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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妖邪退鬼胎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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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咚咚咚!

隐藏在黑雾里的巨人不停地击鼓,随着它每一次奋力扬杵,无形的虚空皮鼓被撞击出深深的凹陷,沉重的鼓声震荡四方。

今晚的乌璃郡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刚刚好不容易才哄睡着的孕夫们,猛地睁开双眼,眼白处布满狰狞猩红的血丝。

“好痛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痛!!痛死了!!!”

他们肚子里的妖孽再次作祟,翻江倒海。

望着那参天巨物,廖枯籽本能地打了一个寒颤,道:“是鼓声,它在用鼓声催产。”

林琅神情凝重:“一旦怪胎出生,这些人必死无疑。”

杜子腾最惨,他好不容易才悠悠转醒,鬼神上身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估摸着自己至少没了五年的寿元!

结果他一睁眼就看到个黑黢黢的鬼东西,恨不得立马再晕过去,他虽然是修行之人,但胆子其实比脑仁大不了多少,平时师姐在的时候,他还能支棱两下,现下韩梦真失踪,他支棱给鬼看啊?

元恕就更别说了。

她一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泥腿子村姑,哪里见过如此惊天动地的非人场面,没哭闹着找阿姐救命,就已经很给各位面子了。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啊???

元恕浑身紧绷,心脏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儿,而且她还不能表现出来,得端着风轻云淡的高人架子。

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大帝庙外,那巨大无比的身影,顶天立地,遮蔽了正月初五的月亮,一双猩红的眼睛,如同两个大红灯笼,在夜色中,无比惊悚地连连闪烁。

她没办法不害怕,身体被一种强烈的、本能的恐惧支配,更可悲的是,她连动弹都不敢动弹一下,像被森蚺巨蟒注视着的小鹿,一有动静,就会被血盆大口囫囵吞下。

关键时刻!

左手边,林琅铿锵拔出斧头,厉声道:“前辈,来者不善,你且小心应付,我们在后面为你掠阵。”

廖枯籽捧哏似的,连连点头:“对对对。”

元恕:“……”

好个小兔崽子,把“你先上我看着”说得这么委婉动听,你咋不上天呢?

右手边,杜子腾也利落地抽出木剑,吹捧道:“老祖宗本事大得去了,不就是块头大了点,相当于尿裤子几百个上万个金甲力士吗?老祖宗动动手指头就能把它摁在地上打。”

廖枯籽继续:“对对对。”

元恕:“…………”

一个赶鸭子上架,一个把她架在火上烤,大鹅不发威,当她是烧鸭啊!过分!!!

元恕怒火中烧,忍无可忍,气势汹汹地一步踏出,身子往旁边一歪——

腿软了。

然而,纯黑的玄铁锁链依旧甩了出去,那一端明明是空的,却像坠了千斤,呼啸而出,融入夜色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几乎拉成一条笔直的线。

旋即,元恕手软了。

拉直的锁链往下一落,手起刀落般,从巨人的肩膀处,竖着劈砍下来,硬生生宰掉了对方一只敲锣打鼓的手臂,被削下的臂膀嘭地化作飞灰。

“老祖宗威武!”杜子腾立马喝彩,尽显马屁精本色。

元恕一脸轻描淡写,实则内心一言难尽,又有点小小的嘚瑟,不过锁链传回来的感觉,轻飘飘,跟砍在虚空中没有任何区别,明明看这个宽度,是切进了巨人肩膀的。

咚咚咚!咚咚!!!

即便如此,鼓声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大肆嘲讽一般,愈演愈烈,高亢激昂,和着大殿里孕夫们的嚎叫,简直就是鬼哭狼嚎。

幽冥界的阴诡地狱,也不外如是。

“这巨人是鬼遮眼的障眼法。”林琅立刻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敲鼓之人就在雾中!”

元恕也抓住点灵光,这么大块头的巨人出现后没一脚踩死他们这些蚂蚁,而是一个劲儿地敲鼓,确实古怪。

林琅闭眼凝神,开始听声辩位,寻找鼓手的下落。

殿内鬼哭狼嚎,殿外鼓声震天,元恕想着这要是能听清楚罪魁祸首的位置,她能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一……

林琅睁开眼,瞳孔中闪过一抹明亮的精光,笃定道:“它在中间,胸口的位置。”

元恕:“…………”

写一遍好了。

她悻悻地撇了撇嘴角,再次飞手抛出锁链,铁锁如箭,如蛇,裹挟着犀利的破空声,刺向巨人的心口。

隔得太远,再加上天黑光暗,元恕根本看不见什么东西,但锁链另一端传来明显的重物感。

重点是那烦人的鼓声终于停了。

元恕差点就欢呼出声了,但她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转而十分有高手风范地淡淡道:“本尊已经抓住它了,随后将它带回,你等可要抓住时机。”

说白了,就是动作要快,姿势要帅,给我往死里揍!!!

话音一落,元恕双手握住锁链,苍白单薄的手背绷出骇人的青筋,是使出吃奶的劲儿,往回猛地一拽。

林琅那三个磨刀霍霍,各自摆出唬人的架势,只等猎物出现,便一跃而起,乱刀砍死。

只听铁环哗啦作响,一团黑影从天而降,越来越近,紧盯着目标的三人却神情一愣,因为来者赫然是个凤冠霞帔,红装喜庆的新娘。

她腰上被锁链缠住的地方,噼里啪啦地冒着黑烟,好像被烫得不轻,挥舞着细长的利爪,从盖头下发出尖锐的咆哮。

死不瞑目般又惨又厉。

锋利的音波刺得人头痛欲裂,元恕首当其冲,吓得牙齿打颤,小腿肚子直接抽筋。

眼看着新娘就要扑过来,和她来个面对面亲密接触时,林琅脚底一蹬,腾空而起,抡起斧头就砸人新娘脑袋上。

元恕深有同感似的抽了抽嘴角:“打人不打脸,她还是个女……”

最后两三个字她实在是说不下去了,因为就跟下饺子一样,短短片刻,又唰唰从天而降了几十个新娘子。

她们都穿着红艳艳的喜服,跟蚊子血似的,粘在夜空这块大幕布上,有的倒挂在拴经幡的绳索上,有手脚并用黏在大帝庙的飞阁流丹上。

更多的是径直落地,将三人一鬼,包围得密不透风,就等着一声令下,便大快朵颐。

而大帝庙主殿,早在林琅嚎那一嗓子时就关得密不透风,苏日娜从门缝里看着,想出去帮忙,又担心自己一介凡人,反而帮了倒忙。

“我、我觉得我们不是对手。”廖枯籽腿抖如筛糠,再抖下去真要尿裤子了。

“我没眼睛呀?还需要你说?”杜子腾也抖,但比较克制,再怎么怂,也不能在净明道面前丢了积善派的脸面。

“要不撤吧?我修了几十年的道,可不能折在半路上。”廖枯籽哭丧着脸,他真是净明道最倒霉的弟子,监督积善派三人的差事又苦又累,不然也轮不到他头上。

“守好主殿,绝对不能让她们进去。”林琅没搭理他,三步并作两步,率先疾冲出去。

十来个新娘顿时一拥而上,少年毫不畏惧,表现神勇,斧头抡得虎虎生风,顺带打飞一个企图破窗的新娘子。

杜子腾舞着桃木剑,在扑杀来的新娘中,像只跳蚤似的蹦来蹦去,把“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精髓发挥得淋漓精致,他一边蹦,一边高喊:“这些新娘根本不是人,打不死的,一直打下去,我们得先累死。”

“用经幡把她们绑起来。”说着,林琅抬手便削下一根悬在头顶的绳索,带着猎猎的风声甩出去,三两下就把正对付着的新娘捆成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不得不说,男主不愧是男主,就是比某些榆木脑袋要聪明。

至于元恕,她害怕得要死。

她压根儿就没见过这凶残惊悚的厮杀场景,那些新娘已经完全不能称之为人了,她们四肢着地,动作敏捷得像嗅到血腥味儿发狂的野兽。

“嘻嘻嘻嘻嘻嘻。”阴恻恻的笑声,听起来十分苍老,却又说不出的空灵,混合着激烈的鼓点,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为了不被撕成碎片,元恕强忍着恐惧,抡起勾魂索,胡乱飞甩,锁链缠绕撞击间火星四散,烈风不经意掀起几个盖头,有人面容栩栩如生,有人早已成了白骨骷髅。

甚至还有人只剩血淋淋的半张脸,像是被啃到一半突然停下了。

元恕看一眼就想叫救命!

“师姐!!!”林琅忽地惊呼出声,竟是在新娘堆里找到了韩梦真。

元恕大喜过望,她始终没忘韩梦真才是她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然而,藏在黑雾里的罪魁祸首忽然唱了歌,调门又高,嗓音又尖,仿佛吹着凄厉的哨子:“来来来!成亲了!新娘今儿上花轿,郎君前头骑大马!”

一只巨大的黑掌,泰山压顶般倾覆而下,真正的送子新娘等得不耐烦,亲自出手,要掀开罩着孕夫们的大帝庙。

“来来来!拜堂了!撕开人皮拆骨肉,拉出肠肚做红绸,两心相印活到老……”

元恕和林琅同时跃起,施展手段,蚍蜉撼树似的,硬生生抗住黑掌。

“来来来!洞房了!新娘吃新郎,一口一口吃新郎,吃新郎…………”

“吃新郎”三个字,像两枚铁片在耳边使劲剐蹭,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凭借多年翻阅话本的经验,元恕用脚指头都能想出当初白石郎是如何辜负送子新娘的!送子新娘多半是白石郎曾经沾花惹草过的姑娘,然后在姑娘怀孕时,把人家无情抛弃,说不定还是一尸两命。

最后,那姑娘堕恶成鬼,回来复仇。

这也是为什么送子新娘总让男人受怪胎之苦的原因。

元恕觉得自己真相了呀!!!

但她和林琅还被送子新娘死死压制着,而杜子腾根本不是余下新娘们的对手,“嘭”地倒飞出去。

廖枯籽则是直接临阵脱逃,跑没了踪影,亏得净明道还是仙道盟第一宗门,结果养出这么个没品的玩意儿,他怕可能是真怕,但逃跑多半就别有用心,巴不得韩梦真三人都折在送子新娘手里,他就可以从监督积善派的苦差中好解脱出去。

“轰”一声巨响。

禁闭的红漆殿门被暴力破开,露出里面的凡夫俗子,好比在饕餮之徒面前,掀开了一道美味佳肴。

郡守老爷嗷一声惨叫,惊吓过度,失禁地晕厥过去,本来就害怕的大夫们,顿时群龙无首,尖叫着就要丢下痛苦哀嚎的孕夫们,各自奔逃。

这时,苏日娜一手锵然拔刀,一手一拿着一面圆铜镜,高声道:“不要慌,所有捕快听令,保护百姓撤离。”

如果元恕在这儿,定能认出苏日娜手里的镜子和林琅的几乎一模一样,铜镜映出一道圆溜溜的光,所照之处,新娘们避之不及。

其余捕快也有样学样,拿出自己的圆铜镜,脚步飞快,布好阵势,以血肉之躯,挡在众人面前。

有大夫急道:“撤不了,这些孕夫马上就要生了。”

“仙师方才多画了符咒,大夫化给他们喝,我们当捕快的不死,你们就不会少一根头发。”苏日娜看了眼痛不欲生的丈夫,咬了咬牙,横刀立马,半步不让。

殿外,元恕和林琅就好比那五指山下压着的猴子,翻身不得。

“你别太过分了!!!”元恕双手抵着黑掌,大概是感受到她内心愤怒,又一道锁链居然从她的肩胛骨处,扑杀出去,离弦之箭般,击穿掌心。

打蛇随棍上。

元恕飞身而起,手臂抡出一个浑圆,锁链裹挟烈风,摧枯拉朽地劈开黑雾。

刹那间,冷白的上弦月露出一角清辉,影影绰绰间,元恕看到一张裂开的大嘴,正源源不断地往外吞吐着黑雾。

“抽死丫的!”元恕咬牙发狠,手腕一撤一撒,锁链如嗜杀的毒蛇,精准无误地咬向送子新娘那张叭叭个不停的大嘴巴。

分裂的黑雾骤然合拢,随之而来的惨叫,堪称撕心裂肺。

正在大殿里撒欢儿的新娘们听到动静,不约而同地动作一顿,旋即丢下眼前的猎物,从四面八方,狂奔向扭曲暴动的黑雾。

紧接着,落回地面的元恕便听到一阵微弱但清晰的咀嚼声。

林琅面色凝重道:“不好,新娘里有人还活着,它在吃人恢复伤势!”

此话一出,元恕哪里还敢停下喘口气,她立马埋头扎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向上抛出锁链,手臂不停地来回画圆,抡出一个大风车,试图驱走这些阴魂不散的雾气。

一抹红影在她眼前转瞬即逝。

元恕立刻停下,转手甩动锁链追捕上去,好不容易散开的黑雾再次倏地拢起来,严丝合缝。

要是有更多的锁链就好了。

这个想法刚一浮上心头,玄铁锁链便如同雨后春笋般,从元恕手腕、心口、肩胛骨等地方冒出来,好像它们本来就死死地钉在她身体的各个角落。

十二条锁链在她背后招摇,宛若神话传说里有好几条尾巴的诡异妖魔。

元恕如有神助,大喝道:“小的们,给我把新娘们都抢回来!”

嗖嗖嗖——

破风声尖锐锋利,锁链们争先恐后地扑进黑雾,分别抓住了目标,往回一拽。

送子新娘出师不利,便想着鸣金收兵,化作一道黑影,风驰电掣地坠向远方。

元恕怎么可能放过它?

她转头丢下救回来的新娘,也如法炮制地追赶上去,人刚拔地而起,一阵飓风从斜刺里杀出,迎面一拍,把她硬生生摁回地上,再抬头时,送子新娘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师姐?”杜子腾干哈啥不行,但眼睛尖,一瞥就看到被元恕带回的新娘里躺着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身影,跑过去,掀开盖头一看,果然是积善派当代掌门——韩梦真。

杜子腾抱着失而复得的师姐,激动大喊:“师姐师姐!林琅,老祖宗把师姐救回来了,我不管她是谁,她以后都是我祖宗!!!”

闻言,元恕翻了个白眼,心里挂着庙里的凡人和孕夫,又不想杜子腾这个反角和韩梦真有太多接触,免得日后尽整些幺蛾子,索性再次附体杜子腾,走进庙里,方才还金碧辉煌的大殿,此刻满目狼藉,长生烛熄灭了大半,除了那尊巨大的长生大帝像外,其余陪祀的牌位都横七竖八地烂成一堆。

就连幽冥界的二把手“阎琊大王”也惨遭横祸,牌位前供奉的花被碾得稀碎。

不过真是可喜可贺,殿内的情况已经比元恕想象中的好太多了,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场景,最严重的就是有名捕快断了条胳膊。

苏日娜安抚好受伤的同僚,便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夫安置好受惊的孕夫,以至于连自己的相公都顾不上关心两句。

元恕问:“怎么样?他们都没事吧?”

苏日娜倏地转身,抱拳道:“幸亏仙师多画了符咒,不然后果……”

话到一半,风骨铮铮的女捕快竟是哽咽住了,丈夫命在旦夕,自身亦风雨飘摇,她能如此镇定地稳住局面,已是难能可贵。

苏日娜把头埋得更低,千言万语化作一句:“多谢仙师!”

然而,她话音刚落,突然一阵惨叫冲天而起。

众人齐刷刷望去,肚子最大也最先怀上那个孕夫,不知怎么地猝然发作,腹部就跟吹气球似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撑得像个快破皮爆浆的青黑葡萄。

元恕问:“安胎水还有没有?”

大夫道:“没了,用完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歇斯底里地哀嚎出声,挺着个小山似的大肚皮,痛得手舞足蹈,活像个四脚朝天的王八,就是龟壳长在了肚皮上。

下一刻,众人便见小小的手印脚印起起伏伏,肚皮表面毫无征兆“嘭”地一声脆响,崩得裂出一道两寸左右的狰狞血痕,猩红的鲜血混着黄绿的羊水,从伤口处噗一声喷溅出来,跟个小喷泉似的,散发出一股恶心至极的腥臭。

场面先是停滞,随即混乱,所有人不知所措地尖叫,没头苍蝇似的瞎转悠。

“快来人按住他!别看了,就你,还有你。”

“你也别愣着,去烧开水。”

“黄表纸,朱砂呢?”

元恕一个接一个地下达指令,惊魂未定的众人这才活过来,找到各自该做的事情。

一切乱中有序。

香案旁。

元恕垂着眼眸,笔走龙蛇地画符。

人影、脚步、说话声……所有外界的一切都似乎和她,隔了一道厚厚的玻璃屏障。

直到她拿着符,正要贴在那人的肚皮上。

嘭——

孕夫的肚皮轰然炸开,一抹青黑瘦小的影子“噌”地弹射出去,撞开雕花的窗棂。

鲜血和羊水井喷般四处飞溅,糊了元……不对,是糊了杜子腾满身满脸,可那刺鼻的恶臭差点把杜子腾身体里的元恕呛晕过去。

她抹了把脸上的脏污,红红绿绿的黏稠血水粘连在指间,散发出的恶臭,堪比馊了十天半个月的猪食。

还有……那个人死了……

死了……

眼球混红,瞪得几乎要跳出眼眶,脸上的肌肉扭曲打结,四肢反转扣着地面,像鬼画里龇牙咆哮的蜘蛛怪物。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

死亡将恐惧疑固在他的脸上,那种浓烈的不甘和怨愤,几乎要冲出皮肉,向她扑咬而来。

元恕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强烈的心悸拉扯着她,整个人都仿佛飞快地向下坠落,恐惧感扼住脖颈,窒息般令她眼前一片漆黑——

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

这鬼地方她是一瞬间都待不下去了!!!!

而最瘆人的,还是那个刚被生下来的怪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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