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言师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宿醉的结果就是脑袋很疼。他坐在床上,捂着混沌的脑袋,怎么也想不起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记得他在ktv唱歌,然后喝醉,被应拂雪带走。
柳言师环视了一圈,周围熟悉的摆设令他想起来,这好像是应拂雪家。
他睡在应拂雪床上。
而送给应拂雪的那块小毯子,此刻就盖在他身上。
这很合理,因为生日宴结束时已经很晚了,学院在学期内工作日有门禁,应拂雪没法送他回去,只好把他带到自己的屋子里。
但是,问题是,他睡了应拂雪的床,那应拂雪睡哪?
柳言师很懵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嘶。”
抓了几把,乱七八糟的头发被手上什么东西勾住,疼得他直吸气。小心扯开缠在一起的头发,柳言师这才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枚戒指。
是很简约大气的银色,不知材质的戒指上镶嵌着一圈钻石,很闪,也很漂亮。款式十分经典,低调又百搭。
就算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他也知道这戒指应该挺贵。
哪来的?
柳言师摘下戒指,又套回去。
还挺合适嘿。
漂漂亮亮的,完全踩中了自己的审美。
就这样自己玩一会儿,柳言师的胃后知后觉地开始痛。
真是的,酒喝多了。
就在这时,应拂雪及时开门进来,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还有几颗药: “吃点药吧,我昨晚买的。”
真没想到应拂雪照顾灵兽宝宝有一手,照顾人类也有一手,居然能细致到这种程度。
柳言师就着温水吃了胃药。吃完,他问: “你把我带回来的?”
应拂雪点头: “嗯。你还记得什么?”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柳言师摇头,“你知道这戒指是从哪儿来的吗?”
话毕,他摘下戒指,认真解释: “我一觉睡醒,它就在我手上了。”
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昨晚,”应拂雪思考, “昨晚我们路过一家专柜。你看上了店里的储物戒,拿着不肯撒手。”
小白蹦到床上,对着柳言师手上那枚戒指嗅来嗅去,小鼻子耸动着,超可爱的。
柳言师胡乱挼了一把小白,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他有那么喜欢戒指这种东西吗?
该不会是应拂雪趁他睡着,偷偷给他戴的吧?
但是……
柳言师瞥了几眼应拂雪的脸色,觉得这人说的不像假话。
再说,应拂雪变态归变态,但趁他睡在给他戴戒指这种事情还是太过变态了,他觉得应拂雪做不出来。
难不成真是他自己?!
应拂雪平静道: “你看上之后就戴在手上,人家让你摘你也不摘。最后没有办法,我就刷卡买下来了。”
柳言师眼前一黑,感觉自己手指上戴的不是戒指,而是个烫手山芋。
他想摘下来扔掉,又因为这东西看起来实在太贵,扔也不敢扔,只好认命地戴回了手上。柳言师一边戴,一边颤着嗓子问: “多、多少钱啊?”
应拂雪胡诌: “五十万灵石。”
其实远远不止五十万灵石。然而他怕直接把人吓跑了,随便报了个小点儿的数字。
储物戒比寻常戒指要贵很多,五十万只是最普通的价格。再往上,都是天文数字。
然而五十万也挺吓人。
柳言师抱着头,心里正在无声尖叫,努力消化这些信息。
五十万!
妈的,那可是五十万!
五十万都够买他命了!
柳言师吞了一下口水,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抓着应拂雪的手,问: “能、能退吗?”
“你当场就把价签撕了。”应拂雪淡淡地瞥他一眼, “退不了。”
这人表情太认真,柳言师就算有所怀疑,也很快打消了。他哀嚎一声,倒在床上,悲愤道: “啊!我再也不喝酒了!”
小白不知道他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打击,在他身上蹦了几下。
应拂雪说: “没有关系,我买得起。”
柳言师一骨碌又坐起来,激动: “我买不起!”
应拂雪勾勾唇角:“既然你喜欢,你不如就当我送你的。”
柳言师:“……”
谁家好人送礼物送戒指啊?
有点越界了。柳言师的脸很快变得严肃,警告道:“请摆正你的位置,我们没有在交往,我也不喜欢你。”
顿了顿,柳言师又说:“还有,昨天晚上玩游戏接吻的那个事……你以后别出去乱讲。”
这人还坐在自己床上,就口口声声说不喜欢自己,不要收他的礼物什么的,真伤人。
“可是我喜欢你。”应拂雪故作困惑,“我喜欢你这件事也不能说吗?”
柳言师抓狂:“不许说!憋着!”
应拂雪:“好吧,那我暗恋。”
柳言师:“不许恋!”
“那么多人喜欢你,你都没说什么,”应拂雪看起来有点委屈,“为什么偏偏到我这里,你就要管天管地了?柳言师,你很讨厌我吗?”
柳言师:“……”
靠,有道理。
柳言师掰扯不过他,只好无能狂怒地蹬了一下腿,扣手指说:“随你。”
这话说完,应拂雪十分有眼力见地拍拍他的背,给他盖好被子,关心地说:“我跟徐妈妈他们讲过了,就说你在我这里。看了课表,今天你没有课,可以多睡一会儿。戒指的事情,你不用特别放在心上。”
柳言师怨气冲铃,但瞧见应拂雪无微不至的样子,打心底里又有些感动。他自己往上拽拽被子,说:“你……我睡在你这里,你昨天睡在哪?”
“哦。”应拂雪听他说起这个,即答,“我睡在小黑窝里。”
柳言师:“……”
不信。
这么多房间,再不济还有沙发,怎么就睡狗窝了。
柳言师默默地死亡凝视着他。应拂雪见开玩笑不奏效,只好实话实说:“我睡在隔壁,不用担心。”
柳言师:“你为什么不把我安置在隔壁,你自己回自己的卧室睡?”
应拂雪认真回答:“你在我床上睡觉,就会沾上我的味道。我很喜欢。”
柳言师脸颊爆红。
喂!要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说这种令人羞耻的话啊?
“……闭嘴。”
柳言师受不了了,一把推开应拂雪,余光在瞥到这家伙的手指时,他凝固了。
“你手上怎么也有一样的戒指?”
应拂雪嘴里没一句实话: “是对戒,你昨晚还向我求婚。”
柳言师:“……”
柳言师崩溃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这回不是哀嚎一声,他足足哀嚎了三声。
嚎完,他在被窝里咕蛹,还是没敢出来。
柳言师艰难地问:“我、我还做了什么?”
逗柳言师使应拂雪感到心情愉悦。他坐在床边,戳戳鼓鼓囊囊的杯子,这回实话实说了:“你还亲我。”
柳言师:“呜呜。”
应拂雪:“你说你喜欢我。”
柳言师:“我错了。你忘掉吧。”
声音闷闷地从被子里传出来,听着真的超级郁闷。应拂雪没着急掀开被子,而是两只手把被子搂圆了,这个动作就像是隔着被子在抱他。
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柳言师血液直冲大脑:“!!!”
“我忘不掉。”应拂雪叹气,“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
“哈哈。”
柳言师尴尬笑笑,“道理我都懂,但你能不能把手从我屁股上放下来。”
应拂雪:“……”
刚刚他的动作,手掌确实不小心放在了柳言师的屁股上。
应拂雪收回手掌。
柳言师思考半天,躲在被子里就开始忽悠:“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对吧。”
“你看,答应你的、亲你的,都是昨天的柳言师,”他循循善诱,“关今天的柳言师什么事情?你如果对柳言师的背约感到十分气恼,你应该去找那个对你许下诺言的柳言师,即昨天的柳言师,让他当你男朋友。你找今天的柳言师兑现诺言,有点无理取闹了。乖,听话。”
应拂雪:“……”
这一长串的诡辩,该说不说,柳言师反应还是很快的。应拂雪无奈扶额,笑着说:“可是,昨天的柳言师经历了一晚上,变成了今天的柳言师。这中间没有物理三维上的变化,仅有时间的流逝。我个人倾向于,昨天的柳言师成长为了今天的柳言师,他们本质上其实是同一个人。”
柳言师:“……”
“饶了我吧,”柳言师败下阵来,“孩子说醉了喝胡话……不是。”
……一时嘴瓢。
他闷在被窝里,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须臾,没听见应拂雪的动静,柳言师有点着急,探出一个脑袋。
应拂雪悄悄看过去。
柳言师应该是在被窝里待久了,脸上带着点闷出来的酡红,或许是这个人自己脸红的,他分不清。
应拂雪绷着脸,竭力保持镇定。柳言师被耍得团团转,还很小心地拉他的衣角,给他赔罪:“对不起嘛,但我真的不能当你男朋友。我可以补救的!”
“好吧。”应拂雪佯装做出了让步,“你昨天晚上亲了我一下。作为补偿,你得让我亲回来。”
柳言师:“……”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但这个要求听起来又像是合理的。柳言师在被子里闷久了,大脑也缺氧,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翻了个惊天动地的身,仰躺在床头,一脸视死如归:“好吧。你亲吧。”
应拂雪挑挑眉。
有点意外了。
不过不算坏事。既然如此,他轻柔地捧住柳言师的脸,极缓慢地倾身靠近。
柳言师颤抖着睫毛,手指悄悄攥紧了被子。
爸了个根的,要是早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就不喝那么多酒了。
独属于应拂雪的味道包拢着他。他紧张地抿抿嘴唇,心几乎要蹦出来。
应拂雪的唇瓣就那样落在他唇上,轻轻厮磨。一切都很正常——如果应拂雪中途没有撬开他的牙齿的话。
应拂雪的舌尖勾着他的。柳言师起初还能表达抗议,但很快,他连抗议的力气也没有了。对方的手臂从他的脖颈下方穿过,将他牢牢地锁在怀里。
另一只手还危险地摩挲他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
小白刚刚在这里还算可以,现在就变成了一颗很亮的大灯泡。关键,这只大灯泡还亲昵地蹭柳言师的头发,敞开肚皮要摸摸。
眼见小白动作越来越过分,应拂雪一把将小家伙拎走,放在地上。
这个吻太强势了,柳言师只能被动地由他带着。直到舌尖被吻得发麻,应拂雪才终于舍得放开。
他眼神放空,有那么几秒钟没有缓过来。
几秒过后,他才记起来要喘气,连忙大口吸了几下空气,以免在陆地上就窒息而亡。
应拂雪指节按向他还带了些水光的唇,说:“补偿完了。”
柳言师发力,一脚把他踹到地下,让他和正在费力爬床的小白肩并肩。
“补偿完那我就走了,”柳言师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因为他刚刚反应过来自己好像又被套路了,“戒指的钱我先欠着,以后慢慢还。”
也不差这点债。柳言师心想,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债台高筑了?
还都是借的应拂雪的!再这样下去,估计只能用身体还债了!
都怪应拂雪连蒙带骗!
柳言师几乎有点急躁了。他觉得应拂雪就像是那种骗人特别厉害的男狐狸精,漂亮归漂亮,但特会装纯。
嘶,也不能全这么说。毕竟应拂雪一开始真的很纯。
这家伙到底哪里学会的?!
应拂雪坐在地上,可怜兮兮地抱着双腿,说:“没事,慢慢还。必要的时候可以……”
“不可能!”柳言师一口否决, “一码归一码,我是不可能用身体还债的!”
应拂雪: “我是说,必要的时候,我会免除一部分债务。”
柳言师: “……”
柳言师同手同脚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