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郁和周航出国的那天,路宁还在上海出差,结束工作时他才看到池郁发来的信息。
上面池郁说会把那台小型徕卡相机托陈栀给他,让他保管一下。
虽然路宁不知道为什么池郁会把相机让他保管,但他还是回复了一句好。他记得那台相机里都是池郁自己拍的照,陈栀说里面很多宝贝。
既然很多宝贝那就更应该好好保管了,不多时他已经物色了家里好几个地方来放那台相机。
没一会儿陈亦眠就喊他去准备下一个工作,说:“这几天辛苦了,等忙完这一阵就让你休息几天。”
路宁戴着口罩和墨镜,看不出脸上的疲惫,但却能从声音里听出来。
他的语气有些无力,“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陈亦眠尴尬地笑笑,“没办法啊现在事业正红,拿出年轻人的干劲来,实在顶不住了我们马上回南城。”
话是这么说但路宁知道不可以,他无奈笑笑,只觉得困。
来上海要忙的事很多,除去必要的睡觉时间,其他时候他都在到处赶场,连休息的时间都只有在路上。
不多时他们到了下一个场所进行拍摄,路宁机械式地坐在那等化妆师给他化妆。化妆师手法很娴熟也很干练,但他还是觉得陈栀好。
不仅是陈栀,他还想念Light Trace工作室的每一个人。一起并肩工作的那两个月里,总有些情感早已植入他的心里。
拍摄开始前,路宁和新来的摄影师先打了个招呼。摄影师是个年轻的男人,叫Leo,和池郁的拍摄风格极为相似。
说不上来,但路宁就是很不喜欢,不喜欢有人和池郁一样。
Leo还很热情,上来就和他聊了很多,甚至不停的夸赞他的外貌长相有多出众,提出要互换联系方式的要求。
路宁只是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笑笑应几句,对他的吹捧置若罔闻。他不喜欢这种刚开始就热情的人,于是也没有同意互换联系方式。
陈亦眠见场面尴尬,接过Leo的名片并把自己的递上去,还说:“我家艺人这几天太累了需要休息,以后有什么需要的联系我就好了。”
Leo看了几眼路宁,最后把陈亦眠的名片接过,说:“行,那就快点工作吧。”
等他走后,陈亦眠拍了拍路宁的肩膀,压低声音问他:“怎么了,不喜欢这个摄影师的话以后不合作就好了。”
路宁实诚地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不喜欢,对陈亦眠说:“我看过他的作品,以前的拍摄风格很平常,现在的拍摄风格却和池郁很像,总觉得是在刻意模仿池郁……”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陈亦眠疑惑道。
“有,认真看可以看出来的。”说着路宁把对比图给陈亦眠看了,一脸期待问:“是吧,很像。”
陈亦眠后知后觉地点头:“确实,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么一看真的有点像。”
路宁颇为骄傲的抬起头,池郁的拍摄风格什么样他是最清楚的,因此在看到Leo的作品时首先看出了相似点。
“算了,这摄影师是品牌方那边找来的,咱也不挑。”陈亦眠笑了笑,“等池郁回来了咱们继续找他拍。”
路宁嗯了一声,可池郁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拍摄工作结束后,在回酒店的路上,路宁盯着手机看了很久。
池郁陆陆续续回复了几条信息,说他们已经到了瑞士,还把住的地方拍了几张。环境很优美,透过窗户就可以看见远处雪山的顶部,洁白又高耸。
国内现在还只是刚刚入冬,没有明显的天气变化,不像瑞士已经下起了绵密的大雪。路宁叮嘱了几句话,池郁大约是忙着收拾一直没有回复,后来的几天两人都鲜少联系。
路宁多半是从周航的朋友圈看到有关池郁的消息。
照片上的池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行走在雪地上,脸被风吹得很红,身上背着个大相机,从远处看就像个企鹅。
那张照片路宁保存了下来,后来他每天都会打开朋友圈去看有没有池郁的消息。遗憾的是,后来周航也很少发了。
回到南城的那天,南城下了一场大雨,一夜入了冬。
路宁难得有机会休息几天,却因为长时间的工作加上天气变化而感冒了。他挑了个雨停的时间去医院,挂了号后又在外面排了一小时队。
这个季节生病的人很多,大家都戴着口罩帽子包得严严实实,谁也认不出谁是谁,因此也没有人认出他来。
花了一早上的时间看好病,他拿好药准备出医院时,却在出口处被人叫住了。
“路宁。”
熟悉的声音响起时,路宁脚下的步子一顿,他转过身去一眼便看见池闻,以及他旁边牵着的沈霁月。
“是你们啊。”路宁应道,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他们。
池闻很是惊喜,走上去说:“真没想到是你,刚刚霁月说是你我还没看出来。欸,你怎么戴个口罩,感冒了吗?”
路宁嗯了一声,解释说:“有点感冒,所以来拿了点药。”
说话时他的视线往下移,注意到沈霁月厚厚的衣服下腰部位置宽了许多,是吃胖了吗。
他很快抬起头,问道:“你们来这里是?”
池闻看了眼沈霁月,夫妻俩对视笑了笑,随后沈霁月开口说:“他陪我来产检,看看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比起惊讶路宁更多的是为他们感到高兴。他有些无措,从惊喜中反应过来后才笑着说了好几声恭喜。
这么久没见,原来池闻很快就要当爸爸了。
路宁那几句恭喜说得真心又实意,看着他们夫妻俩紧握的双手以及对新生命的期许,他竟不自觉羡慕起来。
身为朋友,目睹池闻现在家庭美满幸福,他是真的觉得高兴。
池闻带点愁容地说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但不是特别稳定,需要经常来医院检查。
沈霁月反而笑着宽慰他,“别这么担心,我这个当妈的都不着急你急什么。”
路宁在一旁听着,只是安静地笑着不说话。
后来池闻想起这会儿叫的号该轮到他们了,急着要走,和路宁道了别。
路宁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看着池闻扶着沈霁月走得稳当,两人说说笑笑透露着幸福的甜蜜。
外面的天开始放了晴,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洒满了整个大厅。光照在路宁身上,温暖又惬意。
明明他还生着病,却在见过池闻和沈霁月幸福的模样后,他竟觉得浑身轻松,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转过身往外走时他不自觉扬起嘴角,发自内心的笑了。
婚礼上的那句祝福现在真的实现了。
他们现在都感受到了幸福。
也正在经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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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国外的这几天,池郁和团队都在为去雪山做准备。提前考察地势情况这几天,雪势越来越大,导致他们无法往更高的地方走去,只能被迫停留在半山腰。
无功折返后,许导提议大家休息几天,等雪势稳定了再去。
瑞士的风景很好,池郁便在附近的小镇上寻找拍摄地点,想拍点素材带回去。
周航研究了一晚上,最后提议去利菲尔湖,那里可以看见南帕格峰的倒影。
第二天两人一起到了利菲尔湖,那里的湖水清澈见底,慕名而来的游客很多。池郁架好设备后,拍了很多张,还顺便给周航拍了几张游客照。
两人在美国待了那么多年,到了瑞士也能很快适应当地的风土人情,拍好照后他们找了当地一家餐馆去吃饭。
餐馆外部是木质风格,屋内架有火炉,配合着暖黄色的灯光,让人一进去就感觉到浓浓的热意。
两人刚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就响起清脆的铃声。池郁低着头进去,听见店主亲切的问候声时他顺势抬起头看过去,四目相对时两人都愣住了。
还没等池郁反应过来,Mark就已经绕过柜台快步朝他走来,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用英文喊着:“Ryan,怎么是你!好久不见!”
池郁被勒得喘不上气,他顾不上和老友见面的喜悦,只想着怎么推开他。
“嘿,Mark你先松手,我快喘不过气了。”他用流利的英文说着。
听到这话Mark才松开了他,随后热情的把他们请到位置上,说要把店里最好的酒菜拿上来给他们吃。
周航没想到这店的老板是池郁的大学同学,哇了一声对池郁说:“这世界真小啊,来这都能遇到熟人。”
池郁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Mark,大学毕业后他们就很少联系了,这么想来还有些惭愧。
Mark说自己毕业后和家人移民到了瑞士,现在在这开了个餐馆落脚。他又问起池郁,说:“这一年来你回国后还好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
池郁聊起自己的工作,说:“一切都好,工作上的都没什么问题。”
Mark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是很满意,他露出自己手上的戒指说:“你不知道吧,我和Jim要结婚了。你呢,你不会还是单身狗吧。”
那枚戒指上的钻石在光下晃眼得很,池郁眯了眼,没想到他们速度这么快。
Jim是Mark大学谈的男朋友,当时池郁还以为两人还要谈几年恋爱,没想到现在婚都求好了。他笑了笑,说了好几声恭喜。
旁边的周航一脸吃瓜的模样,外国人就是开放啊,他想要是池郁没回国估计这会儿也早谈上了。
Mark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打量着池郁,疑惑道:“不对啊Ryan,照你这个长相怎么现在还是单身,该不会是有什么猫腻吧?”
这个问题周航知道,他举手想要回答,却被一旁的池郁使了个眼色,最后老老实实收回了手说自己不知道。
Mark看出了什么,逼问说:“你肯定有情况,快点说。”
池郁无奈笑了笑,只好实话实说:“没谈,现在在追我哥的朋友,长得很漂亮很好看……”
周航见缝插话,指着池郁对Mark说:“他超爱的。”
此话一出,桌上的三人都笑了起来。
Mark没想到会是这样,他笑池郁:“Ryan,真没想到你这么痴情,很难追吗现在还没成功。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你不应该直接拿下的吗怎么会拖这么久?”
池郁依旧是带着笑,说起和路宁有关的事时他总是格外耐心又温柔。
“嗯很难,因为太喜欢了所以想要认真对待。我不急,等到合适的时候我们会在一起的。”
周航被这话酸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默默离池郁远了点,想着不要被恋爱脑传染了才好。
Mark惊讶他的话,“天呐Ryan,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是个这么深情的人,哪天你们要是在一起了一定要让我知道,我把店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招待你们。”
池郁笑着说了几句谢谢,并承诺会在几天后把新婚贺礼送过来。
三个人坐在一起边吃边聊,吃完晚饭辞别了Mark,在夜幕降临时分他们回到了住的地方。
瑞士的雪夜格外寒冷,屋内的炭火却炽热温暖。团队的人都住在一起,晚上的时候会围在炭火旁聊天。
说完明后几天的计划后,池郁觉得困了便回到了房间。
手机被他放在床边,这几天在这里信号不好他一直很少用,偶尔才会接收到信息。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上面有零星几条信息。最上面的一条是下午时分路宁发来的,问他最近怎么样,工作有进展了吗,什么时候回国。
看见最后六个字的时候,在异国他乡的池郁突然鼻头一酸,少有的感性起来。他从来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但此刻却因为有人等他而感动。
原来有人等是一件这么美好的事。
很快他一一回复了路宁,说自己一切都好就是手机信号不好,工作进展还算不错,回国时间还没确定但不会太久。
消息成功发出去,他躺在床上打算眯一会儿,突然铃声响了起来。
是路宁打来的电话。
他很快接了起来,本来还在担心信号不好会卡机,但下一秒路宁的声音却清晰的响起,听到的话也很流畅。
路宁说:“这么晚还没睡啊。”
国内国外时差不同,瑞士是晚上,而南城现在还是白天。
池郁把话筒贴近耳朵,因为听到了路宁的声音而感到高兴。他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带着笑说:“没,在等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随后池郁才听见路宁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打过去?”
“猜的。”
“猜的这么准。”
“是啊。”池郁略带得意地笑了笑。
他又问路宁:“不工作吗?”
“要的,不过现在中场休息。”路宁回答道。
池郁嗯了一声,叮嘱了几句,又问:“相机呢有拿到吗?”
“还没有,陈栀不在南城,她说回来后拿给我。”
“也行,你不是要学摄影吗,有时间可以拿那台去,比较好上手。”
路宁像是有些惊讶,本以为池郁只是让他保管没想到还能给自己用。他疑惑道:“那你里面不是很多宝贝吗,我可以随便用吗。”
池郁像是无所谓,嗯了一声,“可以,你想怎么用都行,反正……反正你就用着吧。”
“好吧。”路宁应了下来,并表示会好好保管相机。
后来路宁要去工作,池郁才挂了电话,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出发去雪山时,周航发现池郁把手机带身上了。他指了指池郁包里的手机说:“你要带这个去啊,不是有对讲机吗,这东西带上去掉哪了都不知道。”
池郁把包拉紧,说不会,稳得很。
见状周航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祈祷今天的路好走一些。
后来池郁每天都会把手机带身上,许导问他说是不是手机里有什么重要的人。
池郁笑了笑,说是,很重要的人。
重要到每天都在拼命完成工作,这样就能早一点回去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