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快要吓萎了,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待下去:“我、我不坐你的车了,我要自己回去!”
“不可以。”
无视了柳言师的请求,应拂雪淡淡地瞥他一眼,随即当着他的面慢悠悠收好轮椅,关上车门,坐到驾驶位上。
“我们谈谈。”
“除了恋爱之外,免谈。”
“应拂雪!”遭不住这样直白的撩拨,柳言师受不了了, “你是不是有病?”
应拂雪理直气壮: “对。怎么了?”
柳言师心里堵得慌。他深呼吸,平静且恶狠狠地示威: “你不要喜欢我了,我不会喜欢你的,也不会和你交往。”
系好安全带,应拂雪手指一颤,没所谓: “那又怎样?”
“你!”柳言师气得不轻,几乎要抓狂,“我说我不喜欢你!”
应拂雪挑挑眉,说: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
这话貌似之前就说过,柳言师当时没当回事,只以为应拂雪的意思是想要追他。但此情此景下,应拂雪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柳言师惊恐: “你想怎么试?”
应拂雪笑笑,这笑在柳言师看来有点瘆人。
柳言师缩了缩脖子。
救命啊。
在柳言师的忐忑不安下,应拂雪不知从哪掏出几张纸,上面印刷的油墨还很新。
柳言师偷瞄了几眼,似乎是什么合同。
纸张和笔被递到面前,应拂雪矜贵地抬抬下巴,冷淡道: “签。”
柳言师像是接到了什么烫手的火炭,看也不看就推开: “我不签。”
应拂雪: “你说你欠我一个愿望。”
柳言师:“……”
靠!这种事情为什么会在这种情况下被提起来啊喂!
“你卑鄙!”柳言师要气死了,“如果这几张纸说写的事情太过分,我是不会签的!”
他愤愤地去看纸上的字,但依旧没过脑子。
现在他受伤了,人还坐在应拂雪的车上,跑不掉。再者,应拂雪武力值太强悍,就算柳言师没有受伤,硬碰硬也绝不是对手。
柳言师余光瞥了几眼应拂雪。
此刻,应拂雪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打算出发。外面天色已晚,车里早早开了灯。
这个时候,学院宵禁已经进不去了,估计只能跟着应拂雪回家。
他悲愤握拳,拔开笔帽,心想自己真窝囊啊。
就算笔帽拔开,柳言师也没着急写,反而问: “你什么时候拟的?”
应拂雪: “你包扎的时候。”
巧克力也是那时候买的。
柳言师: “……”
哟,还挺新鲜,迫不及待让他签是吧。
柳言师仔细细细看了一遍。
这几张纸是一份恋爱合约。合约里,应拂雪不仅将债务一笔勾销,还倒贴了不少钱,要求就是,让他和自己谈恋爱。
合约规定,如果乙方,也就是自己;如约和甲方,也就是应拂雪——谈恋爱,那么,自己每个月都将得到三十万灵石。
柳言师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月三十万……灵石,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万,折合人民币一千八百万。
看在灵石的面子上,柳言师再怎么口是心非,也非常不要脸地狠狠心动了。但他有点怀疑这么多钱的真实性,随口问: “这么多钱,你家开银行的?”
应拂雪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是啊。还有别的产业,你要是和我结婚,我的就是你的。可是你不愿意。不过,如果你愿意,欢迎随时来找我。”
柳言师哽住。
嫁入豪门的机会摆在他眼前,柳言师内心天人交战。
合约上写得清楚明白,应拂雪会支付恋爱期间所有的费用。并且,如果柳言师不愿意发生一些……性方面的亲密接触,应拂雪不会强迫。如果柳言师愿意,那也不是不行。
这个性接触,大概可以通俗地理解为上|床做|爱。
但亲吻是不包含在内的,也就是说,应拂雪想亲他,他拒绝也没用。
妈的,现在不也是这样?
笑死,根本逃不掉。
柳言师握紧拳头,心想以后一定要每天早起打十套军体拳,期待早日推开并且暴打应拂雪。
但……
他偷偷咂嘴,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吻。
有很明显的进步。应拂雪学习能力真的很强。
不是,他都在想什么?!
对自己食髓知味且意犹未尽的反应感到震惊,柳言师崩溃了,生无可恋地发现自己离下海只有一线之隔。
合约里还有一些其他的规定,比如合约期限内不可以和其他人恋爱或者发生|关系,不可以拿钱不办事或者痛殴雇主大放厥词之类的,总体来说,比较正常。
明明是花钱让他和自己谈恋爱,应拂雪好像根本没有普通甲方的苛刻和无礼,合约每一条都像是在为他考虑。
柳言师觉得,这合约简直像做慈善。
他偷偷打量了应拂雪几眼,心说那么一张脸就算什么都不做,光摆在面前,也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毕竟真的很好看。
合约里唯一一条不怎么正常的,就是,每天睡前一定要有晚安吻。
柳言师目光停在“晚安吻”三个字上,瞳孔地震。
就算他能下得去嘴,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每天都亲吧。
柳言师艰难道:“……这条能不能划掉?而且,我们已经不住一起了,我觉得我们没有这个条件。”
应拂雪看了一眼,无情:“不能。没有条件,你就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不搬,”柳言师斩钉截铁,谈判,“三天一次?”
应拂雪:“不要。”
柳言师:“那我不想签了。”
他以为这种方式能威胁到应拂雪,然而并不会。应拂雪手长脚长,即使系上了安全带,也能侧着身子,抓过他的手,握笔在纸上签字。
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柳言师疯狂用他还能动的好手好腿挣扎:“你这样是违法的!”
应拂雪挑挑眉,无所畏惧:“嗯。所以,你报警吧。”
柳言师:“……”
眼见应拂雪要握着他的手写名字,柳言师赶忙说:“我签!我签还不行吗?!”
好在合约的期限不长,是从现在起到通感解除那一天。
唔,这个期限看起来好像有些模糊,但事实上,柳言师觉得近期的研究颇有成效,等药草长成,一定能解开通感。
估摸着距离药草长成还有大半年,柳言师瞪了应拂雪一眼,签下这份合约。
签完了,他还色厉内荏,半嘲讽道:“为了和我谈恋爱,你居然能想出这种办法。”
“当然。”应拂雪不以为耻,“变态一向不择手段。”
柳言师:“你!”
他把合约扔给应拂雪,气道:“不理你了!”
几张纸被摔在身上,摔了一身。应拂雪不仅不生气,还笑着问:“这次要几个小时不理我?”
柳言师看向窗外,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应拂雪就当那是一个小时,高高兴兴收拾好那几张A4纸,说: “合约生效。”
能用钱暂时捆住柳言师的身体,似乎还不错。
最主要的是,有了这份合约,柳言师还会拒绝自己的帮助吗?还会一遇到事情,就让他走吗?
大概不会了吧。因为他是出于男朋友的身份帮助对方,柳言师没有理由可以拒绝。
而且,签了合约,至少自己能亲到柳言师,出去也算柳言师的正牌男友。从这个角度来讲,他已经赢在大气层了。
柳言师像是想到什么,连一个小时也没撑过: “我、我还有一个请求。”
应拂雪心情很好: “说。”
柳言师很小声: “我们的关系,可以不公开吗?就像,之前那样。”
应拂雪挑眉,扶了一下眼镜。车载香薰的味道令柳言师有些昏昏欲睡,眼镜片的反光又让他的心揪起来。
柳言师开始后悔提出这样的要求。
万一应拂雪觉得他无理取闹,反悔了,要毁约怎么办?那可是好几百万!
他爹的,干完这票他就开润,离应拂雪远远的。
应拂雪定定地看着他,声音里无波无澜: “求我。”
柳言师:“……”
他低着头,很久都没有说话。正当应拂雪觉得差不多,想答应他的时候,柳言师开口了。
不仅开口,还用没有受伤的右手拉拉他的衣角,放软了声音: “求你了,男、男朋友。”
应拂雪没想到对方能搞这么一出,颇讶异地瞧他一眼,眼神中带了一丝玩味。他眼角眉梢全被笑意淹没了,说: “好吧,我答应你。”
他一脚油门开出了停车场。
柳言师脸红了个透,低头刷手机,眼神乱飘,就是不敢看他。
这都什么跟什么……
柳言师做贼心虚地再次点开论坛。
惦记今天的帖子,他心想这么把事情说出来好像不太好。
还是删掉吧。
意外发现帖子后面,多了一个金黄色的[hot]标。
这大场面他属实没见过,柳言师感觉天塌了。哆哆嗦嗦点进去,满屏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拱火网友。
【句句不提爱,句句都是爱。承认吧哥,你也为他着迷。】
【呦呦呦,“很貌美也很体贴”,“看着不忍心”,哥们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呢?】
【不忍哥和貌美哥的爱恨情……呸,是爱爱爱爱。】
【随二百,求你俩快结婚吧。】
帖子下面裤衩子乱飞,什么奇怪表情包和奇怪语录都有。这些评论里,有一个正经评论被顶|到前面。
【建议楼主和室友好好谈一谈。还有,楼主你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细节?】
柳言师有点心虚,打字回复:【可能吧,我再回忆一下。我已经明确表示不喜欢他了,可他还是锲而不舍。】
他这条评论一发出,很快又有一堆回复。
【啧啧,“锲而不舍”,感觉楼主再拒绝下去,貌美哥就快要碎了。不过,貌美哥不是变态吗?】
【如果貌美哥真的是个变态,那代入一下,貌美哥要是被逼急了,说不定会把楼主直接关起来,狠狠把|玩。】
【囚禁play,好吃好吃。楼主注意人身安全啊!】
【回楼上,楼主现在看起来很安全。这都不关,貌美哥要么不是变态,要么搞的纯爱。也有可能两个都是,貌美哥正在天人交战。楼主还是祈祷一下貌美哥纯爱战胜变态吧。】
柳言师快要无地自容了。
什么啊!
但想想要是被应拂雪关起来……
首先,应拂雪不止有一处住宅,他不确定自己会被关在哪处。
其次,假如应拂雪真的囚禁他,那就说明这家伙彻底疯了。
但应拂雪应该不至于性情大变要他当狗;只是会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并且寸步不离守着他、不让他离开而已。
他反正也挺宅的。要是关起来之后能正常上网冲浪打游戏且一日三餐日常开支都从对方那里出,他只需要负责不乱跑混吃等死顺便和应拂雪睡觉这些事情的话,他好像不是不可以接受……
等等,不对,他在想什么?!
和应拂雪睡觉——说得轻巧,他|妈的,如果应拂雪真的疯了,他肯定会被做死!
到时候就算应拂雪把门打开让他跑,他都没法从床上起来吧?
再说,醒来就挨草这种事情补药啊!
柳言师汗流浃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觉得应拂雪非常理智且稳重,就算偶尔发点疯,应该也不会偏激到要囚禁他。
柳言师瞄了应拂雪几眼。
至少现在这家伙看起来很正常。
他打字回复:【谢谢大家,我很安全。我觉得室友是好人,不会囚禁我。】
楼里炸开了锅。
【被囚禁第一步:对方是好人,不会囚禁我。】
【被囚禁第二步:我不喜欢你。】
【被囚禁第三步就是,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嘻嘻,楼主,加把劲。】
这东西还有三步走?
柳言师乐了,没当回事:【那被囚禁第四步是什么?】
【当然是逃跑。要是对方没有足够的财力,追不上,那倒也罢了,楼主远离变态,皆大欢喜;但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财力,而楼主恰好又被抓到了……】
【接下来就是被囚禁酱酱酿酿!根据财力,被囚禁的地点从小公寓到大庄园不等。】
柳言师沉默了。
柳言师一阵恶寒。
应拂雪的财力,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完蛋了。
他真的有想过跑到应拂雪找不到的地方去。他还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不,不。
他发:【刚刚他让我签了恋爱合约。我觉得有合约的存在,他应该不会那么丧心病狂。】
楼里看热闹不嫌事大。
【从另一个角度来讲,让你签恋爱合约,就不丧心病狂了吗?】
【看起来貌美哥财力非常雄厚,楼主都被忽悠瘸了。】
【有点好磕。楼主请继续更新啊!】
柳言师:“……”
不要啊。
“在看什么?”
应拂雪的声音冷不丁响起,柳言师被吓得一激灵,手机没拿稳,砸在腿上。
他被砸得龇牙咧嘴,痛呼出声,结巴道:“没、没什么。”
应拂雪不置可否,没有继续抓着不放。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他用余光瞥了一下柳言师的脸,那张脸暴露在车内灯光下,就连脸上绒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脸上的小伤口很懂事地避开了脸颊,都在别的地方。而柳言师此刻表情看起来有些心虚。
又干什么坏事了?
应拂雪忍不住翘起嘴角,想,确实胖了点。
他眼热半天,终于还是伸手捏了上去。
柳言师愣愣的:“怎、怎么了?”
绿灯亮起,应拂雪收手,意犹未尽:“唔,没怎么。”
饱满又柔软的感觉残留在应拂雪指尖。他手指躲在方向盘下,偷偷搓了搓。
手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