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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第 10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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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得太凶了,清理完,柳言师实在没什么精力。窝在应拂雪怀里,他眼睛半睁不睁,打着盹儿。

三年没吃,突然吃了口大的,铁打的人也遭不住。

应拂雪餍足地触着他的睫毛,一根一根摸过,在摸到眼尾的时候又摸回去。

摸完睫毛,这家伙又热衷于摸他的唇纹。细到一条纹路也不放过,要用指甲轻轻地按。柳言师受不了了,一口含|住应拂雪的手指,用虎牙磨。

应拂雪抽手,拍他的脸,眼中是疯狂的欲色:“不乖。”

下意识从柜子里掏出烟盒,应拂雪点了一根。其实他不常抽烟,只是这三年里,在很多时候,他只有这么一个小盒子陪着。

打火机“咔哒”一声,微蓝的火焰点燃了烟卷,在头部亮起星星点点的光。烟屁|股还没被塞到嘴里,柳言师不适地皱了皱眉:“掐掉。”

太激动,忘记柳言师还在自己怀里。应拂雪平时从来不在人前抽,被这么一说,他自然把刚刚燃起来的烟掐掉了。

……被言言发现了,应拂雪手有点抖,言言应该会大骂他一通,然后勒令他戒掉吧。

他这边在担惊受怕,然而柳言师的想法竟然十分纯粹。

事后烟什么的……

真是太色了,柳言师想。

其实很想看。虽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还是半睁着眼睛,十分纵容道:“想抽就点上吧。”

应拂雪目移,直觉告诉他不能把这话当真:“……没有想抽。”

柳言师“啧”了一声,事后的耐心总是很低。他干脆摸到打火机,说:“我给你点。”

于是,被按熄了的烟又被一把塞到应拂雪嘴里,点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极细的一根烟,薄薄的一层烟雾里,柳言师注视着他的眼睛。

应拂雪抽的烟应该很贵,并没有劣质到呛鼻子的烟草味。况且刚刚点燃,柳言师能闻到的其实不算多。

在烟草味、木香与皂角香的混杂中,柳言师觉得他两指夹着的不像是烟。

像是什么忧郁气质的开关。

柳言师怎么看都喜欢。

然而抽烟总归不好,他还不至于被美色冲昏头脑:“掐掉。”

应拂雪于是掐掉。

他昏昏欲睡,眼睛终于闭上,开始了他的审问:“你真行啊。什么时候染上的坏毛病?”

应拂雪:“你走之后。”

这个答案倒是很合理,但就是很伤人。柳言师心里闷闷地疼。他问:“不成瘾?”

应拂雪:“不成瘾。”

柳言师:“戒掉。你下次再抽烟,我就抽你。”

应拂雪:“……好。”

柳言师觉得,能背地里干那么大事情的人,这点自制力总不会没有。他睁开眼,勾下应拂雪的脖子,抬头亲亲他的下巴:“魔杖真的不还我吗?我用不了魔法了。”

应拂雪顿了顿,仍然拒绝:“乖,我们不用。”

柳言师动了一下,牵扯到某处,他“嘶”了一声。

妈的,柳言师心想,如果以后每天都要被透成这样,他可能真的会死。

但今天可能是把孩子憋得狠了,应该不会每天都这样。

他微哑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这里有法阵。我用不了法术,可我想种花。”

应拂雪有一瞬间的动摇,又很快说:“没有法术也可以种花。”

太可恶了。

行不通啊。

柳言师觉得应拂雪面目可憎起来,赌气说:“我不喜欢你了。”

“什么都可以。不喜欢我也可以。”应拂雪垂下睫毛,“唯独魔杖不行。法阵,也不行。”

他不能再承受失去这个人的代价,他会疯——虽然在柳言师看来自己已经够疯了。

柳言师在他脸上左亲右亲,用一种请求的语气说:“我不会逃跑的,我发誓。”

应拂雪抿紧了唇:“别撒娇。”

没有人会在这样的一张脸面前坚定地说“不”。

但好险,应拂雪保持住理智,冷淡地补充:“撒娇没有用。”

柳言师:“……”

他放弃了。

他觉得南宫这人什么“枕头风”的提议压根不靠谱,因为应拂雪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色令智昏的家伙。

哪怕是事后这种最容易昏了头的时间段,他都没能打动应拂雪。

可能,应拂雪是真的很害怕失去自己,也是真的没有任何安全感。

慢慢来吧,不能太着急。

这种话题再坚持下去,保不齐这家伙又要发疯。柳言师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懒散地问:“听说,你开了一家灵网相关的公司?为什么想起来开这个?”

应拂雪亲亲他的头发,并不意外他会知道,也没想隐瞒。

这种时候的柳言师很黏人,那个红毛说得一点儿也没错。

就是黏人学弟。

应拂雪抱着他,说:“因为,这个行业,我师父没有涉及。”

柳言师蓦地怔住了。

灵网领域算新兴行业,与应拂雪的所学八竿子打不着。柳言师想了一整天,也还是没有想通应拂雪为什么会选择做这个。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应拂雪做这个的原因竟然如此……

简单且朴素。

这句话的潜台词其实就是,应钧的产业在其他的行业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涉及。

……难怪应钧这么有钱。

那么,在父辈过于强大的前提下,应拂雪要想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必须要有更加出色的能力和更出彩的成就才可以。

应拂雪要想不受控制,必须在众多十分重要的产业里选择一项,并且做出成绩。

所以,大概没有比灵网更合适的行业了。

应拂雪很爱他的养父,选择这个行业并不难猜。一是为了在强大的父辈面前争夺一定的话语权,二是不想和父亲彻底撕破脸皮,在商场上针锋相对。

好了,那么就回到了最初,殷豫也面临的问题上。

“你能不依靠父母的帮助,达到你现在的生活水平吗?”

柳言师不得不承认,应拂雪还真能,也真的做了。

而且只花了三年。

这能力也太……

柳言师蓦地笑了,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私奔。”

毕竟应拂雪说过,不同意就私奔。

然而应拂雪只是吻他的额头,又一种极为珍重的语气,很缓慢地说:“我不想你跟着我过苦日子。”

柳言师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沉默。

应拂雪敛眸。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做对。”

他说,“师父的心理状况不太好。我一直尝试说服他,他却一直都没有同意。”

柳言师觉得自己成为了罪魁祸首。事实上,他和应钧一样,到现在也没法说服自己。

不然,他也不会在应拂雪找上来的时候,下意识反应是要跑了。事实上,即使是今天,他也给自己留了退路。

柳言师喉头艰涩地滚了一下:“这不怪你。是我给你带去太多麻烦了。”

可能站在每个人的立场,大家都没有错。甚至都是出于爱——应钧爱应拂雪,所以担心应拂雪的安危,担心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选择劝柳言师离开。

可能有些强硬,但很难说对错。

而柳言师爱应拂雪,所以,他只花六分五十二秒就被说服了,并且接受应钧的提议,到了E国。

可能有些绝情,但他的确不想应拂雪再因为他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了。

应拂雪夹在中间,既放不下柳言师,又没法和养父彻底决裂,只好选择这种,有些孩子气的解决办法。

其实他也很难做。

“为什么会这样。”柳言师闷声说,“都怪我。”

可是怪他什么,他说不清。

可能人的情感就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促使人类这种生物做出很多不利己也不理智的决定来。

这些决定甚至很莫名其妙。

应拂雪安抚地拍拍他的背,说:“不怪你。怪我自己。我……我会说服师父的。我会努力。”

“但至少现在,我有能力找到你,追上你。”

柳言师觉得这句话里信息量有点大。

什么意思?现在有能力,之前没有能力吗?

他是出国了,又不是死了。机票什么时候不能买?就算和养父关系不太好,应拂雪还有在学院的工作,身上总不可能连一张机票钱也没有?

柳言师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如果,如果,那时的应拂雪,身上真的连买机票的钱都凑不齐呢?

或者,应拂雪走不掉?

他心疼得要命:“你、你三年前……”

“都过去了。”应拂雪给他盖好被子,是不打算多说,“今天已经很晚了。改天再说吧,嗯?”

柳言师心里不是滋味:“嗯。”

折腾这么一次,柳言师确实累得不行,很快就睡熟了。待他沉沉睡去,应拂雪吻他一下,低头拿手机。

手机早在他们开始之前就开了静音,两部都是。

看到自己手机上数十个未接来电,应拂雪目光沉了沉。

他轻手轻脚地下床,确认没有吵醒柳言师后,应拂雪拢好衣服,拿着手机走出卧室——顺便把柳言师的手机也带上了。

悄无声息地走到走廊里,赵管家被突然出现在背后的应拂雪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她刚想问有什么吩咐,应拂雪就摆摆手,提前让她回去休息了。

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他回拨电话:“师父。”

电话那头,应钧的声音比三年前疲惫很多。这不像是单纯的、身体上的劳累,更像是心老了。应钧叹气:“我听说,你去F国找到那孩子了?”

应拂雪:“嗯。”

顿了顿,他又说:“师父,您这次,不能再阻止我了。”

“我想不通。”应钧苦口婆心,“你为什么非他不可?”

应拂雪没有回答,只是说:“爸爸。您在捡到我之前,您的妻子就已经去世了。按理来说,即使素未谋面,我也应该叫她一声妈妈。”

电话里,应钧苦笑:“你提这个做什么?你没见过她,叫不叫都一样。再说了,就算没有去世,你也不见得一直叫我爸爸。”

“我听说,自妈妈去世之后,您就没有再婚,更没有什么情人;甚至一点可能的绯闻也没有。”应拂雪平静地说,“您似乎一直都在工作。我起初以为,您是怕后妈苛待姐姐,这才不再和别人结婚。”

“可是,姐姐去世了这么多年,甚至我也不是能被后妈苛待的年龄了,您为什么还在拼命地工作,一点考虑这种事情的想法也没有呢?”

应钧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沉默半晌,他只得搬出并没有多少的家长权威,骂:“小兔崽子,敢编排你老子来了?”

应拂雪没被骂到,反而正视了这个问题:“我想,真实原因是什么,只有您自己知道。我觉得,无论姐姐也好,我也好,和您都是一样的。姐姐遇人不淑,但不代表她的感情有罪。”

“我没有遇人不淑。他一直有好好遵守和您的承诺;甚至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跑。您不能怪他,因为是我非要把人抓回来的。您要怪,就怪我。”

末了,应拂雪轻轻地说:“爸爸,他是一个好孩子。”

那边静默了很久很久,久到应拂雪以为应钧已经挂电话时,他再看看通话界面,通话时间的秒数还在累积。

这三年里,父子俩难得有这么心平气和的时候。应拂雪以为下一秒自己就又要被骂个狗血喷头了,不料最终,应钧只是长叹了一口气:“我需要想一想。臭小子,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应拂雪有些出乎意料,很快接:“没有决定好,再过几个月吧。他的外婆最近身体如何?”

“在好转。这么多年过去,应该很快就能等到配型了。”应钧有些好笑,“我们乖乖现在是大忙人了,等你回国都要排档期。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挂了。”

然而应钧挂谁的电话从来不会征求同意,仅仅是通知。应拂雪看着屏幕上被挂掉的电话,怔怔出神。

呆坐了一会儿,他拿到柳言师的手机,很丝滑地解开。

柳言师手机上只有零星几条未读消息,是殷豫发来的。

殷豫发了几张照片。定睛一看,似乎是他三年前送给柳言师的两张卡。

【音域不阴郁:你小子什么时候背着我有的黑卡?果然啊,发财了不告诉哥们[微笑]】

【音域不阴郁:得,和你行李一块儿给你寄过去,记得签收啊,别漏了[拍拍]】

应拂雪摇头笑笑。

其他除去和南宫羽的一条通话记录,就没别的了。

看日期,还是今天的。

应拂雪没想那么多,只当是普通的工作交接。

最后,他把两人的手机排排放在一块,托腮端详了一会儿,又突发奇想找出卡针,把两人的卡槽卸了下来。

然后交换着装了上去。

绿色的手机上有蓝色的卡槽,蓝色的手机上有绿色的卡槽,颜色倒没有很违和。

这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状态令应拂雪十分愉快,把新鲜出炉的两部手机往手里一捞,又回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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