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弹飞后,墨水团子爱上了这种只用一方参与,却能达到双方互动的娱乐项目。他不停的在脑子里呼唤虫母,然后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却从不认真听那个认了虫母身份的清晰声音所有者的回应,在对方怒气值积攒到一定程度后,他身下的荒原地皮又会像跷跷板那样的弹起,顺便把他抛到空中。
墨水团子很珍惜这样的娱乐活动,担心那个认领虫母身份的家伙,不和自己玩。他还得绞尽脑汁的思考,下次对话要从哪些方面切入,才能继续把那家伙气的破防,和自己玩跷跷板游戏。
他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清晰,但定义不明的词语。方才他想了很多。他不知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了多长时间,随即他就开始思考,自己为何会想到时间?以及时间是个什么东西?他也会突然冒出幸好自己在这里不会饿的想法,但马上,他又会分析起所谓的饿是什么?为何会与自己如此关联?
思考这些的时候,他也会呼唤虫母,那个家伙一开始还会好好的回应他,虽然他没认真听。到后面这声音只会冰冷的张口闭口向他讨要自己和所谓的孩子们的忠诚,好似他答应了,那声音才会回答他具体的问题。
“我才没那么蠢呢。”
又从空中砸到地上的墨水团子,有些神气的想。但随即他又疑惑到蠢是什么?怎么又和我关联在一起?
自己想不出个所以然,也没有谁来帮忙解惑。
墨水团子在脑海里牛头不对马嘴的自问自答一番后,又开始变形。
他其实不累,虽然他也不知道累是什么。也不渴,虽然他也不知道渴是什么。也不饿,虽然他也不知道饿是什么。但他就是感觉很不舒服。他总是很在意荒原上好似只有自己这件事。但他也不清楚在荒原上若是出现了别的什么个体,他和那个个体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
又胡思乱想一通,墨水团子不停变形的身躯慢慢的往回缩,重整成那一个圆润的团子。一种很熟悉的,他无法定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叫他不由的在脑海中呼唤道,虫母!伟大的虫母!
“向我献上你和你的孩子们的忠诚,我就回应你。”
但我没献上,你也回应我了呀,伟大的虫母。
“啪唧!”
身下的地块又翘了起来,将他弹飞。墨水团子开心的在空中一通变化,拉伸的身躯间隐隐显出手和脚的形状。
观测他的神们,在没能哄骗他进行交易后,摆烂的观测他的变化。后面这些无聊至极的神,在看墨水团子的变形中,竟产生了诡异的养成之感!尤其当墨水团子变得越来越像异世界的物种时,这些神甚至能产生强烈的骄傲情绪。虽然这无法显化在虚境中,但也能叫同样为神的其祂神们,捕捉到这点异常。
墨水团子在拉伸变形时,身躯变得细长,分出了头身尾的节段,而在节段衔接的地方,出现了手脚的形状。但墨水团子自己是看不见这些的。他在落回地面前,会终止变形变回最常用的团子的样子,而他这么做的原因,是因为第一次从空中往下落时,脑海里无端产生的“变形过头摔到地上会很疼”的想法。
再次稳稳落到地面,墨水团子思考自己又该怎样刺激那个虫母时。他习惯了的聒噪的环境中,突兀出现一声极其清晰的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声音清晰的仿佛就从他脑袋上传来。
墨水团子努力向后仰,试图看向天空。那清晰的声音却极快的波及到了他,在墨水团子刚翻过身,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时,又将他身下那块荒原地皮砸的跳起。
不知多少次来到空中的墨水团子下意识的开始变形,但他这次弹飞的高度不像之前那样,几乎高到能将荒原都看见边缘,而是低头便能见着刚才那叫声的声源。
下意识变形出头身尾还有手脚的墨水团子,眨了眨一并变形出的瞬膜,张开第一次变形出的嘴,学着下面那个东西叫着。
“哈!哈!哈!哈!哈!哈!”
被高空降落吓得浑身发抖的东西,被脑袋上的动静再次吓到,抬起头短促的吱吱叫起来。
墨水团子试图在空中调整方向,但刚才那个外来者就掉的离自己很近,在自个儿腾飞的高度有限下,他怎么适度调整,都没法改变实际是直直朝下面那个闯入者身上砸去的事实。
“噗!”
荒原上出现一黑一白两个互相混合了部分的烟气团,观测墨水团子的神们,虽然没错过这新来的闯入者,但祂们也奇怪,为何没有其祂神活动的迹象,便有异世的个体来到了虚境。
一直和墨水团子对话的源更是混乱。“器具”同祂的部分后代们签订了契约,这一群为物质所狂热的后代同无法诞生物质的虚境中的神,签订了最能满足他们欲望的契约,并在欲望的无限膨胀后遭“器具”捕获了所有灵魂,叫“器具”这个家伙明明是后出现的神,现在却成了祂们这些虚境神中唯一一个实现灵魂立体循环农业,并能天天吃灵魂自助吃到饱的存在。叫余下这些一个契约就管一顿饱饭的虚境神们羡慕不已。
在见到“器具”这一系列骚操作后,当年嫌生孩子麻烦,意随心动、脱离□□、超凡入圣、来到虚境的源,才发现自己丢掉了多么大一块蓝海。好不容易有一个自己后代的灵魂从“器具”手里逃出来,源本想利用自己虫族创始者的身份,狠狠打一波创始者感情牌,叫这个灵魂先和自己签好对赌协议,自己再把这个灵魂送回异世,让他好好生孩子,给自己养食材呢。
怎滴这个灵魂偏偏就失忆了呢!
失忆就算了,祂虫母源堂堂一个虚境神,在虚境里能排进前六的存在,怎么连帮一个自己后代的灵魂找回记忆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了呢?难道是因为技能不对口?
本来有些绝望想放弃这异世灵魂食材养殖计划的源,在察觉到又一个熟悉的灵魂波动后,心中再次燃起了要搞灵魂种田的想法。但等那的闯入者掉到“真实”之土上,祂再仔细一观测,这个灵魂体怎么有一点虫族气息,但不多呢?
这味道怎么闻着,又熟悉又不熟悉的。
灵肉分离得太早,阅历见识也格外狭小的源,再次悲愤的沉默了,默默观测那两个灵魂又准备在“真实”之土搞什么幺蛾子。
一黑一白的两团烟气,在混合后又缓缓分离,各凝聚成一团,随即落到地下。“砰!砰!”两声,变回砸在一起之前的形态。
“吱!吱!吱!吱!吱!吱!”
虽然做好了会以灵魂的形式来到这诡异世界的准备,但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变成仓鼠的颜箴,崩溃的一直叫着修德的名字。他完全不知道,在除自己之外的灵魂“听”起来,他现在就是单纯的在那发出仓鼠的吱吱叫声。
离他不远处,那一个刚刚砸到他的东西活动起四肢,模样看着有些古怪。
颜箴仔细辨认比较好一会儿,才在心中确定,砸到自己的灵魂是一个黑色守宫。
墨水团子盯住那个刚才和自己相融了一会儿的东西,就那么一会儿的灵魂相融,竟叫他突然明白了许多自己来到这里后,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事。
“哈!”
墨水团子示意友好的叫了一声,他向那个有些炸毛的白色团子爬去,对方好像很不乐意见他。自己才爬四步,那白色的团子就要退两步,还一直在那里吱吱的叫。
“哈?”
墨水团子张嘴问道:‘你到底在叫个什么呀?你有点吵,你知不知道?’
不远处的黑色守宫一直张大嘴对自己哈气,变成仓鼠的颜箴感觉自己好像受了现下形态的影响,明明自己实际是人类,却被这个大小不相上下的守宫吓得心跳加速,忍不住想尖叫。
‘你不要过来啊!’
可以说是一阵比一阵吵。
‘都说了叫你不要叫了!’
墨水团子不满的继续哈气,没给那白色团子继续叫的机会便直接扑了上去。墨水团子的嘴巴狠狠咬上了那白色团子的背部,变形出来的爪子和脚也不停扒拉着白色团子身上乱糟糟的,甚至打了缕的毛。
“吱——!叽!叽!叽!叽!叽!叽!”
被咬住脖子的颜箴慌乱得开始乱叫,他忍不住求饶道:‘别吃我!别吃我!我不好吃的!而且也没说守宫是能吃仓鼠的呀!’
试图科普食物链的颜箴如此叫道。
咬住他背上一块肉的墨水团子眨眨眼,他原听不懂这个从天而降的家伙在叫什么,但这会儿因为完全贴近了,竟能直接读取到对方在想什么。
‘你是谁?’
墨水团子也这样想道,他没等身下的家伙回复,一口气不带歇的继续问道:‘什么是守宫?什么是仓鼠?为什么不要吃你?守宫不吃仓鼠和我不吃你有什么联系吗?’
墨水团子的脚又蹬了蹬身下白色团子的毛。
作为灵魂体没有什么感觉的颜箴不想回答这些问题,可压在他身上的守宫一直在动,他只能耐心解释道:‘你是守宫,我是仓鼠,守宫是不会吃仓鼠的,所以你也不该吃我。而且我不好吃,你更没必要吃我了。’
墨水团子继续眨眨眼,觉得身下家伙说的有道理,就松开了口舔了舔那处被自己咬乱的毛。
仓鼠吗?身下的这家伙说自己是仓鼠。
那我是什么呢?
我是守宫。
但我好像又不是守宫,他好像也不是仓鼠。
想了一阵觉得身下家伙说得不对的墨水团子突然生气,又张口咬了回去。
被咬住命运的后脖颈的颜箴动弹不得,只能欲哭无泪的在心中咆哮道:‘你又怎么了?’
墨水团子咬的更用力了,叫身下的仓鼠连低头都做不到。他在心中恶狠狠的说:‘你不是仓鼠,你到底是谁?’
‘我是仓鼠啊!’
‘你不是仓鼠!’
‘不是仓鼠我还能是什么?’
‘你反正不是仓鼠!’
墨水团子十分烦躁的想,一个问题不经他思考的便问了出来,‘你的名字不是这个!’
‘我的名字确实不是这个……’
‘看吧!你骗了我!’
生气的他又开始用爪子梳理仓鼠打结的毛。
不知道背上的守宫在干什么的颜箴,在心中无奈说:‘你问我的名字干什么?这个很重要吗?’
‘很重要。’
墨水团子又用脚踩了踩身下仓鼠的屁股。
颜箴只能无语在心里说道:‘好吧,好吧,你觉得这很重要的话,那我告诉你吧,我叫颜箴。这下你可以放开我了吧?’
颜箴?
趴在他身上的黑色守宫咬的更用力了,手脚也扑腾的更厉害。
观测着他们的神被这一幕取悦到,纷纷降下了自己的祝福。
“赐予他们生之呼吸。”
“赐予他们命之温度。”
“赐予他们存在痛苦。”
一声就一声的祝福纷纷落下,却只有极少数在那两个闯入者身上应验。
同样观测他们的源,突然感知到一阵强烈的呼唤。但这呼唤并不指向祂,而好似指向那被自己抛弃的□□。这呼唤的距离也过于的近。
源又专心观测起先前的那个闯入者,在其祂神的赐福下,这个闯入者给自己的感觉越来越熟悉,尤其这熟悉…貌似…和自己抛下的□□有关联。
这个曾经最为古老,也最为强大的神,笑了。
所谓的“真实”之土在他的笑声下碎裂开,那两个闯入者掉入了从祂之后诞生,但比祂更为强大的那个神身上。
做这一切时,源也降下了祂的祝福。
赐予你们另一种可能。
就当赐福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