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装了几天玉米棒,就被分去晒谷场看粮食去了。和她一起的还有几个小孩子和两个上岁数的大妈。
“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淋淋。天有城堡云、地上雷雨临。早晨浮云走、午后晒死狗。天空灰布悬,大雨必连绵。这些都我奶奶教我的。”其中一个小女孩在跟林双说怎么看天气,林双听的津津有味。
晒场上,一床一床的晒簟铺展开来,如划了线般整齐。晒簟是篾片编织的,稻谷倒在晒簟上,用谷耙均匀地耙开,整个晒场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如同淌金一般。晒场上不仅晒有稻谷,还有黄色的玉米和大豆、花生。
看晒场除了一两个小时用谷耙把粮食翻一翻,还要把偷吃稻谷的八哥、斑鸠、麻雀和鹟莺赶走。林双戴着草帽,和其他人一起坐在树荫下。有鸟雀飞来时,几个小孩子飞奔过去把它们赶走。林双看着跑的满头汗的小朋友,把自己带的水给他们喝,还多给了他们好几块水果糖。
第二天早上有村民从旁边的仓库里背出一卷一卷晒簟,平铺晒场上,再用箩筐一担担将已经晒过一遍的谷子挑出来,倒在上面,林双他们用谷耙均匀的把粮食摊开。晚上村民们会回来收,看谷场的除了老就是弱,做不了力气活儿。
“大概晒个三四天,再用风车把秕谷去掉,就可以收到仓库里了。”林双听大妈说了之后一直好奇风车是什么样的,具体又怎么用,几天之后她就见到了。
这天起风了,两个大妈从仓库里抬出风车。在太阳照不到的阴凉里,开始扬谷。
一个人吱吱呀呀的摇,一个人负责往风车的口里倒稻谷。很快饱满的壮谷和干瘪的肚下谷兵分两路,分别落进不同的箩筐,剩下的秕谷和草屑从风口飞出,扬起欢快的轻尘。
晚上下工回来,林双看到沈承回来了。但是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也不知道是谁惹他了。
今天沈承刚回来,就听说林双有对象了。还是个当兵的,给她寄了衣服和三十块钱。村民们说的绘声绘色,还不是一个人在议论,而且也没人听见林双否认过。看林双没心没肺的高兴样儿沈承更郁闷了,也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儿,不就是军装和三十块钱吗,有什么了不起。
吃完饭知青们很快就休息了,白天上工太累了,晚上倒头就能睡着。沈承躺在床上,翻来翻去睡不着。他干脆起来,打开房门,坐在屋里抽烟,一边抽烟一边盯着林双的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着了,偶尔男知青宿舍还能传出一两声呼噜声。沈承抽了会儿烟,感觉好点儿了,关上门回去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沈承起的有点儿晚,等他看见林双穿着军装时,脸更黑了。早饭的时候王翠给大家说,她要结婚了,结婚之后会搬出去住。林双听到的时候看了沈承一眼,结果就看到了沈承的黑脸,也不知道他哪来的邪火。
知青们听了王翠的话,都吃了一惊,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有对象了。大家七嘴八舌的问了一通,毕竟是一起的知青,又都没家人在身边,平时都是大家互相照顾的。听王翠说完,知青们都觉得书记儿子还行,条件也不错,除了嫁出去的两个姐姐,家里就他一个了。
王翠没给大家说的是,她结婚根本没跟她家里说,彩礼要了一百块钱,王翠自己拿着呢。她那天和林双聊完,就下了决心。以后就在说以后吧,反应她家离那么远。而且书记已经给她找了个工作,在镇上的小学当老师。
王翠是几天后搬走的,临走前和书记儿子一起在知青点请大家吃了顿饭,林双送了一块布料给她。
这件事儿过去之后,其他人正常上工下工吃饭,只有沈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直都郁郁不乐。
大家不知道的是,现在每天晚上沈承都开着房门坐在屋里,盯着对面林双的房门。他也不点灯,如果不走近了都看不出来他没关门。
现在天气越来越凉了。这天香柔白天淋了雨,晚上发起烧来,婉仪知道林双有药就来找她拿药了。
林双正在给竹床铺褥子。听到了敲门声和婉仪的说话声,她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林双身上穿着跨栏背心和平角短裤,前世夏天满大街的装扮。她觉得没问题,就把门打开让婉仪进来了。林双知道现在知青们都在宿舍休息院子里没人,婉仪进来后林双没有关门。
沈承懒懒的坐在屋里,他看到婉仪匆匆忙忙去敲林双的门,林双打开门,婉仪进去后对面的门没有关。
沈承隔着两道开着的门,看到林双去架子上拿了个盒子,然后低下头开始翻找,婉仪站在她旁边。这时沈承的瞳孔猛的一缩,林双身上穿的衣服他认识是军用的,她穿的是小号。
在明亮的烛光中沈承看的清清楚楚,他的目光粘在了林双的身上,在也挪不开了。
林双全身肌肤雪白细腻,在烛光下泛着玉一样的光泽,修长的脖颈,圆润的肩头,漂亮的锁骨。再往下饱满的弧度,纤细的腰,林双的腰是真细,沈承觉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攥了攥。
正在这时,林双转身去石板上拿别的盒子。沈承看到了她优美的背,笔直的长腿,和蜜桃一样的臀。
林双拿了盒子,转过来,沈承又看到了她修长漂亮的大腿和小腿。因为练武的原因林双虽然瘦,但并不干瘪,而且还有漂亮的肌肉线条。
婉仪拿了药往外走,林双跟在她后面关门,就在她关门的一瞬间,沈承发现,林双的上半身只穿了件背心。
对面的门关上了,沈承坐在黑暗中,过了好一会儿他都一动不动。刚刚看到的画面不断的出现在他眼前,他摸过林双的手,柔软滑腻。他正天马行空的想着突然感觉不对劲儿,抬手一摸,他流鼻血了。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沈承的脸更黑了,别人感觉他就像个冰块一样随时散发着凉气,而且他的目光也是凉凉的,村民和知青们都不太敢跟他说话了。
沈承心里憋了一口气。那天晚上看到的总在他眼前晃,只要一想到那天看到的一切属于别的男人,他就像百爪挠心一样的难受,憋闷的他就像要爆了一样,光是想想他就受不了,他想杀人,多少刀都解不了他心头的憋闷。
不管沈承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事情也不能耽搁。这天沈承没有去上工,他去了县城,和别人说完正事儿之后,那人和他聊起天来。
“沈哥,你知道吗?就是你们大队最漂亮的那个姑娘。”那人说着接过了沈承递给他的烟。
“你说的是林双吧,怎么了?”沈承不解的问道。
“对好像是叫这名,她啊,有对象了,这你们都不知道吧。”那人有些得意自己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儿。
“听说了,怎么了?”沈承咬着牙说道。
“你也见过了?我说呢,是个长的好看的小白脸儿,对吧!”那人点着了烟。
“嗯,你怎么知道的?”沈承心里都要气死了,但是脸上不动声色。
“我都注意几回了,每个月六号,都来给她送东西。”那人说道。
“你注意她干嘛?”沈承有些不高兴的问,他不喜欢别人多看林双。
“县城的事儿,咱不得什么都知道?别说是这件事儿了,就连寡妇偷人,还有那个最一本正经的男人骗了几个姑娘我都知道。”那人吸了一口烟说道。
“在哪儿给她东西的?”沈承继续问道。
“就在那边的胡同里,你知道的,那个胡同里没什么人去。”说着抬手指了一下。
“有什么事情咋们再联系,我先走了。”沈承说道。
“好。”那人应道。
说完两人就分开了。沈承心里这个气呀,他记起来了,每月六号,林双的确是一定要来县城的。有时候她搭不上拖拉机还是沈承骑车送她来的,谁知竟然是送她来和别的男人约会。
六号这天正好是大队的休息日,林双和其他人挤在拖拉机后面的拖斗里,到了县城。
沈承一直留意着林双,她和别人一起等拖拉机的时候,他先骑自行车走了。沈承到了县城找到了那个胡同,他先把自行车藏好,然后又看了看胡同两边。其中有一家没人住,沈承从院墙跳进去等着林双,等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了脚步声。
“三哥你给我带什么了?”沈承听见林双问道。
“这回可有好东西。这是给你的钱和票,收好。”林帅把钱和票给了林双,看着她收好。
“这是二哥给你的面包、饼干、桃酥和食品厂新研究出来的蛋糕,二嫂给你做的衣服。”林帅边说边往外拿东西。
“大嫂给我寄过来好多东西,还有军装呢,让二嫂别帮我做了,给家里人做吧。”沈承这才知道林双的军装和军用的被褥是哪里来的了。
“这是家里腌的酱菜,还有辣酱。你三嫂给你的大白兔奶糖、酥糖、水果糖,这两包是红砂糖。还有两罐麦乳精,也是你三嫂给你的。三包奶粉和这些午餐肉罐头,是二婶给你带的,妈还给你带了点药,在这个铁盒子里。”林帅把东西拿出来,和林双一起放到了她的背篓里。
背篓已经满了,林帅递给林双一个竹篮。
“这是山东的煎饼,我下次要是去再给你带回来。小妹你看,我这次给你带了哈尔滨的红肠。现在天气冷了能放的住,你赶紧吃。”林帅放进了他带来的篮子里。
“三哥,你给我带了这么多红肠啊!”林双高兴的说道。
“这是发面饼和烧饼。你要是缺什么再去买,票要是不够用,跟家里说,爸说了,你的票不够用他给你想办法。”林帅说着把篮子的盖子盖好了。
“小妹,还有件事你要有个准备,妈在让人给你说媒,准备过年你回来的时候让你相亲。”林帅给林双通风报信。
“我不结婚的呀,妈又不是不知道。”林双说道。
“妈怎么会同意你不结婚呢。” 林帅看着天真的小妹。
“我就是不结婚 ,过年我不回去了。”林双不高兴的说。
“你躲的了过年,你还能躲一辈子!”林帅耐心的劝道。
“谁敢上咋家来相亲,我就打的他看见我就躲。”林双才不怕呢。
“小妹你打不过来的。”林帅叹了口气。
“为什么。”林双不解的问道。
“现在家里除了咋爸和二嫂谁都不清净。自从妈跟别人说要给你找对象之后,咱家就没断过人。有托人来说媒的,有替亲戚介绍的,还有自己就来咱家毛遂自荐的。现在我们车队里没结婚的都来和我拉关系,明里暗里的打听你。你三嫂上班都不清净。就连二叔家的小堂弟,都有人去找他。现在小堂弟一放学都是跑着回家的,就怕又让人堵在半路。”林帅头疼的说。
“这有堂弟什么事儿。”林双惊奇的问道。
“妈还托了二婶,二婶也在给你找。”林帅无奈的说道。“二哥最惨不光咋们厂的人找他就连外聘他的食品厂的人也找他。”
“食品厂怎么知道我和二哥的关系。”林双也头疼了。
“两个厂子的职工有结婚的啊!”林帅都快崩溃了。
“那怎么办。我就说我身体有病不孕不育。”林双恨恨的说道。
“咋妈现在是妇产科主任了,你能骗的了她吗?”林帅提醒道。
“那我去庙里当尼姑去。”林双气狠了。
“你这么爱吃肉。时间长了你能受得了。”林帅继续提醒小妹。
“那我只能离家出走了。”林双无可奈何的说道。
“你能走哪儿去,没介绍信你哪儿也去不了。”林帅看小妹都快被气糊涂了。
“小妹,你为什么不想结婚啊?”林帅觉得结婚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