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夜色下,华光如水,倾洒在相携而去的两人身上。
望着两人无比和谐的背影,秦若音唇角的笑很快就消失不见。
她阴沉着脸色叫来采杏,“去看看那畜生死透了没,没死透的话将它扔去巷子里的野犬窝里。”
野犬窝,不知会被撕咬成什么样,采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姑娘,那畜生已经活不了了,不如随便寻个地方把它处置了便是。”
秦若音斜乜采杏一眼,“你懂什么?连小门小户都算不上,她凭什么和我争,她不是喜欢猫吗?那我便要了那畜生的命,她喜欢的,我都会夺走,我要让她主动离开陆府,让怀砚与她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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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寻整个陆府,也未寻到小花的踪影,陆怀砚只得将人遣散。
云梨躺在床上,侧身背对陆怀砚,不敢闭眼,一闭眼,脑中全是昔日与小花相处的点点滴滴。
越是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温柔美好的画面越是清晰。
自嫁进陆府以来,她已经太久没感受到善意,只有小花会在她难受时带给她温暖,小花对于她来说,不止是一只猫,更是像父亲和阿兄一样的存在。
眼泪不知不觉淌下来,她伸手以袖掩面,尽管动作幅度已经格外小心,可衣袖摩擦带来的细微窸窣声,最终还是惊动了身旁的陆怀砚。
女子压抑又颤抖地哭泣,尽管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可沉如玄铁的拔步床都因她的泣颤而微晃,可想而知她心中是有多难受。
陆怀砚大手缓缓伸至她肩膀上方,隔着一拳的距离,他似乎能感受到眼泪弥漫所带来的的氤氲湿意,犹豫一瞬,终是将手落到实处,覆住她清瘦肩膀。
大掌覆上她肩膀的一刹那,云梨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他怀中,喃哭道,“小花不会有事的对吗?明日我就能看见它了对不对?”
她平日都是安静温婉的,很少见她情绪如此失控的模样,又的确哭得很凶,只是片刻,泪意就打湿了他胸口。
胸口传来滚烫的黏腻感,陆怀砚强忍住将云梨推开的冲动,大手很是生涩地握了握她的肩,“是,明日就能看见。”
难得主动安慰一回云梨,他的声音也是冰冰冷冷的,瞬间将埋在他怀里抽泣的云梨拉回现实。
云梨连忙拉开与她的距离,哑声愧疚道,“抱歉夫君,一时没忍住。”
陆怀砚垂眸扫了一眼湿润的衣襟,神色依旧淡定从容,“无事,我去沐浴。”
借着幽暗烛火,陆怀砚轻扫她微肿的双眼,斟酌道,“你有身子,哭多了对腹中胎儿没什么好处,明日阿姐要回府小住几日,阿姐爱喜庆,素来不喜人哭哭啼啼,你,收敛些。”
闻言,云梨默了默,也许在他心里,除了陆府之人和秦若音,他谁都不不在乎。
“云梨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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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昼长夜短,晨鸡一破晓,云梨便从梦中惊醒,一整夜她都未睡好,转头一看,身畔空空荡荡,伸手摸了摸昨夜陆怀砚临时用的软枕,一片沁凉,想来他昨夜也没好眠。
陆怀砚先她一步穿戴好盥洗完出了屋,云梨收拾好跟着出去。
脚才迈出门槛,院里凉亭旁响起一道刺耳的尖叫声。
云梨的心莫名一慌,她三两步向凉亭跑去,见陆怀砚站在一旁目光冷凝着某处,遂问,“可是有什么事?”
问完她顺着陆怀砚的目光看去,在看到墙角草丛里的一抹花黄后,慌乱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话未至泪先涌,“是小花。”
云梨奔向草丛旁,伸手慌乱颤动地拨开草丛。
赫然是被啃噬得面目全非的小花,口耳鼻皆被啃去,血肉一片模糊。
云梨胃部一阵绞痛泛酸,扶住墙根吐了出来,而后哀恸万分地来到小花身旁蹲坐下。
她吸吸酸疼的鼻尖,轻柔低喃道,“小花,你回来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好不好?”
在她指尖要碰上小花时,陆怀砚冷厉出声阻止,“将其带下去寻个地方好生葬了。”
很快就有小厮拿着布将其裹住带了下去。
云梨连忙揪住小厮的衣袖,焦急道,“你要带小花去哪里,你放下它。”
见状,陆怀砚强势地将早已崩溃在地的云梨抱起,看了犹豫不决的小厮一眼,“带下去。”
一路着云梨来到凉亭中,感受到怀里的人情绪渐渐稳定下来,陆怀砚松手将其放在石凳上。
言简意赅地吐出两字,“用膳。”
此刻在陆怀砚面前,云梨也不想顾什么体面了,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泪,实在用不下饭,她道,“我不饿,夫君,你能帮我查明是谁害死小花的么?”
明知道这不过是奢求,可云梨还是想争取一下。
果不其然,只听陆怀砚淡声道,“一只猫罢了,何至于此,你若喜欢猫,我着人再送你一只便是。”
云梨心底一凉,起身垂眸道,“不用了,夫君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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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午时,门房喜笑颜开来福松院相报,说大小姐陆初微刚下马车,此刻正携礼朝福松院走来。
姚氏看了一眼苗妈妈,苗妈妈便给门房抓了一把赏钱。
门房走后,姚氏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儿,“这丫头早不来晚不来,挑在咱们用午膳的时辰来,可真会挑,”
苗妈妈拣着姚氏爱听的说,“哪能呢,大小姐肯定是一心一意想着您,柳府离陆府还是有那么远,依老奴看,大小姐这是连午膳也来不及用,就赶着来看您呢。”
苗妈妈说完,姚氏想了想,点点头,“也是,柳府离陆府也不近。”
接着姚氏又吩咐莲心,“对了,今日初微回府,她喜欢热闹,你去将大家都叫来福松院一起用膳。”
莲心得了吩咐又多问了句,“栖霞院那位也要叫来一起吗?”
姚氏眉头拧了拧,“看在崇安的份儿上,就叫上一起吧。”
话毕,姚氏又想起昨夜那事,“你可打听清楚了云氏为何突然要养猫?”
莲心摇头,迟疑片刻后又开口,“奴婢还没来得及打听,不过,今日一早,碰见一名小厮,怀里抱着一只浑身是血的猫出了府去埋,奴婢问了问,那小厮说那猫便是三少夫人带回来的那只。”
姚氏拨弄着佛珠,意味不明道,“这还真是凑巧了不是。”
“管他什么牛鬼蛇神,今日初微回府,别提那些上不得台面晦气的事,嘴都给我捂严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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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得到消息赶来福松院时,秦若音也恰好赶到。
两人碰了面,云梨没想到婆母竟让若音姑娘也来了,没想到若音姑娘竟让婆母如此喜欢。
自昨夜听见小花的声音有从栖霞院传出后,云梨总觉得小花的死与栖霞院脱不了干系,可她又无证据。
是以云梨对秦若音也不再像往日那般友好,她语气有些疏离地唤了句,“若音姑娘。”
明亮日光下,秦若音朝她微微一笑,“三少夫人。”
日光太烈,云梨眼皮往下垂了垂,也是这一瞬。
她看见秦若音尖翘的鞋履底部粘了一撮淡黄的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