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纨素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问：“姚老师，我曾经哪里得罪过你吗？”
姚雨涵耸耸肩，无所谓道：“没有呢。”
只是看你不顺眼，谁让你上辈子疑似和姚雨洁那个小贱人关系好？
陆纨素噎了噎。
这时徐导一脸笑意地朝姚雨涵走来，“姚老师，秦老师说下一场与你的对手戏由我来拍。”他将剧本递给她，“看看，是花魁落水那一场，我刚才探了下秦老师的口风，看他的意思是这场戏可以改成花魁与男主一起落水，怎么样？这算亲密戏！你和秦老师在《帝座》中还没这么亲密接触过吧？”
“真的？”姚雨涵双眼发亮，惊喜地瞥了秦祁一眼，对徐导说：“到时候你多NG几遍。你知道的嘛，我和秦祁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过了……”说着，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
被忽视在一旁、被迫听完两人讲话的陆纨素很是尴尬。
她对自己从小到大就很低的存在感有自知之明，但不能因为别人不容易注意到她，她就心安理得听别人之间的谈话吧，这实在是太尴尬了，可是这两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她似的直接堵在她跟前了。
快点说完，她好走开啊。
不过听他们的意思，秦影帝和姚雨涵的关系好像很不一般呐……对了！他们现在要去拍对手戏了，也就是说，她饰演的丫鬟与花魁的这场对手戏不用再重拍了吧！这个巴掌戏份终于过去了吧！
姚雨涵和徐导看都没看陆纨素一眼，说完后直接背对着她离开了。
陆纨素心中却是悄然松了一大口气，默默转身离开，抱着自己的剧本到一个角落里去了。
整个过程中没有向导演监视器的方向投去一个眼神，也就没有注意到那边站着的人的若有若无的视线。
《帝座》男主与花魁的对手戏需要的布景是现成的，就在摄影棚外的湖泊上。
这场戏主要是要拍男主与花魁的初遇，花魁遇难，男主角救了她一命。
本来是由男主手下的暗卫救下跳水寻死的花魁，姚雨涵与徐导商量一番，就成了由男主救下花魁，最好拍成湿身亲密戏。
去询问秦祁的意见，秦祁挑了挑眉，说好啊，“不过徐导应该知道我的习惯，我在演戏上有些怪癖，一遍不行会拍两遍，两遍不行会拍三遍，直到拍到我自己满意为止。我是怕你和演花魁的老师累了、”
姚雨涵笑道：“怎么会？秦老师你说拍几遍就几遍，”她低下头，用自己最好看的角度面对他，撩了撩耳边的头发，“你知道的，我在演戏上和你一样敬业。”
秦祁笑了，“也就是说你也不会用替身了？”
姚雨涵心说和秦影帝演亲密戏怎么舍得用替身啊？忙摆手道：“不用不用！”
秦祁颔首，对徐导道：“开始吧。”
徐导先拉了一幕远景。
秦祁饰演的少年帝王身穿便衣，徐步走进湖泊，而姚雨涵饰演的花魁站在湖面上的桥上，目光绝望。
徐导看准时间，喊：“跳！”
姚雨涵看着桥下浑浊的湖水，感受到风拂过身带来的凉意，有些迟疑。她这一迟疑明显就是失误了，徐导却没喊cut，等着她跳。
姚雨涵余光瞥见秦祁的身影，一咬牙跳了下去！
秦祁打了个手势。
徐导忙喊：“卡卡。怎么了秦老师？”
秦祁似乎很抱歉，“刚才花魁失误，我没有把握好时间，需要重新来一遍。”
姚雨涵从湖泊里上来，浑身湿透了，她的小助理忙上前用浴巾裹住她。她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跳了一遍不就行了吗？怎么还要跳！湖水那么凉，秦祁就不知道心疼心疼她嘛！
徐导却只犹豫了一下，喊道：“姚老师，再来一遍吧，刚才的确是你的失误。”
姚雨涵瞪了他一眼，秦祁在一旁站着，表情淡淡，徐导被她瞪很挂不住面子，脸一板：“花魁！快准备上桥，再拍一遍！”
姚雨涵见秦祁并没有帮她说话的样子，气恼地将浴巾一甩，刚才确实是她的失误，而且她要在娱乐圈里塑造一个敬业友善的好形象的！之后将这场落水戏的花絮发到网上好了，不枉她跳两次水。
“噗通！”
“卡！”
徐导看向不远处又一次打手势暂停的秦祁：“秦老师，又有什么问题吗？”
秦祁徐步走上桥，越过落汤鸡般的姚雨涵，没看一眼。
等到了导演监视器后面才说：“跳得太没有张力了，不如多跳几遍找找感觉，好好发挥发挥，就当锻炼演技了，徐导，你说呢？”
他在外一向是清冷挂的，此时说话也是声音轻淡，看起来是在正儿八经地和徐导提建议。
但这话……？
徐导有些惊疑，抬起头看他。
他这是在故意针对姚雨涵？等一下，他俩不是情侣吗？！
秦祁半掀起眼皮，眸色沉冷，给人莫名的压迫感，“不下十遍，让她跳。”吐字有轻缓，很好听的声音，“她给了你多少钱，这点钱你又给了谁，你介意我告诉王导么？”
徐导惊得张了张嘴，“……”
不是，他都知道点什么？
如果告诉王导他在外面养小三，还是个男的，他姐他老婆他丈母娘不就都知道了吗？！
他老婆还是大名鼎鼎的张颖影后，他在圈里就完蛋了啊……
“你，你怎么知道？”他做的那么隐蔽，连他老婆都没察觉过。
秦祁冲他轻勾起嘴角，眼中毫无笑意，语气轻飘飘，“刚才让人查的啊。”
徐导腾地站起身直面他，“秦老师，不是大影帝，我哪里得罪过你吗？你还专门调查我？！”
秦祁瞥他一眼，转身就走。
徐导忙追上去，“秦老师，秦老师，等一下，我、姚雨涵我也得罪不起啊，她是姚家千金，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诶！秦老师！”
秦祁一路走进摄影棚，正端着保温瓶喝枸杞的王导看过来，“拍完了？”
秦祁颔首，“王导、”
徐导：“没拍完！没拍完！姚老师的落水戏总是拍不好，我、我再去再去和她说说。”
他说完使劲儿冲秦祁使着眼色。
秦祁冲他一笑，待他离开，直接把调查到的信息发给了王导。
王导一开始不明所以，看着看着沉了脸色，腾地站起来要找徐导算账，秦祁开口提醒，“别打草惊蛇。”
王导擦了擦额角冒出来的冷汗,气得呼呼喘着气，“小祁谢谢你啊，这个禽兽……”
许跃凑过来，小心翼翼问：“哥，你怎么突然整他啊？他哪里惹你了吗？”
秦祁不动声色，四顾在摄影棚内，忽然目光一顿，转身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陆纨素在角落里，就着不远处照过来的灯光看剧本。
这时走来两位工作人员，像是没有注意到她，站在一旁开始嘀咕说八卦，
“你刚才看了没？姚雨涵跳了三四遍水了，徐导还不同意，看她的表情好像快要发飙了。”
“姚老师还会发飙？我看她在剧组挺好挺敬业的啊。”
“噫，谁知道呢，刚刚一场扇人巴掌的戏份，你没看她使多大力气啊？什么仇什么怨呢？”
陆纨素合上剧本忙站起来，一听竟然提到了她相关，更是忙不迭快步离开了。
那两人果真没注意到她，还在继续说着。
“诶，你看过网上她和秦大影帝的八卦不？他俩是不是真的啊？”
“我看不是，往年有多少女星男星碰瓷过秦影帝，一个个说得煞有其事似的，可到头来是假的就是假的。”
“可是刚刚秦影帝都同意和她加戏了，还是亲密戏！”
“啊啊啊快看秦影帝朝我们走过来了！”
身侧的灯光被遮住，投下一小片光影，陆纨素脚步微顿，余光瞥见是秦祁，她没有做停留，接着迈步离开。
那时她估量着她与秦祁的距离有一臂左右，可在错身而过的那一瞬间，秦影帝忽然往右边迈了一大步，手臂撞上了她的肩膀。
陆纨素心头一跳，也被撞得往右错了两步，差点摔倒，秦祁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腕，陆纨素借力将身体稳住后，下意识抬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沉静幽深的眼睛。
“对不住，对不住，秦老师不好意思，没事儿吧？”
原来是道具组的人在搬道具，正对着秦祁与陆纨素的方向伸过来一根顶端尖尖的木棍子，如果秦祁不躲开，那根棍子就要刺到他了。
工作人员们也是吓得不轻，对着秦祁不断道歉。
陆纨素与秦祁对视没有超过三秒，秦祁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
陆纨素也很快挪开视线，接着她听到秦祁的声音从头顶上方响起，“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她忙摇头：“没事没事。”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说话。
两人很快恢复正常的社交距离，陆纨素察觉到秦祁的视线从她身上偏开了，她悄悄松了口气。
秦祁对道具组工作人员说：“我没事，你们也辛苦了，搬东西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注意安全。”
陆纨素双手怀抱着剧本准备离开时，秦祁视线又转了回来，这一次是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心想秦影帝可能是在看她脸上的巴掌印吧，她才刚用手机屏幕看了下，那印子肿肿的，的确吓人。
很明显的目光，她再装作看不见就显得太没有礼貌了。
陆纨素脚尖一转，朝向秦祁的方向，正要开口说话，那边传来导演助理的声音：“上一场戏演丫鬟的老师去哪里了？”
陆纨素踮起脚，忙举起一只手臂摆着，“我在这里！”
说话时动作太大，嘴角牵动了脸上的巴掌印，很痛，她忍不住“嘶”了一声。
秦祁看着她，眉心蹙了下。
“还好你没走，王导说你还需要补拍几个镜头，你快去补补妆……我天，你脸上怎么肿得这么厉害？”导演助理一边快步走来一边说着，等到了跟前，看见陆纨素捂着的半边红肿的脸，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又看见了旁边站着的秦祁，转头问道：“诶秦老师，你不是在外面拍戏吗？”
“外面徐导和姚老师都闹起来了，两人推搡着一块落了水，可狼狈了。”
秦祁哦了声，“是吗？”语气还带着点微讶，听起来完全置身事外。
导演助理范鸣切了声说：“我看是活该，看看把人家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
陆纨素一听提到她了，啊了声，抬起头来，“我、我这样子可以补拍吗？”
她一出声，在场的两个男人都看了过来。
她没有戴头套，只是用自己的头发梳成双丫髻，皮肤白净，与乌浓的发色相衬，衬得那巴掌印子便非常明显，红红一片。
秦祁眼神暗了暗。
范鸣倒吸一口气，“姚雨涵她有毛病吧！走走走，先去带你消消肿。”
陆纨素嗯一声，看向秦祁，对他点了点头，“那秦老师我先走了，刚才没关系，你也是不小心撞到我的。”
这就算作打过招呼了，不过秦祁只是看着她，并没有给出什么反应，看向她的眼神倒是有些奇怪。
陆纨素有些尴尬地心想，秦影帝可能并不知道她是谁吧。
她便对他礼貌笑了笑，转身跟着范鸣去休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