停车库的电梯无法直达地上二层以上,到第二层需要换乘。而就在电梯门开时,方无隅撞见了颇为尴尬的一幕——
电梯门开时,显示隐约传来唇被堵住的呜咽和捶打肉\体的声音,而后门外的感应灯亮起,勾勒出走廊尽头阴影里两个覆在一起的人形。
对方也在同一时间停止了一切动作,安静得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