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多,天色就暗了下来,眼看着就要下雨,夏槐去做家教前特地带了把伞,因为在公交车上睡得有些发懵,下车的时候竟然把伞忘在了车位上。
此刻外面已经倾盆大雨,夏槐只怕把包里的卷子淋湿,于是把紧紧把包护在怀里,躲着地上的水花朝别墅区赶。
刘志仁先生似乎猜到了夏槐没有伞,已经拿着伞站在小区的大门口等着她。
夏槐跑过来的时候,身上都湿透了,头发也是湿漉漉地黏在脸颊上。
她狼狈且窘迫地对着刘管家笑了笑,并道了歉,说自己来晚了。
“无妨,我也是刚到。”刘管家并没有责怪她,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夏小姐,请上车吧,我载你过去。”
夏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这才发现门口还停着一辆车。
她有些无措地从包里扯出几张草稿纸,慌忙胡乱地擦了擦身上的雨水,边擦还不忘再跟刘管家道谢:“谢谢您准备的这么周到,但是我全身都湿了,我怕弄脏了这车。”
“这更无所谓了,你是江家聘请过来的家庭老师,如果你在恶劣的天气下生病了,我们反而难辞其咎。上来吧,小昱已经在书房等你了。”
夏槐心存感激地点了点头,很小心地坐在了后座上。
约莫五分钟,车开到江家别墅的楼下。她不知道,寂静的雨夜里,别墅三楼一个昏暗的房间里,穿着一身浴袍的他,正拿着酒杯直挺挺地站在窗边,盯着驶过来的车。他的眼神如深潭般暗沉,让人难以读透和琢磨。
等车驶进了地下室,消失在他的眼中后,他仰起头,喉结滚动,半杯红酒一下子就见到底,随之咽下去的还有被他碾碎的恨意和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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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管家没想到还给她准备了一套合衬的女士服装。她在盥洗室换完后,刘管家和一位年长的女士已经站在走廊边上等候了。
“这位是我们家的阿姨,你把换下的衣服交给她去洗,等明天或者是后天我再交给你。”
夏槐有些受宠若惊,但还是客气地回绝:“不用了,谢谢你们的好意,给我准备新的衣服,我已经够感激了,这些衣服我还是自己带回去洗吧。”
“这是我们的工作,如果不去做,就是我们的失职。”年长的阿姨已经伸出手,想接她的衣服了。
她听了有些懵,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家教老师,帮她洗衣服也不是他们的职责所在,他们没必要对自己这么责无旁贷。
夏槐也没有多想,但因为执拗不过,她还是把旧衣服就给了那位阿姨。
上楼来到书房,她看到江谨昱已经坐在书桌前,不过是背着她,弓着腰低着头不知做些什么,有些鬼鬼祟祟的。
“一个破盒子,里面都是一些破东西,他把这些玩意上锁干什么?”他甚至还在那边自言自语地吐槽。
“江同学,我来了。”她清清嗓子,试图提醒正入迷的他。
江谨昱明显不知道门口站着她,吓得一激灵,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一边的垃圾桶里。
顺着他的目光,夏槐无意中往垃圾桶里瞟了一眼,像是一个蓝色的铁盒子,盒子看起来挺破旧的,而且......她眼神一怔,记忆里,总感觉这个盒子见到过。
随即又摇摇头,立马否定,肯定是自己记忆错乱了。
“不是,你为什么不敲门?”江谨昱似乎对她的突然的出现很不满,嘴上不免抱怨道。
“我敲门了,可能你太专注了,没有听到。”她实事求是地回答。
江谨昱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嫌弃地把身边地垃圾桶踢远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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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槐今天要辅导他的,是他最薄弱的阅读理解部分,首先从翻译句子开始,一开始简单部分还好,他还能磕磕巴巴把它译成中文,到后面她特地加大了难度,不仅加了疑难词汇,还用了复杂语法。他便开始翻译的就牛头不对马嘴,跟正确的意思大相径庭。
她有些头疼,看来江谨昱同学不是词汇积累少的问题,而是语法的缺失。这让她不得要重新给他制定计划了。
今天,辅导的过程中,只有江家的一个佣人走进来过,收走了书房里的垃圾袋后便离开了。
幸好,他的哥哥始终没有出现过。
不知为何,明明应该有思念的,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却只有恐慌和错愕。
那一刻,她只想尽可能地远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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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楼的另一边书房里
江谨昀半躺在办公椅上,心情有些沉闷和烦躁。
“查的怎么样了?”他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一只手接听了电话。
那边如实地如实地回答:“有进展了,杨副总把那批有瑕疵本来拿去摧毁的工业机器人,又重新做了非法改装,准备私下进行交易,可能会在明年一月中旬左右。”
江谨昀坐起身,手紧紧攥着,手背的青筋勉强凸起,他眼神阴暗地看着桌子一沓合同,慢慢开口:“我爸知道吗?”
“江董最近忙于意大利那一块的交接任务,应该还不知道,其实他多多少少清楚杨副总以前搞的那些小动作,不过对整个企业影响不大,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杨副总最近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我知道了,先保密吧,等证据链完整了,直接把他管理的那一部分产业一锅端了,亏损就亏损了,这个毒瘤不铲除了,整个江氏产业都会被他拖下水。”
挂了电话,江谨昀双手撑着脑袋,感觉脑子更胀痛了。今年六月大学一毕业,他就接手了自家企业的部分运营项目。
虽然十八岁成年后,父亲江海川就让他来公司练手锻炼,但因为还在上学,没有深入了公司了解过公司的运营情况。
不过短短三个月,他就在公司发现了两条蛀虫,如果再不连根拔起,整个口腔都会因此溃烂掉。
江谨昀看了看时间,发现弟弟那边也差不多了。于是他打开抽屉,准备把合同放进去,却发现自己最下面的抽屉好像被人动过了。
他立马谨慎起来,经查了一遍,发现里面的资料和报告都没有少,唯独少了那个重要的盒子。
“我的盒子。”他声音有些暗哑,心里明显慌乱了。
于是,他迅速赶到了江谨昱的书房里,这个时候的夏槐已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他的到来,着实让她不免一惊。
“哥——”
还没等江谨昱问明情况,江谨昀立马打断他的话:“你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把一个盒子拿走了?”
江谨昱有些心虚地否认:“没......没有啊,哥我......我没有来过你书房.....”
“我刚刚说房间,我有说过是书房吗,嗯?”
他终于承认了,把事情经过和盘托出,说班上一个男同学想看他歼20战斗机模型,所以他想去拿着展示炫耀一番。于是他就去江谨昀的书房里去找模型柜的钥匙,翻来找去,只发现一个上锁的盒子比较可以可疑,于是把它偷拿了出来到自己的书房去研究。
“盒子呢?”
“我扔进了垃圾桶,垃圾被阿姨收走了。”
“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小时前。”
江谨昀狠狠瞪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江谨昱有些委屈,从小都依着他的哥哥第一次对他发火,刚刚哥哥那一个冷冰冰的眼神着实让他吓来了一跳。
“都怪你,要不是你突然进来,我不会吓一跳,就不会把盒子扔掉了。”
夏槐都气笑了,但也不想跟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辩解。
她顺着江谨昀离开的方向望去,心中莫名隐隐担忧起来,心中猜测着不会他要大晚上的去垃圾箱里把这个盒子找出来吧。
算了,她想,他们兄弟俩的事情不关她什么事情。
夏槐拎着包,下楼出了门。
外面依然大雨滂沱,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找不到刘管家,于是找到那个帮她洗衣服的阿姨,问她借了一把伞,准备出门赶公交。
走出别墅花园的时候,她在路边垃圾箱旁边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小昀,外面下雨视线也不好,而且你的感冒本来就还没好,这样会加重的。先别找了,垃圾回收要到明天早上六点钟,等凌晨四点钟的时候我会安排一些佣人过来一起找,总能找到。”刘志仁给江谨昀打着伞,好言相劝着。
看着他慌手慌脚地在垃圾箱里一遍一遍地翻找着,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和箱子里扑面而来的恶臭味,他也是心疼,
她本来不想管,准备转身朝着另一方离开,但走了两步,脚步又不受控制地停住了。
雨点拍打在垃圾桶上,声音格外的清脆,她的心像五味瓶,一团乱麻塞满了她整个胸腔。
脑子里一些嘈杂的声音迫使着她朝他们那边走去。
“夏小姐,你来了。”先发现她的是刘管家。
夏槐点点头,转头望向低头苦苦翻寻东西的江谨昀。
“我帮你们一起找吧,多一个人也快一点。”她主动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