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深,你和宋博士认识吧?”孟老转头问道。
俞深视线淡淡扫过宋一心,“嗯”了声。
“你这小子,一天到晚冷着张脸,把姑娘都吓跑了,活该你单身这么多年!”孟老佯怒道。
宋一心心里也觉得奇怪,虽说两人关系没有正式确定,但也算得上亲密了,俞深今天却似乎在有意避嫌,都没正眼瞧她两眼,正要开口,一道清脆声音传来,“俞深!”
江如知跟一个俊美少年一同走来,她今天穿着身蕾丝礼服,走在森系布景中仙气飘飘。
她走到俞深身边,嗔道:“你怎么不等等我先过来了?”也不等俞深有回应,熟稔地跟孟老打完招呼,朝杨忆南说道:“这位就是杨教授吧!您比画上的还要美!我爸是江氏集团江海潮,他和我妈有事来不了,派我做代表来祝贺您跟宋教授的珍珠婚,祝你们情比金坚,情深似海!”
杨忆南瞧她这派头,明显一副宣誓主权的模样,心中不喜这些小丫头把戏,面上却是礼数周全地谢过。
江如知社交了一圈,似是才发现宋一心一般,讶道:“呀!原来宋小姐也在,刚好!你那天说喜欢秦亦寒,要他的签名照,赶巧他今天也来了,我给你俩介绍介绍!”
他指了指身边的俊美少年,“这位就是秦亦寒,当红流量小鲜肉,本人是不是比电视上还帅?”
说完又转头朝秦亦寒说道:“这位是……”
“宋一心,我认识。”秦亦寒本来绷着的俊脸漾起笑意,奶甜奶甜的,引得周遭一群芳心暗动。
“去了趟英国,越来越漂亮了!”他调皮地眨眨眼道:“怎么?想要哥哥我的签名照?还用得着找外人?”
江如知面上一僵。
俞深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宋一心,莫名的有些冷意。
杨忆南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秦亦寒头上,“你小子还好意思来!好端端地不学画画了,跑去当明星!”
“老师~我发型都被你拍乱了,外面有我粉丝呢,给点面子!”秦亦寒腆笑着,语气讨好:“电视艺术也是艺术嘛!再说了,画画我也没落下,有几幅作品我改天送去,您给瞧瞧!”
江如知嘴角扯出抹笑容,为自己打圆场:“原来宋小姐就是宋教授和杨教授家的千金,听说你是学心理的,一时没跟艺术家庭想到一块,没想到跟秦亦寒也是旧识,你看我这还瞎忙活想介绍你俩认识,本来就有感情,哪里需要我这个外人做媒,见笑了!”
这一番明里暗里的说辞,宋一心听着只觉好笑,女人这种生物,嫉妒心作祟时智商为零,在场的哪位不是人精,她这么一顿搅弄,其实挺上不了台面的。
不过,最后这出戏谁当丑角,还得看俞深的态度了。
她也不多解释,只礼貌笑笑说道:“感谢,有劳费心了!”
孟老面带微笑站在一旁,一时也拿不准俞深的意思,江如知他是知道的,当初领养俞深的时候,这女孩儿就哭着死活要跟他们一起走,他当时就问了一句“你要当俞深的妹妹?”,结果她又不肯走了。后来被江氏集团的江海潮夫妇领养,去了邻市,寒暑假必定要来厚德小院找俞深,大学也毅然决然考回京平市留在这工作。小姑娘什么心思,他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俞深一直不咸不淡,瞧不出半分情意。这铁树二十多年不开花,今天居然能瞧见有人为他争风吃醋,属实稀奇!
孟长安拍拍俞深的肩,意味深长道:“既然江小姐和宋小姐都是你的朋友,那你就陪她们去转转吧,咱们几个老的自己说说话,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
闻言,俞深轻敛双目,额发轻垂撒下一片暗影,眸色幽深得看不出情绪。
就在众人都被这沉默的氛围弄得不知所措之时,俞深双手抄进裤兜里,偏过头,声音很淡:“走吧,我有事情问你。”
说完,也不管已经愣住的江如知,转身朝外走去。
江如知如梦初醒般,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狂喜之色,朝众人略一欠身,花蝴蝶一般朝俞深离开的方向飞奔而去。
宋一心看着他冷然的背影,身形微僵,面上却是一片冷淡之色。
杨忆南不悦地瞧着离开的两人,转头看看宋一心,有些心疼,自己女儿自己了解,再喜欢的东西,留不住的她从来不哭闹强求,再难过她都会自己忍着。
何景逸领着自己父母和宋璞一起过来,看几人面色有些古怪,不解地问道:“孟老,怎么了?我刚看到俞总和江小姐出去了。”
“没事,小辈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孟长安笑笑,跟何泓凡寒暄起来。
宋一心瞧着长辈们都来了,挂着礼貌的微笑一一打完招呼,便和孙小米往俞深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何景逸看秦亦寒也跟上去了,开口唤道:“心心,庆祝典礼还有半小时开始,我去安排一下,你别跑远了。”
宋一心侧头轻点,脚步加快往外走去。
几人走到隔壁的国画厅,厅里都是清淡墨香,瞬间就让心静了下来,宋一心放慢脚步,在一副蜻蜓立荷图前站定。
孙小米憋了一路,这会儿除了秦亦寒,周围也没外人,终于顾不上淑女形象了,“我X!什么情况!俞深怎么能在那种情况之下跟姓江的走了!”
宋一心一手抱胸,一手轻托下巴,似乎真的看画看入了神,对于孙小米的话毫无反应。
瞧着宋一心这冷冷淡淡的模样,孙小米知道她心情不好,瞪了眼在一旁装模作样品画的秦亦寒,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跟姓江的搞一起去了?以前就觉得你画画一般,没想到眼神也不好!”
被误伤的秦亦寒耸耸肩,挑眉道:“江氏集团是我最近一部戏的赞助商,我跟江小姐不熟,也就一面之缘,刚才门口遇到才一起进来。要知道她跟心心不对付,我就算这部戏不拍了也不能让她欺负了心心去!”
孙小米这会儿纯粹是气急了才找他撒气,想想刚才秦亦寒说的话,确实是向着心心的,这才重重哼了一声作罢。
宋一心认真打量着这幅蜻蜓立荷图,这是宋璞前几年的作品,当年宋一心放暑假,被杨女士勒令必须回国探探亲,他们一家四口去了苏杭市度假,宋璞观曲院风荷一景有感而作。当时宋璞为杨女士撑着阳伞,温雅笑道:“临水人洁,近荷心香,这蜻蜓倒是会寻去处,不与那黄腹蜂儿争艳色。”
当场就被杨女士啐了一口,笑骂道:“就你爱酸,人蜂儿是在工作,你就是这蜻蜓,闲得!做人啊,就得像这荷,管你谁立上头,爱来不来,爱走不走,湖面清风徐来,我就想开了!”
四人当时捧腹大笑,宋璞连连点头,“是是是,荷想开了那就开吧,开得肆意我们才有这满池美景好赏!”
是啊,爱来不来,爱走不走,谁要当那蜻蜓蜂儿!
宋一心本来还有些郁闷,这会儿都释然了,她从小就这样,留不住的东西从不强求,再喜欢也能放手,只不过,这次心里还有些隐痛罢了。况且,俞深还没有给她一个解释不是吗?说不定是有其他隐情呢?
孙小米和秦亦寒看她没事人一般,边走边看画,闲庭信步的模样真瞧不出什么异样来,心中啧啧称奇,这女人要么内心足够强大,要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