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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0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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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商隐看着裴晏礼那难看的脸色,嘴角微微上扬,可又怕被察觉,赶忙将这抹笑意压下,只是肩膀微微耸动,看似随意地说道:

“这是我从我家当铺掌柜手里瞧见的,掌柜说是个姑娘拿来字画要卖了换钱,我一瞧这字画有些眼熟,便想着拿来给你看看。裴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莫不是这字画有什么特殊来历?”

裴晏礼听闻此言,手中的字画瞬间被他攥得更紧,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的眉头紧紧皱起,眼底深处似有千般情绪在涌动。

“这字画是当初我送给沈婉宁的。”裴晏礼的声音低沉。

当初他为了找这幅字画,可谓是费尽周折,如今倒是被她轻易地就拿出来变卖了。

谢商隐故作惊讶道:“啊?竟是裴兄所赠。那沈姑娘此举,倒真是令人费解。不过我听闻她似乎在四处筹钱,你说她一个将军府的姑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说着,他偷偷瞥了一眼裴晏礼那冰冷如霜的脸,心中暗自好笑,施施然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嘴角勾起一抹坏笑,继续火上浇油道:

“我猜测她这么做,只怕是为了陆淮之,你想她与陆淮之本就有婚约,如今陆淮之要流放岭南,她便变卖了东西筹措银两,好让他们在岭南的日子能好过些。这般深情厚谊,真是令人感动不已啊!”

裴晏礼冷冷地瞥了谢商隐一眼,那目光犹如实质般的冰刀,似要将他看穿。他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显示出他正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她与陆家已无瓜葛。”

谢商隐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暗喜,但也不敢太过放肆,赶忙收起了些许戏谑的神情,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现在虽然没有了瓜葛,但以后可难讲,只要人还活着,破镜也能重圆……”

“出去!”

“干嘛?”谢商隐一顿:“我话还没说完……”

“滚出去!”裴晏礼怒吼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已久的愤怒,像是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谢商隐吓得浑身一抖,赶忙站起身来,抬脚就往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他突然想起字画还没拿,连忙转身回去拿。

裴晏礼见状,伸手用力按住字画,缓缓掀起眼皮,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中的寒意让谢商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东西放下,你滚!”裴晏礼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容置疑。

谢商隐嘴角一阵抽搐,心疼得滴血,“裴晏礼,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是我花了几百两银子买的,这是我的东西,你这和打劫有什么区别!”

裴晏礼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要么你自己走出去,要么我让刀影送你出去。”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威胁,谢商隐很清楚,要是让刀影送他,那他恐怕就只有横着出去这一种结果了。

“我走。”谢商隐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那模样就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裴晏礼待谢商隐离开后,才缓缓松开紧攥着字画的手。

他的目光落在那幅字画上,眼神复杂至极,有那么一瞬间,他的手微微颤抖,几乎就要去拿桌上的烛火,一把火将字画烧了。可当指尖触碰到那柔软的宣纸边缘时,他又像触电般地缩了回来。终究,没能下得了手。

他长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字画收了回来,再次展开,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笔触。

许久,他像是从回忆中挣扎出来,重新卷好字画,将它放在了柜子的深处,仿佛这样就能把所有的情愫也一并锁起来。

隔日,阳光暖暖地洒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街头巷尾热闹非凡,人们穿梭其中,各自忙碌着。

沈婉宁的身体已然大好了,只是脸色仍有些许苍白,显示出她近日来的操劳。

“沈姑娘!”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突然传来,沈婉宁抬眸望去,只见萧永焱站在香茗轩门口,一身华丽的锦袍在阳光下闪耀着,头戴的玉冠彰显着他皇子的身份。

他眉眼含笑,却依然难掩那股玩世不恭的气质。萧永焱是这个京城中有名的闲散皇子,向来以风流贪玩、不务正业而闻名,在众人眼中就是个没什么正经的皇室子弟。

当年沈婉宁从边关回京之后,还是通过陆淮之才认识的萧永焱。那时的他们,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度过了不少欢乐的时光。

“三皇子。”沈婉宁微微福身行礼。

萧永焱一脸懊恼地走上前来,“沈姑娘,我前日才回京,听闻了陆家之事,我也去求了父皇,希望他能网开一面,可父皇不仅不听,还把我骂了个狗血喷头,我真是没用啊。”他无奈地耸耸肩,脸上闪过一丝愧疚和无力。

沈婉宁理解他的为难,“三皇子能有这份心,婉宁已经很感激了,大表哥要是知道你为他做的一切,也会铭记于心,感激不尽的。”

萧永焱挠挠头,凑近沈婉宁,压低声音说道:“沈姑娘,你要不要去看看淮之?过几日他就要流放岭南了,这一去,可就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了。”

沈婉宁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撞击了一下,那些与陆淮之在一起的美好回忆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她想起他们在边关的草原上策马奔腾,想起他们在月下互诉衷肠,那些甜蜜的瞬间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她的整个世界。

“真的能去看吗?”沈婉宁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可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萧永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我虽然没什么实权,但好歹是个皇子,去大牢看个人还是没问题的。我有我的办法,你且等着我便是了。”

沈婉宁心中感激,微微点头,“那就劳烦三皇子了。”

萧永焱信心满满地道:“那你先准备着,等我打点一下,今晚我来叫你。”

当晚,月色黯淡,沈婉宁早已收拾妥当,萧永焱如约而来,他带着沈婉宁避开巡逻的士兵,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大牢走去。

一路上十分顺利,没有人为难他们,大牢里一个队长出来带着他们进去。

很快,他们来到了关押陆淮之的牢房前。陆淮之坐在角落里,衣衫褴褛,往日的风采不复存在,但那眼中的坚毅却丝毫未减。

看到沈婉宁的瞬间,陆淮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是脸色一变。

“婉宁,你怎么来了?这里你不该来。”陆淮之的声音有些沙哑,饱含着对沈婉宁的担忧。

牢门打开,沈婉宁的泪水夺眶而出,几步走进去,握住陆淮之的手:“大表哥,对不起……”

“傻丫头,说什么对不起,我都明白的。”陆淮之反而反过来安慰沈婉宁,轻轻擦去沈婉宁脸颊上的泪水。

萧永焱在一旁轻咳一声,“你们抓紧时间说说话,我在外面守着,有情况我会通知你们。”说罢,他便走到了不远处,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沈婉宁掏出准备好的银钱和物品递给陆淮之,“大表哥,这些你拿着,去岭南的路上一定要保重自己,我会想办法为你洗清冤屈的。”

陆淮之接过,紧紧握住沈婉宁的手,“婉宁,不要为了我冒险,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有合适的人,就……”

他的话语有些艰难,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希望沈婉宁能幸福,哪怕这份幸福不是自己给的。

“不。”沈婉宁哭着摇头,“再也不会有比大表哥更好的人了。我一定会等你回来,我们还要一起去看边关的草原,一起做很多很多事。”

陆淮之看着沈婉宁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感动与不舍,但他不能连累她,便狠下心将她往外一推,“你走吧,我们已毫无瓜葛,退婚书你既已经给了我,就该知道我们之间再无可能。”

沈婉宁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淮之,眼中满是伤痛,“大表哥,那退婚书是形势所迫,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意?”

陆淮之别过头,不去看她的眼睛,“我知道又如何?如今陆家破败,我是戴罪之身,只会拖累你。你是将军府的千金,本就该有更好的归宿,不必跟着我受苦。”

沈婉宁的嘴唇微微颤抖,“我不在乎这些……”

“你走,走啊!”陆淮之向她失声吼道:“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我讨厌你,怨恨你,厌恶你!哪有像你这样的女人,说了不要你了,还要缠着我,你有没有廉耻心?”

沈婉宁浑身颤抖,泪如雨下,“大表哥,你为何如此绝情?为何要说如此伤人的话,你明明不是这样想的……”

“我就是这样想的!”

陆淮之打断她的话,闭上眼,转过身去,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恨声道:“快走,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萧永焱听到动静,走过来劝道:“陆兄,你这又是何苦?沈姑娘对你情深义重,你说这些话太伤人了。”

陆淮之冷冷地看了萧永焱一眼,“三皇子,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婉宁,你若还念着我们的旧情,就离开这里,好好生活。”

沈婉宁绝望地看着陆淮之,她知道他一旦下定决心,就很难改变。

“大表哥,不管你怎么说,你都是对我最好,我最亲最好的表哥,我希望你能好好的,有朝一日平安归来。”沈婉宁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转身快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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