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昱呼吸滞住,一瞬间就被温茗的话阻断了所有可能性,他像是快要哭出来:“温茗,你不能、不能这样对我。”
司时皱着眉从他手中拿回手机,直接开门去了楼道里。
因为安静了很久,温茗在那边不确定地叫了他的名字:“司时?”
“是我,温茗哥,不好意思。”
“没关系,汤昱没有欺负你吧?”温茗语气里满是担心,“家里比较惯他,我哥有时候也很头疼。”
温茗的反应有些奇怪,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比汤昱大一辈的长辈,言语里完全感觉不出他们过去发生过什么。
在他的追问之下,司时告诉了他宿舍楼的位置,没多久温茗就赶了过来,说帮他一起搬行李。
汤昱坐在自己书桌前,既没有跟温茗打招呼,也没再说别的,就安静地看着他们忙上忙下。
直到司时把寝室的钥匙给吕昊阳准备离开,汤昱才蹭地一下站起来:“温……小叔,我可以跟你们一起走吗?”
“这你得问司时,”温茗说着看向司时,“因为是要送司时去住的地方。”
因为要赶去车站而不能去送司时的吕昊阳原本还在不舍地道别,听到温茗的话也安静下来。
司时立刻表达了拒绝,不留一丝余地:“抱歉,不行。”
“一会儿我叫张叔来接你,”眼看着情况不太对,温茗及时出声,“前段时间你一直不回家里的信息,你父亲很担心你。”
“那你呢?”汤昱问他。
“我是你小叔,自然也会担心你。”
汤昱低下头,看不清表情:“就只是这样?”
温茗没有回答,像是不解他为什么要说这些。
“算了,你们根本就没有人关心我在意我。”
“我给张叔发了消息,他说很快就到,早点回家去。”温茗跟他说完,示意司时可以出发了。
坐进车里,司时侧头看了眼宿舍楼,真正离开的时候内心感慨还是很多的,最初住进来的时候关于江靖的任务都还没完全结束,现在离开连汤昱的任务都完成了,前后不过半年时间。
等一下,仔细算算江靖的任务也差不多是半年的时间,那是不是意味着每个任务持续时间差不多都是这样呢?
「不一定啊,汤昱和江靖这里是巧合,本质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完成速度。」
“那如果有的任务实在困难呢?”
「那可能会一辈子都完成不了哦。」
司时做了个深呼吸,系统连忙说是在开玩笑。
“怎么了?”温茗注意到他的异样,“不舒服吗?”
“没,没有,刚在想些事情。”
温茗没有继续探究,反而是问起了他和汤昱的事:“你们两个是不是吵架了,恋人之间会有些小矛盾很正常,他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找我。”
“我们……分手了。”司时迟疑着将这个消息告诉温茗,他开始不确定温茗是否清楚汤昱喜欢他。
如果他知道,会这样跟他聊天吗,还有刚才在学校的时候,汤昱委屈地跟他袒露心声时,温茗表情里的疑惑和莫名其妙更多。
难道他真不知情?
可温茗不是迟钝的人,不太可能和汤昱认识那么久都不知道对方喜欢他还把他当成是白月光。而且上次在温茗家里,汤昱说沙包和雪顶长得像温茗那么大反应,不像是不知情。
又或者,他是为了避免尴尬假装的?
司时认为最后一个猜想可能性更大,因为温茗很善解人意。不过说实话,他和温茗虽然认识快一年了,但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多少,他不算完全了解他。
到达目的地,温茗并没有立刻动作,而是转头犹豫地看向司时:“怎么会突然分手,之前他生日的时候你们不是还感情很不错?”
他问完好像又觉得不太合适,沉默下来。
司时倒是不在意:“其实……也没有那么好。”
原以为温茗会再说些安慰他的话,但他没有,而是直接换了别的话题。
司时东西不多,很快就搬完了,温茗还想帮他收拾房子,司时不太好意思一直麻烦他,于是拒绝,提出请他吃饭。
温茗没推辞,两个人一起去了小区附近的一家餐厅。
等餐期间,汤昱打了好几通电话过来给司时,司时都选择直接拒绝,到后面更是将他加入了黑名单,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后,温茗的手机又开始频繁震动起来。
司时猜是汤昱,但没有问,温茗只是瞟了一眼屏幕,随后就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
“你好像有话要跟我说。”
“我……”司时只是一直在纠结温茗到底知不知道汤昱的心思,大概是这种好奇表现得太过明显了,温茗才会主动问他。
“不好意思说吗?”温茗看起来并不在意,“是关于汤昱的?”
他的猜测太过准确,司时以为他下一句就要聊起过去了,但他没有,只是停在这里。
司时决定委婉地开这个头:“他生日的时候,汤先生说你们以前同校很多年,你们那时候很熟吗,为什么汤昱不知道你是……”
他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多委婉,说是贴脸开大都不为过,这完全是温茗的私事,说不定还属于不愿提及的过往。
他刚才好像突然就把脑袋给丢掉了!
“他不知道什么?我是他小叔?”温茗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情,甚至还笑了,“他们那个时候当然不会让他知道了,我只是个私生子而已。这次回来,也不是因为想要和他们打好关系。”
他都这么说了,按照常规剧情,就是因为财产分割。
“别多想,也不是因为财产。”
“跟我说这些可以吗?”司时觉得再往深讨论,就不是他可以触及的范围了。
“没关系,我了解你,也相信你。”
也许温茗只是随口一说,可司时心底却因此冒出些小感动,像是水开时沸腾的气泡,一点点升腾,最终在水面炸开,氤氲起热气。
原来被人轻易信任着是这样的感觉。
店员送来了餐点,温茗将一部分菜品推到司时面前:“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过去的事我都记得不太清楚。”
“什么……意思?”
温茗向来温和的脸难得皱起了眉头,露出苦恼的神色:“我没遇到什么意外,也没受过刺激,可是有一天醒来,忽然就想不起中学时期的部分经历了,很奇怪对吧?”
司时立刻想到系统,系统赶忙自证清白。
「这可跟我没关系哦,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间就是我来这里的时间,我这么忙,可没有闲工夫去管宿主之外的人。」
想想也是,但系统说它很忙这点,司时绝对不认同。
等一下,想不起来中学时期的事,那不就是完全不记得跟汤昱发生过什么了吗?
“怎么了,”温茗叹了口气,“我一直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一开始到处看医生做检查,后来就慢慢接受了。”
他边说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事的模样:“说起这个,我倒是理解汤昱见到我时为什么会表现得那么奇怪,可能我们之前闹过不愉快?我就只记得我们曾经同学过一段时间,他经常去看我的猫。”
司时觉得汤昱可怜的想法到达顶峰,倒不是心疼他,是有种造化弄人的感觉,温茗不光是他亲小叔,还忘记了过去的很多事。
换成是他自己,好不容易和喜欢的人重逢,对方不但成了自己的亲人,还从没在意过自己的存在,也对自己印象不深,那么过去的等待和偏执的喜欢,就好像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叫活该。」
系统哼哼几声,司时对它的话不置可否。
司时回去后很快就将房子收拾出来,还简单布置了一下,总算找到点家的感觉,虽然他从来都不知道家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
不用做任务也不用跟人打交道的日子惬意无比,司时也没闲着,在假期里继续给自己的小金库添砖加瓦,以保证所有任务结束后,可以毫无压力地跑路。想到以后自由的日子,他做梦都要笑醒。
由于很长一段时间都过得非常自在,司时快把汤昱跟司宇呈这些人都忘记了,直到一个女人在他兼职下班的路上堵住他,说要谈谈。
即使是司时这种既不了解奢侈品也不了解知名设计师的人,也能看出她衣着的考究,司时的社交圈子一共就那么大,能跟这样的女士沾边的就只有江家和汤家,江母他见过,而眼前的人长相和汤曼殊有几分相似。
跟着对方坐在咖啡厅的座位上时,司时才不确定地问:“您是汤昱的母亲吗?”
女人看他的眼神带着一丝丝鄙夷,但好像不是对他,司时垂下眼睛盯着桌面,还是不太习惯跟比较严肃的长辈相处。
半晌,女人才轻飘飘地回了句:“算是。”
意料之外的答案,因为“是否是汤昱母亲”这个问题的回答,似乎本该只有是或不是。
“算是”又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