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昱听到他的话后顿了下，看起来很受伤。性格使然，司时当即就有些不知所措，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生出因为汤昱表现得很难过就答应他的想法。

“那……可不可以早一点给我答复？”

“好。”

对方才帮过自己，司时觉得他这样有点不近人情，可因为被帮助就答应表白的话，他又感觉很奇怪。而且和江靖的任务就弄得一地鸡毛，司时心里对开启新任务多少有些发怵，所以不想那么快就和汤昱在一起。

回宿舍以后，吕昊阳也在，汤昱没有再提及表白的事，对司时也恢复成普通室友的态度，这让司时骤然轻松了不少。

系统的尖叫并非是因为司时没有立刻答应汤昱，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晚上司时躺下准备睡觉的时候，系统才幽幽地冒出来。

「你还真睡得着啊？」

司时直截了当问：“你那时候想说什么？”

「你记得江也的任务进度进行到一半就灰掉了吧？」

“嗯，现在可以继续进行了？”

「不是。」

系统调出任务面板，上下滑动一遍，司时也随着他的动作过了一遍上面的内容。

「江也的任务进度条消失不见了。」

“所以我不需要再攻略他了吗？”

「我也不能确定，得找个时间回去查一下。」

“回去？”

「嗯，所有世界的具体信息都在主神的资料库里，我们这些子系统能拿到的只是任务相关的一小部分。」

「所以在我回去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做什么奇怪的事。」

司时深吸口气，明明系统在的时候他才会做怪事。

系统很快就没了声音，司时尝试呼叫它，没有再得到什么回应。以前系统总在他脑海里絮絮叨叨的没完，骤然安静下来，他还有点不适应。

安静的环境很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从前司时没有这种习惯。

不用继续做江也的任务他本该觉得轻松，但想到江也离开时难过的表情，司时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完成任务只是为了他自己，所以他不想这期间有人因为他受到伤害，与此同时，又有一个自私的声音在不断地告诉他——没关系，其他人都不重要，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此后司时和江也的聊天信息就停留在了这天，江靖倒是联系过他几次，都是用陌生号码发的消息，一开始问他能不能重新开始，后来退而求其次，求司时通过他的好友验证。

司时一概没搭理。

至于汤昱，他一直都没有再跟司时提起过答应告白的事，司时不想拖着他，但系统还没回来，司时担心自己随便做决定会影响任务。

汤昱虽然没说什么，但司时能明显感觉到他跟自己相处时态度变化很大。汤昱会不经意揽他的肩膀或是在说话的时候勾住他的脖子，表现得很亲昵的模样。

每到这时司时都会不经意地拉开距离，但汤昱好像没有察觉到他的抗拒。

系统不在的第五天晚上，汤昱似乎终于按捺不住，将洗完漱的司时堵在洗手间里，小声问他有没有考虑好。

司时忘了带毛巾进来，急着出去擦脸，跟他说可不可以等一会儿，伸出去开门的手被汤昱按住，对方还顺手将门反锁了起来。

“可你答应过会早一点给我答复的，为什么都这么久了还是不答应？”

司时答得心虚：“我、对不起，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汤昱沉默半晌：“司时，我是不是让你感觉困扰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拒绝的，为什么要这么犹豫？还是说，你是对我有感觉的，但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其实是……”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司时的话：“司时，汤昱，你们在里面吗，干嘛呢这么磨蹭，能不能先让我洗下手，我果汁撒了。”

汤昱条件反射地松开了司时，定定看了他一眼，然后立刻打开了门，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出去的时候还跟吕昊阳开了玩笑。

吕昊阳衣服上也沾了一大片果汁，看起来很狼狈，司时朝他点点头后退出去，没注意到他不经意间打量的目光。

大概是顾忌吕昊阳，汤昱从洗手间出来以后就回了自己床上，既没跟司时说话也没再发消息给他。

就在司时以为他因此生气，这件事可以暂时再拖延一段时间直到系统回来以后，第二天中午他从食堂回寝室的路上，看到了宿舍楼下有人摆了一大片玫瑰花丛。

他一向不喜欢凑热闹，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吸引过去，却在要上台阶的时候被人叫住了。

司时转过身，发现站在花丛前手里还捧着花束的人是汤昱。

“司时，我喜欢你，可以和我交往吗？”

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非本栋楼的住宿生也被吸引过来，看到被告白的正主来了以后，开始有人起哄他们在一起。

司时用意识叫了声系统，没有回应，只能硬着头皮看汤昱慢慢走近自己。

“司时，答应我好不好？”

如果是私下的询问，现在的司时是能够坚持拒绝的，但现在这么多人，司时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沉默不语的同时，汤昱将花塞进他手中：“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司时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拒绝的话咽了回去，点头答应。

周围人的欢呼和笑闹声骤然变得遥远，脑子里像绷紧了一条线，发出持续不断的嗡鸣声。司时一边自责于没能听系统的话，一边自我安慰——他以后总要答应汤昱的，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

司时在校内本就很有名，回宿舍的功夫这件事就在同学之间传遍了，还有人在论坛里开帖放了自己拍到的照片。

很多人惊讶于他竟然和一个男生在一起，而认识汤昱的人又疑惑汤昱为什么会喜欢上他，还有人哭唧唧说虽然司时名声不好，但自己很喜欢他的脸，感觉突然就失恋了。

混乱的讨论中，只有一个匿名账号留下一句：他好像并不开心。

司时不知道这些，抱着花回寝室时上楼梯腿都在发颤，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

汤昱走在他身边，兴高采烈地说着话，说他打算请认识的人一起吃饭庆祝一下，问司时介不介意，还问他有没有想要邀请的人。

司时迟钝地处理着这些话中的信息，到宿舍门前时才缓缓开口：“我……没有什么可以邀请的人。”

他认识的人不多，比较熟悉的那些汤昱也是认识的，甚至关系更好。

“你有什么喜欢的餐厅吗，或者我整理出一些你来挑？”

“汤昱，其实不用那么……”

司时话说到一半被推门出来的吕昊阳打断，吕昊阳看到他们，神色恍惚了一下，笑得不是很自在：“回来了啊，恭喜啊。”

他一边说着话，还勾住了汤昱的脖子：“听你们的意思是想请大家吃饭？”

“嗯。”

“那、算我一个？”吕昊阳和汤昱说话时，视线全在一旁安静笑着的司时身上。

汤昱没注意到他的视线，看起来也有些心不在焉：“当然要带你了。”

之后汤昱说的话司时都没有听清，他双眼失焦地看着怀里热烈盛开着的花，思考着以后的事。

从被养父母找到学校的时候他就有搬出去的打算，他不觉得江靖会那么好心在江父面前帮司宇呈说话，养父母再找过来是迟早的事，他不想一直活在这种战战兢兢中。

现在答应了汤昱，肯定要以任务为主，继续住在宿舍比较好。

司时有时候觉得自己很多想法都很渣，但想到汤昱其实也并不喜欢他，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带着目的接近别人的人本就不配被爱，他是，汤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