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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中邪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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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由远及近,陈故下意识将调料瓶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张了张口,想问陈慎之怎么回事,但是当陈慎之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陈故又将到嘴边的疑惑咽了下去。

陈慎之看着他手里的生蛋液,不解的问:“这是干什么?”

陈故镇定的说:“我刚才看那小孩没吃什么东西,怕他饿着,想蒸碗鸡蛋羹。”

陈慎之了然,然后对他道:“我来吧。”

陈故有些犹豫,但是陈慎之也没给他犹豫的时间,直接将碗接了过来,陈故无奈,只得退出了厨房。

退出之前,他跟陈慎之说:“哥,下午带我去看看陈叔叔吧。”

陈慎之背对着他,看不见表情,但是点了头。

陈故舒了口气,这才走了。

他关上门,闭了闭眼,试图将那些奇怪的地方联系起来。

可是努力了半天,陈故却发现,自己还是理不出头绪。

于是他的思绪开始慢慢飘散。

当初脑子一热就买了回来的车票,并没有仔细规划。

他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他想看见什么?

看见陈慎之是健康的、无恙的,便可以放心的再次离开吗?

陈故的手抓着枕头,心中踟蹰,努力斩断着隐藏在最心底的不舍。

一开始,发现自己对陈慎之有那种超乎寻常兄弟亲情的特殊感情时,陈故是恐慌的,他觉得自己有病。

同性之爱一直是一个禁忌的话题,哪怕他读过书,知道古代有分桃断袖之说。

但是在这样一个社会方起步发展的年代,在这样一个偏僻的小村落里,堪称惊世骇俗。

他这样的心思也是必须遮盖起来的。

他小心小心再小心,却还是被细心的陈慎之给发现了,被比他聪明、比他敏锐的陈慎之给撞破了。

他依稀记得,那个给他判了死刑的吻,是他自己主动索取的。

当时陈慎之就那么站在那里,撞破了他拿着偷来的衬衫缩在角落,陈慎之走上前来,于是他强行亲了自己的哥哥。

直到现在,陈故都不敢回想那雨夜里潮湿的细节。

陈慎之当时到底是什么反应?他是不是厌恶的?

在被陈升撞破之前,他只记得那个吻,也只有那个吻。

并在后来,反复出现在他的梦里。

陈故猛地睁开眼,正好看见当初蜷缩的那个角落。

他瞬间清醒了,并觉得自己无耻。

*

陈故走后,钱明明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陈慎之的身后,露出了一个脑袋,直勾勾的盯着陈慎之手里的碗看。

陈慎之直接将手里的碗塞进了钱明明的手里,钱明明捧过碗,咕咚咕咚两大口,将里面的生蛋液喝了个干净。

他捧着碗,忽然闻到了一股腐烂的味道,低下头去,冰箱里又淌出了血水。

陈慎之拧着眉走过去,打开了冰箱。

钱明明站在那,终于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说:“它又饿了。”

陈慎之没搭理他,而是从桌子上拎起了那块黑色的抹布,扔在了地上。

可是钱明明没有放弃,也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继续歪着头问陈慎之:“它住冰箱里,不怕冷么。”

陈慎之一点点将地上的血水擦干净,打开冰箱,将今早刚买但却已经腐烂的肉拎了出来,全部塞进了黑色的垃圾袋子里。

钱明明追在他屁股后面:“你弟弟也会死么?”

他听见那个人喊哥了,知道那是陈慎之的弟弟。

陈慎之终于给了他回应。

他将自己沾了血水的手伸到水龙头下仔细冲洗了干净,然后转头对钱明明说:“他不会死。”

钱明明死死瞪着他:“我爸说咱们可能都要死的。”

陈慎之还是那句话:“他不会死。”

钱明明说:“你就是想让他死,我爸说,是你把他骗回来的。”

钱明明不服气的梗脖子:“那个出去旅游的人,你们串通好了。”

他偷听大人说话的时候听见了!

虽然不是很懂,但是他听他爸自己一个人嘀咕来着——

他爸说:“到底不是亲弟弟,这种时候还把人给骗回来送死,啧……那小子也是傻,居然一听见陈慎之住院就跑回来了。”

陈慎之住院不假,但那完全是个意外。

钱明明就记住了,陈慎之把一个人给骗回来了,还是专门骗回来了。

他对陈故这个人挺好奇的,毕竟在他的眼里,陈慎之就是个怪物,大怪物。

钱明明以为他是想让他死,但是他现在又不确定了。

因为大怪物对待那个人的态度,实在是不寻常。

甚至不惜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将人在家留下来。

那厨房是多容易穿帮的地方?

冰箱里的东西能见光吗?被发现怎么办?

钱明明越好奇,就越忍不住挑衅陈慎之。

陈慎之的眼神阴沉了下来。

钱明明缩了缩脖子,终于闭嘴了,虽然他还是不信陈慎之的话,但是陈慎之此时的表情有点吓人。

直觉告诉他,再说下去,会有不好的下场。

于是钱明明终于闭了嘴。

*

原定下午去看陈升,但是刚下了雨山路不好走,所以三个人第二天下午才上山去。

陈升的坟墓在山上,村里人一般都将自己的坟墓建在山上,后山有块地,是密密麻麻的土堆和墓碑,陈故记得这里以前长满了花草,如今也不是寒冬,昔日繁盛的林子却成了光秃秃的一片,只有坟包耸立着,其上还有黑色的鸟。

陈故攥着沿路随手摘来的野花,站在这与记忆完全不同的地方,一块带着血和动物毛皮的生肉忽然从天而降,“啪”的一声掉在了他的脚下,陈故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撞在了身后陈慎之的胸膛。

陈慎之拦住了他往后退的动作,将人固定在了自己的心口。

陈故皱着眉,一股腐烂的味道自下而上钻进了他的鼻腔,让他干呕了出来。

陈慎之一边拍着他的背顺气一边说:“是乌鸦,别害怕。”

说话间,那只不怕人的大鸟已经飞到了他们的脚下,叼起了那块红色的肉,再次展翅飞去。

因为干呕,陈故的眼角染上了生理泪水,连眼尾和鼻头都变红了。

他不解:“这里怎么会有乌鸦?”

陈慎之没答,只是给他指了一个坟包,然后说:“那就是爸的坟。”

陈故就将乌鸦的事情抛之脑后,疾步跑到了陈升的坟前。

陈升的坟墓挨着陈爷爷的,陈故将自己手里的野花洒在了两个人的坟包上,陈故的眼泪顺着脸颊划过,他闭上眼睛,手摁在黑色的土里,重重的磕了下去。

他的嘴唇死死的咬着,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流。

陈升是他的长辈,是他第二个爸爸,甚至在他逐渐模糊的童年记忆中,亲生父亲的形象都已经淡化掉了。

余下的,凡是涉及父爱,里面填满的全都是陈升的脸。

陈升给了他很多偏爱,所以在那禁忌隐秘的心思被撞破之后,对方露出伤心失望的目光,才叫他如此难堪。

陈故是绝对不希望自己的父亲用那种眼神看他的。

但是他做错事了,所以陈升怨他,他也无可辩驳。

他只是很后悔,为什么要撑着那一口气悄无声息的离开,以至于都没见到陈升的最后一面。

他还在想,如果当时没擅自离家出走,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些悲剧的发生。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只有他悔恨的眼泪。

陈故在心中嘶喊着对不起,希望陈升的在天之灵可以听见。

他不指望陈升可以原谅他,但是,陈故想,他可以弥补自己的错误。

如果陈慎之不讨厌他,余生他都可以不远不近的待在他的旁边照顾他,让他再也不至病倒在医院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他会收起自己的心思,只做一个好弟弟,陪着陈慎之。

若以后他哥结婚生子,身边有人陪了,他就离开,远远看着他哥幸福。

陈故咬着嘴唇,唇珠都渗出了血。

不远处稀疏的林中刮起了风,呜呜的低泣,卷着不知何处刮来的褪色纸钱,像是在这座坟山的上空洒下了一场哀戚的雪。

纸钱零星飘到了陈故的面前,白色和他眼眶里的水色模糊成一片,让他看不清一旁陈慎之的脸。

陈故也不知道他跪在那里哭了多久,陈慎之给他递了纸,他攥着纸,给自己擦眼泪。

心中复杂的情绪涌动,陈故甚至不敢抬头看陈慎之,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此时失控丢脸的模样。

所以他不知道,他也没看见陈慎之的脸。

可是钱明明看见了。

钱明明从草丛里钻出来的时候,嘴边还沾着泥,左边的手里,握着一个小蚂蚱,因为兴奋,他一双黑色的圆眼变了形状。

黑色的眼珠变成了椭圆,竖在眼白中间,隐隐像是幼兽。

没人发现他失踪了。

远远的,他看见了跪在坟前的陈故,他的眼是红的,鼻子是红的,嘴唇也是红的。

他伤心难过,不停的哭,像是一只迷路的可怜兔子。

而陈慎之,那个可怕的大怪物,他就静静地、紧紧地站在兔子的旁边。

眼神伸出,依然可以窥见少得可怜的人性与哀伤。

但是更多暴露在外的,却是贪婪。

他死死盯着那哭泣的人,一双眼中全是毫不顾忌的渴望。

与痴迷。

风瑟瑟,钱明明被陈慎之那森凉的模样吓回了圆眼珠。

钱明明又悄悄的缩回了草丛里。

连手里的蚂蚱跑了,都没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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