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里出现的“金融危机”,系统是有和赵嘉月科普过的,主要还是邻国的战争打的太凶了,造成了昭国里做出口生意的大户都破了产。
岭南三月时又出了蝗虫灾情,国中百姓的收成都不是很好,眼下粮食又不能从别国买入,自然是会影响大部分人做生意。
京城里看着虽是一派祥和,实则下面的乡镇早就暴动、叛乱到不行,朝堂官员一直在压这方面的消息。
楼员外祖上的家业铺的很广,可是眼下除了京城里的几家酒楼还在照常营业,其他的酒楼均已坚持不下去。
国中百姓们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谁还会去存钱呢?
赵嘉月说完话后,便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楼员外还想问,只见赵嘉月顶着厌世的面色,指了指一边的日晷,“酉时了,我要回家了。”
“及时行善,对你会有好处的。”
赵嘉月已经为楼员外指明了去路,只是他能不能想明白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她也不能将事情说的太过于清楚。
要不然,这回头客可怎么来?
“听说那连环偷书案,已经从京兆府转到大理寺了?此次的事件为何这般严重?”
“毕竟查了三日有余,京兆府那头还没有半点头绪,眼下听闻那窃贼已经猖狂到,偷翰林院的东西……”
“据说还撕毁了几位大人熬了半年才编修出来的《水经注》,还有那四库全书被糟蹋的不堪入目!”
“……”
赵嘉月听着路人在八卦,并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心上,正满脸怡然自得的朝太子府走去。
直到听到有人小声的说道:“主要是太子惹到硬茬了,此次大理寺介入京兆府的案子,无非是让太子明白有些事他管不得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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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恒是每日酉时放衙的。
若是没有出什么意外,他一般会在酉时三刻回到太子府,按照他往日公事公办的作风,一定会先去赵嘉月的院子里,与她演一出夫妻何睦。
太子府里有不少从皇宫来的眼线,在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若是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行为发生,便会有人很快上门,请他们进宫接受政治思想的指导工作。
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政治。
除了皇宫里的人,赵嘉月明白还有很多权贵想要窥探太子的生活,这里头不乏有国公府的人,也有梁恒在朝中的死对头们。
总之,万事要小心。
在赵嘉月的院子里伺候的随从们,大抵是赵婉仪和镇国公在她出嫁前筛选过一次的牢靠人,而且都是跟着赵嘉月从国公府陪嫁到太子府的。
也是因此,赵嘉月偷溜出门时都有人在府上给她放风。
刚刚在路上听闻京兆府的案子被大理寺接手了,赵嘉月本能的便想到今日梁恒大抵是不会在衙门里待太长的时间,于是撒腿就往太子府后院的狗洞跑……
还没有钻进狗洞,目光便瞥见一旁的马车落在前门,赵嘉月暗骂了一句:“梁恒果然是提前放衙了!”
丫鬟紫芙望着刚刚冒出脑袋的赵嘉月,一脸震惊的道:“太子妃,你终于回来了。”
每次赵嘉月偷溜出府,整个海棠小苑的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梁恒在白日里突然回府,而他们来不及到外头给赵嘉月通风报信。
要是太子将事情捅出去,届时皇上以赵嘉月行为不端为由,用一道休书废了她的太子妃身份,那么镇国公在京城里必然是颜面全无。
而在海棠小苑伺候的人,全部都会跟着遭殃。
可是赵嘉月自幼野惯了,镇国公都管不住她,那么她们也自然是劝不住她要偷跑出去的决心。
尤其是她们越管着,赵嘉月就更加的想要出去看看。
这东昭国的太子妃,是一百斤的身子生有九十九斤的反骨啊!
眼下看着赵嘉月提前归府,所有人都惊喜坏了,压抑着雀跃的心情,紫芙赶忙将赵嘉月从洞口处拉起来,“小主,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赶紧的……将这身衣服收到你房中藏起来。”赵嘉月边脱着身上的长衫,同时指着走上前的两个婢女,“冬葵,你去前院恭迎太子,千万别让太子先来海棠小苑。冬青,你去膳房里看看,那乌鸡汤熬好了没有?”
两位婢女点了头后,便赶忙照着赵嘉月的吩咐做事。紫芙接过赵嘉月递来的衣裳,又很快将石桌上摆着的另一件备用衣裳拿起,替赵嘉月换上,“太子今日提早回府了?”
赵嘉月点了点头。
紫芙刚刚安下去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局促不安的道:“这可怎么办啊?要是太子知晓你偷溜出府,我可要完蛋了。”
赵嘉月的脸色很是淡定,“放心,太子人很善的,不会对你怎么样。前几日他见到我出现在匪寨时,不也没有说什么吗?”
紫芙知晓就是从匪寨送外卖那件事后,海棠小苑的门口多了两排守卫。宫里传出声音,绝不能再让太子妃偷溜出府。
只是宫里人不知道,要是赵嘉月真心想要逃出去,区区守卫怎能拦得住她呢?赵嘉月翻墙、钻狗洞……有的是办法。
在赵嘉月嫁入太子府的次日,她的头等大事就是勘察整个太子府的地形,最终她择中了府里最偏的海棠小苑当做居所,并亲手在海棠花后的墙边挖了一个狗洞。
只为了成婚后的自由。
紫芙已经开始怕了,她还没有告诉赵嘉月自己这几日发现的事,自从前几日那事过后,府里莫名的少了好几位面熟的下人。
这太子府用人量大,流动性自然也是大的,理应是符合规制的。
只是——
紫芙还是有一种不安的预感,这里头一定是有着猫腻的,尤其是她听闻平日里在厨房里勤勤恳恳干活的夏香,居然请辞回家成亲了?
这事情不简单啊!
夏香入府半年有余了,在下人房里是出了名的卷,从起初的三等丫鬟晋升到如今的一等丫鬟,旁人看得出她是拼了命的在埋头苦干,都在猜她是奔着通房丫鬟的位置去的。
眼下她好不容易混到了在正堂伺候的位置,怎么会甘心出府?
紫芙惴惴不安了好几日,想着夏香应该是出事了,而这事很有可能与赵嘉月偷溜出府有关。
赵嘉月身为太子妃,就算是行为再荒唐,皇宫里的人也会因为太子和国公府的颜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在她身旁伺候的奴才们,自然是要替主子受罪的。
“太子妃眼下在何处?”
梁恒入了海棠小苑后,便朝着正房步去,看了一眼在出神的紫芙,他又平静的问道:“太子妃可在房中?”
可是他浑身的清冷感,落在紫芙的眼里只觉得可怕,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梁恒扯出阴狠狡黠的笑容,在问她:你做事时敢打盹?是想死吗?
这太子府并不安全啊!
也许面善的太子,实则是个草菅人命的衣冠禽兽。
紫芙后怕了好久,一直没有敢开口说话,还在想着这“臭男人”怎么走路不出声?她都不知晓梁恒什么时候走到自己的身边。
“太子,您回府了啊!”赵嘉月端着鸡汤从厨房里走出来,天真灿烂的笑意浮上她整张脸,像是等了梁恒一整日的小娇妻。
在暗暗的白了一眼不中用的紫芙后,赵嘉月貌若殷情的步至梁恒身旁,并将舀好的鸡汤递到梁恒面前,“这只老母鸡,我炖了足足八个时辰,你快尝尝好喝不好喝!”
梁恒愣了半晌,迟迟没敢对视赵嘉月,只因为赵嘉月就坐在他面前,女人单手托腮,一双目光正灼灼的盯着他,耳朵又要开始发烫了。
为了不让赵嘉月发现他紧张,他赶忙的低下头品尝了一口鸡汤,好奇的喃喃自语:“她居然会为我下厨?”
赵嘉月一脸期待的看向梁恒,“这几日你在京兆府办案应该很累吧!阿冒同我说过,那些老不死的家伙都在有意无意的针对你……怕是没有少给你使绊子吧!”
眼里尽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梁恒,瞬间身高八尺的男人,在赵嘉月心中变得有些弱小无助起来,“要不要我同我爹说一声,给他们也找找事做,别老妨碍你干正事呀!”
太子成为储君的这条路,是与赵嘉月通过每个职业考核期一般的,都是有着业绩指标。
听系统说,这叫:“KPI。”
朝中看梁恒顺眼的人不多,总觉得他是空有美貌的花瓶,而且梁恒确实不会来事,他这人太过于清正刚直了,做什么都是规规矩矩的。
按理说,这时候就应该给朝臣们送礼了,这般他的实习期也好通过一些,只可惜梁恒不会做的。
梁恒抬眸看了一眼赵嘉月,只见对方眼角温柔,里面满是平静的善意,不过就这么一眼对视,他的耳朵就直接灼红了,他又赶忙低下了头。
“都喝完了,还握着汤碗做什么?”赵嘉月抬手便夺过了梁恒手中的碗,她很是满意的道:“今日那摊主果然没有骗我,这鸡确实是不错的……”
今日在出门摆摊前,赵嘉月便一早先去集市上挑了这只老母鸡。
看梁恒吃的这般干净,也算是没有辜负她吩咐厨师炖这只鸡的苦心,梁恒的心里应该是很感动的。
只是目光再次落向梁恒时,却看见一张满是不解的脸,梁恒清冷的眸子里写满无措,赵嘉月偶尔不合时宜的行动,当真是破坏别人的期待。
“算了,这冰山没有那么容易融化的!”
赵嘉月明白梁恒对自己无意,那么炖只鸡也绝对不可能让他感激涕零,轻声嘀咕道:“罢了罢了!往后的日子还是要忍着过的。”
“等等。”梁恒见赵嘉月收了碗后意欲离开,他忽而站了起来,抬手握住了赵嘉月的胳膊。
目光正好落向赵嘉月的侧脸,在赵嘉月回眸时,两人的视线瞬间相汇,灼热的有些明显。
赵嘉月等着梁恒开口,半晌过后,只听见梁恒的声音很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