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廿和迟弛商量的方案就是投给自己，但不要让别人发现她俩这么投，以免遭到针对，主打一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其实是一种把选择权交给别人的方式，所以在路易斯指责大金时，她们俩很是惭愧。好在刘十九和玛丽都支持，王廿也和迟弛说了AI重置和“恢复”的事，如果发生了最坏的情况，还有逆转的机会。

大金的态度则在和路易斯的争吵中表明了，他会投给自己也很正常；路易斯和米洛则是比较常见的投给搭档外某个人的方式，当然也有可能真的认为那个测试者是AI。

最让王廿费解的是5号的投票，她竟然投给了自己的搭档米洛……？

5号为什么会投给自己的搭档？是没商量好，还是她是AI。什么条件触发了她的触发器，或者受上级指令驱使？投票给自己搭档的好把水搅浑？或者帮助A淘汰指定的人？想不明白，这个故事里的很多事情，王廿都想不明白。

5号看到票型被公布，丝毫不尴尬，也没有主动和米洛解释什么。更神奇的是，米洛看到5号投票给她，面无表情，也没有主动问5号为什么。某种意义上，这两人真是天选搭档。王廿觉得，如果她和迟弛商量好后，对方“背叛”了自己，她一定会自我怀疑到明年。

看到投票结果，大金显然松了口气，舒展地趴在了地上，狗模狗样，让王廿想要去摸摸它的头。

“这次算你走运……”路易斯似乎还在生气，正朝着大金低吼，“拜托你不要再拖累我了。真是的，还不如是个觉者，失控前好歹能搏一搏，没有战斗力没有感知力，断法根本寸步难行……”

王廿看到，路易斯埋怨大金的时候，米洛一跃到了大金和路易斯所在的平台。米洛刚才投了大金，但大金对她并不太在意，趴着不动，只是抬眼斜乜米洛。米洛无视其他人对她的注视，直奔路易斯而去。

米洛走到路易斯面前，没有说话。

“干嘛？”路易斯有些紧张，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大金大概以为是路易斯投了米洛，米洛来要说法了，赶紧站起来往路易斯那边走去。

突然，米洛右手拽起路易斯，直接拖着他走到平台边缘，把路易斯扔了下去！

“路易斯！”大金飞奔过去，堪堪叼住了路易斯的衣服，四肢拼命抓地，但根本拽不动。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前，一人一狗就这么掉了下去……很快，塔楼顶部有两个人形显现出来，一起消散了。

“哎呀，6号测试者，您这是干嘛？”白兔A突然出现在米洛的背后，往平台下张望，“我刚想宣布无人淘汰，要恭喜各位呢。”

“违规吗？”米洛冷冷地问。

“倒是不违规哦。”白兔A碰碰爪子，平台一瞬间恢复如初，但剩下的4个人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动，“恭喜各位获得第2节秘钥，休息20分钟后开始下一关。”

王廿的眼前又出现了一组16位字符的秘钥，她这次可以说是阴差阳错蒙混过关，没有因为自己的提议连累刘十九和吃吃玛丽，纯属侥幸，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你干什么？”5号冷冷地质问自己的搭档。

“没什么。”米洛耸了耸肩，“他投票给我。下一关如果有类似环节，他是威胁。断法不能攻击，不抓住规则给我的机会，怎么除掉他啊。”

米洛说话的表情和语气，像在说“看到蚊子当然要拍死以免被吸血”一样理所当然，王廿捏了一把冷汗。

以及，米洛跳过了在王廿看来鸿沟一样的裂缝，单手就把路易斯扔飞了……好可怕的身体素质，这是合理的吗？是捏人的设定还是本人真的如此，还是她是开挂的AI。

“真的是这个原因吗？”5号双手抱胸，漫不经心地说，“那我也投票给你了，怎么，没来得及扔我下去？”

“我怎么可能除掉我的搭档呢？”米洛略微惊讶，“觉者没有断法也许还能坚持一会，断法没有觉者可不好办啊。”说着便朝5号走去，坦然自在。

5号冲着米洛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米洛停下，笑了笑，“怎么，你真觉得觉者没搭档也没问题，所以才投票给我吗？”

“投票给你，当然是因为你是AI。”米洛面色一沉，5号却十分淡定。

王廿和迟弛二脸震惊，这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她们俩插不上话，也没法插话。

米洛……是AI？虽然刚才米洛有过激行为，但并不代表，5号说的一定是真的。更何况，A的可信度又有多少，也许根本就没有AI测试者，也可能有不止1个AI测试者。

王廿捏了捏迟弛的手，迟弛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王廿突然开始大声介绍自己：“各位，我真名叫王廿，我的AI是刘十九，来自我最喜欢的白居易的诗《问刘十九》……”

5号和米洛的对话停止了，故事的剧本仿佛突然切换了一个赛道。米洛一脸玩味，5号挑了挑眉，但两个人都没有打断王廿。

迟弛会意，在王廿介绍完后，也开始介绍自己。两人说完后便看向5号和米洛，5号想了想，先开口了：

“我真名叫林松舟，取自《诗经》里的‘淇水滺滺，桧楫松舟’，女，29岁，从事空气动力学方面的工作。”

“空气动力学……这个听着好厉害啊！”吃吃两眼冒光，“太好了，以后我有这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您吗？”

“……”5号，林松舟，有一些无语，但还是接着说道，“如果方便的话，可以。我的AI叫做江流，让它自己起名字，它说江流可以托起松舟……”

王廿边听林松舟的自我介绍，边感慨，怎么高智商姐姐的AI好像感觉也很聪明呢，是自己拖累了刘十九吗？

“Mirror Chan，陈米洛，我母亲是中国人，我随她的姓。”林松舟说完后，米洛也开始介绍自己，米洛竟然就是她的真名了，“女的，33岁，数据分析师。我的AI叫Jojjiw，取自Mirror的镜像字母……”原来如此！米洛终于解答了王廿的一个疑惑，还可以这么起名啊！

四人的自我介绍听起来都没什么问题，果然很难依据这点分辨出谁是AI。

“松舟……我这么叫你可以吗？”林松舟点点头，迟弛便接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米洛就是AI呢？”

“三个原因。”林松舟始终和米洛保持了一定距离，不过本来她们也并不像王廿迟弛这么亲密，“首先，名字。”

“因为米洛直接用真名吗？”王廿确实觉得一般人不太会在这种场合用真名，但也许是因为米洛懒得起名，或者她平常用英文名比较多。

“不是她的名字，是她AI的名字——Jojjiw。”林松舟直视着米洛，米洛也没有避开她的目光，“很有象征意义的名字，非常有趣。”

“谢谢。”米洛笑着说，王廿心想，您二位还挺客气……

“但这个名字的象征意义在书面上，它甚至无法发音，米洛，你似乎并没有喊出这个名字的需求。”

确实。王廿想了下，刘十九和她说过每个人的AI名字，但它并不知道Jojjiw发音是什么，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念的，按理说，它应该会使用米洛常用的发音。

“哦，5号啊，名字只是个代称。”米洛摇摇头，“就像我觉得你叫5号或者林松舟都ok，不太在乎，不可以吗？而且，随便说个发音就好，比如Jo Ji Wu。我的意思是，你的理由太勉强。”

“只是这一点，确实。”林松舟平静地继续说，“但你还有第二个非常奇怪的地方，只要观察对比就会发现。”

“又是你的什么猜测呢？”米洛笑了笑，王廿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看到米洛笑。

“你从来不与自己的专属AI交流，也从来没有呼唤过甚至没有提过你的AI，而我们的关键流程，是拯救专属AI，这几乎不可能发生。”

“与AI的交流，难道不是可以静默的吗？你听不到就是没有吗。”

“你是否和AI有交流以及交流内容，大概只有A知道，但我想它是不可能告诉我们的。我只是陈述我的观察，你做任何选择都不向专属AI获取信息，也从不询问专属AI的意见。数据分析，是这么做的吗？”

“well，5号，会不会是因为我比较独立，也比较强，专属AI是为我服务的，我才是决策人，这也有问题吗？”

“当然没有，不排除这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5号也笑了笑，“我只是为我的推测说明原因而已。”

林松舟说的两点，是只有始终在一起的搭档才会发现的细节。

“还有呢？你刚才说三点。”迟弛问。

“还有就是，前面的两关，A几乎都是马上宣布结果，而这次，米洛把路易斯扔下平台后，它才出现，似乎在等待什么。”王廿回想了下，还真的是这样，奇怪。

“推测，再合理，也只是推测。”米洛耸耸肩，“你没有证据。”

米洛说的没错，王廿也并不完全相信林松舟，总觉得林松舟应该有所隐瞒。

林松舟淡淡地说，“故事还没结束，底牌不能给你看。”

米洛收起笑脸，“所以，你不准备和我合作了？”

“为什么不合作？”林松舟面无表情，“推测并投票，和你合作，这是两码事。”

王廿：还能这样呢？

“你是不是AI或者谁是AI不是重点，你干了什么，会怎么影响我，才是重点。”林松舟似乎话里有话，“我会达到目标，用我的方式。你最好别再乱来。”米洛听到这话不屑地笑笑，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要不是因为米洛刚把路易斯扔下去……我对这人实在是……”迟弛低声和王廿说，“我都要磕她俩了。”

“……迟女士，您清醒一点。”王廿抓住迟弛的肩膀，狠狠摇了摇。

“王廿，迟弛。”林松舟突然喊王廿和迟弛，她俩像被老师点名提问，端正地站直了。

林松舟看着倒是比班主任和善很多，“我并没有给出直接证据，所以，二位可以不相信我的推测。不过，也不要太相信AI的理性，AI也许和人一样，看起来正常，背地里都是疯的，只不过是用AI的方式发疯。”

林松舟确实气质很独特，这些话换个人来说，恐怕会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由林松舟来说，王廿却觉得，自己好像懂了。

“谢谢提醒。”王廿点点头。

迟弛的感谢显然更特别一些，她说，“松舟，测试结束小王和我要去吃麻辣兔头，一起呗。”

“……”

没等林松舟回答，麻辣兔头本头——白兔A出现了，20分钟到了，平台开始上升，第3关，马上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