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疯狂星期(4)”的群聊里多了一个人。
“‘江月隐乡楼’,是谁啊?”
柳言师瞄了一眼手机,手上还在抓牌,看清楚后哀嚎一声, “哎呀,怎么又是对三!”
他泄气地甩出对三,看样子真的很挫败。然而此刻,他手里只剩两张牌了。
这局徐清来是地主,手里牌剩得也不多。他偷偷摸摸放下手机,扔下四张牌,承认道: “是江月,我拉她进群的。我要是不拉,她就一直消息轰炸我!四个二!”
“哇,你怎么这么多炸弹?”程澈看了柳言师一眼,得到指示后默默收好了自己的牌, “要不起。难怪刚刚你手机响个不停。你们在聊什么群?我也要进!”
柳言师和徐清来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柳言师牌面倒扣在桌子上,摸到手机: “行,那我拉你。”
原本四个人的小群瞬间变成六个人,柳言师把群名改成“1008(6)”,谈笑间掏出了王炸。
徐清来目瞪口呆:“你刚刚虚晃一招?”
是的,出对三就是玩儿。柳言师得意地晃晃一张牌都不剩的爪子,开心道: “我赢噜。”
“好吧,地主一败涂地。”徐清来伸了个懒腰,把牌一扔,“不玩了不玩了,今天被江月追着绕山五圈,我累死了。”
程澈洗牌,但仍然在状况之外: “你们在说什么?江月是谁?”
“是我们徐妈妈的桃花,秘境遇到的。”柳言师调侃道, “当时你是不知道,场面那叫一个壮观。”
一说这个,程澈就不困了。洗完牌,他兴致勃勃地坐好,在柳言师和徐清来边上各放了一小把瓜子。
徐清来: “……”
柳言师: “……”
柳言师: “小澈,为什么你随手就能掏出瓜子。”
徐清来: “问题不是这个。问题是,这不好笑。”
程澈把晾出来晒月光的门牙收回去,“哦”了一声。
徐清来控诉:“她那是强买强卖!”
“讲真,”柳言师嗑瓜子,“她要是真的强买强卖,为什么不干脆用那个,合欢宗秘法,把你困罩子里呢?别忘了,在秘境的时候她又不是没用过。”
好有道理,无法反驳。徐清来悲愤地握拳,说:“那她天天到处追我在山上跑圈干什么?!我上个课,她都能从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简直无处不在!”
柳言师:“大概是情趣吧。”
程澈:“大概为了展现诚意。”
徐清来抱头,崩溃道:“……你们闭嘴啊啊啊啊!我真的不会应付女孩子!”
程澈吃了一口大瓜,表示非常满意,把瓜子磕得咔咔响。
今晚的月光柔和很多,不用开灯,影影绰绰地也能看见牌面。风轻轻吹着,药草舒展自己的叶片;程澈的炼丹房里,常年弥漫着的硝烟味被风冲得如月般稀薄。
“聊什么呢?”
应拂雪从外面回来,顺手把院里的灯打开,坐到柳言师旁边, “我回来晚了。”
柳言师搬着凳子,自觉地与应拂雪拉开一段距离,连瓜子都挪了地儿;倒是程澈非常雨露均沾,给应拂雪也抓了一把瓜子。
应拂雪若有所思地挑挑眉,看向柳言师微红的耳垂。
灯一开,徐清来早就变红的脸无所遁形。他求饶道: “快别说我了。”
“对了,小雪,你现在已经是导师了,我们还能住一个寝室吗?”
此话一出,程澈大惊失色,柳言师则默默磕着瓜子,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程澈懵逼: “你什么时候变成导师了?可恶,我只不过漏了一次秘境,居然错过这么多事情吗?”
夜风吹拂。应拂雪不看别人,只定定地看向柳言师,轻声说: “我下周搬走。”
柳言师没看他,但话确实原原本本地听到了。他捏瓜子的手一抖,瓜子差点掉在桌上。
“搬走?”程澈急了,“这么快?不考虑考虑吗?”
应拂雪摊手,淡淡地说:“我本来就不该住在这里。”
徐清来颔首,有些惋惜:“好吧。”
程澈扫了一圈其他三人,徐清来波澜不惊,应拂雪没什么表情,柳言师好像在神游天外。他更着急了,说:“喂,好歹也当了几年的室友,你们反应要不要这么平静啊?小言,你说句话啊!”
柳言师“腾”地站起身来,凳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很刺耳的一声巨响。
他说:“我困了,晚安。”
程澈:“……”
徐清来:“……”
你刚刚磕瓜子的时候明明很精神!
应拂雪离开的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一向很少待在寝室,东西也没有很多,大多都是一些书本,还有三只灵兽的口粮。
柳言师今年延毕,但药修系该修的学分他都已经修满了,他平时没课,最多也就去去导师办公室,讨论一下毕设的事情。
有点闲。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选修了符修系的课程,寻思学好了之后画符卖钱,还能小赚一笔。
他上完一节课回来,就看到应拂雪在清理柳叶的奶粉罐。很多,在门口堆了高高的一堆。
这个奶粉他认识。他在给柳叶买奶粉的时候,这种罐子的奶粉是最贵最好的,据说还加了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比较有营养。
他当时婉拒了店家的竭力推荐,因为如果他真的买这种奶粉,他第二天就会穷死。
没想到应拂雪一买买了这么多,还都喝空了。
柳言师抓着书包背带,站在门前,沉默了一会儿。
应拂雪见他回来,以为他要同自己说什么话,于是也停下手头的动作,静静地立着,等他开口。
“那个……”
柳言师只扫了他一眼,目光很快落在成山的奶粉罐上,眼睛放光:“这些,你不要的话,能给我吗?”
应拂雪:“……可以。”
得到回答,柳言师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进了卧室,放下书包就翻出几个编织大口袋来。
这种编织口袋应拂雪只在公益助农广告上见过,很有年代感,似乎是装粮食或者化肥用的那种。
还是最便宜的一档。
应拂雪默默收回了脚步,眼睁睁看着柳言师坐在奶粉罐罐堆里,颇有耐心地把奶粉罐打开,然后摞到一起。
这款奶粉的罐子并不像普通奶粉那样直上直下,而是带了一点坡度,罐口要比罐底粗一些。这样的设计,更方便奶粉罐一个套一个地叠起来。
就像摞起来的一次性纸杯,更省空间。
应拂雪不知道他叠这些奶粉罐干什么用,迷茫地看了半天,他问:“你要罐子干什么?”
“卖钱啊。”柳言师动作非常利落,头也不抬,“拉去废品回收站,能卖很多钱。”
应拂雪:“……”
原来还可以这样吗?
“这些,”应拂雪说,“能卖多少钱?”
柳言师大致清点了一下,掰手指头算算,说:“这么多,5灵石总有了吧。”
应拂雪:“?”
他扶额,问:“5灵石很多吗?”
柳言师不服气地反驳:“5灵石不多吗?我平时打工吃的盒饭才2灵石一份。5灵石,我可以吃两份半。”
应拂雪默了默,说:“抱歉。但是我……”
“但是你真的不能理解,对吧?”柳言师没当回事,“你不能理解很正常,你也不用道歉。而且,你并不需要理解我。”
他把奶粉罐塞进编织袋里,原本还扁扁平平的编织袋很快鼓起来,和应拂雪在电视广告里看到的一样,柳言师也露出了与那些农民伯伯们如出一辙的笑容。
但是这家伙长得实在好看,同样的表情做起来,就,挺清澈的。
柳言师把编织袋扛肩膀上,但发觉这样实在太累,他于是又回卧室找了个小推车,费力将鼓鼓囊囊的袋子搬上去。
做完这一切,他拍拍手掌,推着小推车,说:“我走啦!你接着忙,有什么不要的,可以随时通知我。”
“等等。”应拂雪叫住他,“你要去哪?”
柳言师:“废品回收站啊?”
应拂雪:“我跟你一起去。”
柳言师:“……”
片刻后,柳言师看到心安理得坐在小三轮上的应拂雪,陷入了沉思。
废品回收站有点距离,如果直接把小推车推过去,会很慢,且很累。
所以,柳言师就朝宿管大叔借了一辆小三轮,把编织袋放上去,打算骑到回收站。
……但是应拂雪一点也没见外,且不知死活地坐到了小三轮上。
还在懵懂无知地看他,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说,你怎么不骑。
可能,宿管大叔借给他的时候,多嘴了一句后面可以坐人,于是应拂雪就这么水灵灵地上来了。
柳言师:“下去。”
应拂雪没动:“大叔说可以坐人。”
“确实可以坐人,”柳言师凉凉道,“但是你坐上去,我蹬不动。”
应拂雪:“那你坐上去,我蹬。”
柳言师:“?”
他发出了疑问:“你会蹬三轮吗?”
应拂雪诚实摇头:“不会。但你可以蹬给我看,我学一下就会了。”
柳言师把他赶了下去,自己蹬了一段路,应拂雪就在后面大步跟着,观察他的动作。很快,小三轮蹬到一处林荫路,应拂雪说:“我好像会了。”
闻言,柳言师从三轮上下来,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挑眉说:“行啊,试试?”
蹬三轮没什么难度,比骑自行车还简单。应拂雪个高腿长,小三轮被他蹬得有种六七十年代下乡知青的美感。
有种融不进去但硬融,在一堆黄皮皲裂手农民里混进一个貌美白净大学生的感觉。
现在身份互换,是应拂雪在前面蹬,柳言师小跑着跟上。
柳言师越看越觉得诡异,所以他选择不看,只看应拂雪蹬三轮的动作。出乎意料的是,应拂雪确实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学会蹬三轮了。
甚至还会刹车。
在应拂雪路过一个十字路口,将小三轮停下,期待地看向他时,柳言师几乎瞬间明白了这人的意思。
他鼓鼓掌,哄小孩似的一点儿也没扫兴,夸奖道:“真棒。”
应拂雪果然嘴角上扬,唇边出现了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他矜持地抬抬下巴,说:“上车。”
柳言师拼命抿唇,低着头,尽量避免和应拂雪有什么眼神交流。
他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哥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让他上小三轮,而是让他坐迈巴赫。
有点过于滑稽了,哥。
坐上小三轮后座,应拂雪在前面蹬脚踏,柳言师就在后面吹风。一路上没什么人,这对相貌出众但行为寒酸的组合并没有引起太多的注意。
柳言师想,自己真是疯了。不仅答应富二代要陪他去废品回收站的请求,还教对方怎么蹬三轮。
关键这个富二代真的认认真真做了。
即使,出来这么一趟,他们只能赚到5灵石。
连买应拂雪身上的一颗衬衫纽扣都不够。
他双手撑在小三轮坐垫上,看着眼前一片又一片远去的绿色树木,感受着空气里草木的流动与清香,柳言师闭上双眼。
阳光照下,却被应拂雪的阴影挡住,那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拥有过的平静和温暖。
柳言师将头靠在应拂雪背上,低低地骂了一句:“笨死了。”
怎么会有人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啊。
应拂雪脊背绷直了,像是没听到这句戏言似的笑骂。
在小三轮的微小颠簸中,学院的废品回收站到了。柳言师睁开双眼,轻巧地跳下三轮。
他的手刚碰到编织袋,应拂雪就率先将编织袋扛下,递给废品回收站的老爷爷。
老爷爷接过编织袋,奇怪地看了应拂雪一眼。
但这古怪的眼神在看到柳言师时就变得笑呵呵的,消失不见了。
柳言师同样笑着和老爷爷打了招呼,瞧见在废品堆里格格不入的应拂雪,他觉得有点扎眼。
穿这么一身定制的贵衣服进废品堆,真有你的,室友哥。
他把应拂雪往旁边拉拉,低声说:“你站远一点,等会儿我要谈价格,你记得别出声。”
应拂雪不明所以,但还是默默地站远了:“哦。”
柳言师于是回过头和老爷爷交谈着什么,脸上还挂着那种很官方的笑容。
应拂雪眼睛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
虽然也很好看,但他总觉得,柳言师不该来这种地方。
柳言师也没有真心在笑,脸上挂着的全是营业式笑容,他能看得出来。
柳言师这个人,即使站在废品堆里,也有一种并不属于这个地方的独特的、恬淡的气质。
就像是,家道中落的富家小少爷。
谈判结束,柳言师拿着钱,心满意足地小跑到应拂雪面前,雀跃道:“走吧!”
应拂雪:“嗯。”
一路上,柳言师坐在空掉的小三轮后座,叽叽喳喳:“你知道吗,我这次居然卖了7灵石!本来那些奶粉罐能卖6灵石,但我凭借着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多赚了1灵石呢!”
应拂雪轻声问:“你怎么谈的呀?”
“我说,”柳言师清了清嗓子,“我说,‘爷爷,你看我们这么大老远跑过来,怪不容易的;我又是常客,多卖一点点呗?以后有什么东西,我一定第一时间来找您!’”
“然后,他就同意了。”
柳言师如是说。
应拂雪笑笑,夸赞道:“真厉害。”
“要不要吃冰棍?”柳言师欢快道,“我请客!”
两人路过一家小卖铺,柳言师进店买了一根1灵石的冰棍。走出小店,他和应拂雪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小三轮在旁边停着,车尾挡板的铁链栓被风吹得叮叮当当,好不惬意。
柳言师拆开冰棍。这种冰棍很大一支,其实是两根冰棍拼合在一起,一包里有两种口味。
他掰给应拂雪一半,自己留下另一半。
柳言师嘬了一口,于是冰棍清清凉凉的感觉从嘴巴一直传到四肢百骸,令他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真不错。”柳言师难得有这么好心情的时候,“之前我路过小卖铺,很少买这种冰棍。”
应拂雪也舔了一口。
冰棍是很廉价的小甜水味,应该加了不少科技与狠活,不算特别好吃。他问:“为什么不买?”
“因为它真的很大一个。”柳言师笑着说,“我买来一个人吃不完。如果给殷豫的话,当着我的面,他会礼貌性吃掉一半,但我知道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会毫不犹豫地丢掉。”
应拂雪觉得自己有点讨厌殷豫了:“他很过分。”
柳言师咬了一下冰棍,说:“他不过分。他只是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难吃的冰棍,一口下去简直甜到齁嗓子。所以,他能吃掉一半,并且当着我的面硬夸好吃,已经很好了。”
“你知道的,他这个人一直都很刻薄。如果不把我当朋友,他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当着我的面扔掉,并且怒骂这是什么鬼东西,简直不是人吃的。”
柳言师语气里颇有些无奈:“自从我请他吃过一次冰棍,他就没再让我请过。嗯,更多的时候,都是他一买买两个,还要装模作样地说自己买多了。每次想到他睁眼编瞎话,我还得努力配合的样子,我就想笑。”
应拂雪又觉得殷豫其实也没那么坏。
“其实有时候,我不是很理解你们。”柳言师说,“因为和我交朋友,实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情。”
听了这话,应拂雪恶狠狠啃掉半根冰棍,说:“你从寝室到废品回收站一共用了三十三分钟。”
柳言师不明白他要说什么:“嗯?”
“这三十三分钟,”应拂雪说,“你可以写出一篇像样的文案拿去卖钱,你也可以画一张符等待下次摆摊,你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光是处理你小店里的药草咨询订单,你都能赚不止7灵石。”
柳言师一怔,无措地低下头,附和:“啊,啊。是的。”
这些线上兼职的渠道,他有跟应拂雪透露过,没想到这人能记得这么清楚。
应拂雪认真道:“就算你还是选择来卖废品,如果没有带上我,你来回收站的路程也会少花十几分钟。你也不需要买冰棍请我吃——这些都是性价比极低、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柳言师沉默了。
“我们都是一样的。”应拂雪看向他的眼睛,“你问我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你又为什么要请我吃冰棍呢?这很不划算。”
柳言师嘎巴嘎巴把冰棍咬掉,握着小木棍子,逃避道:“没有为什么。闭嘴。吃完没,吃完走了。”
应拂雪于是把剩下的冰棍也吃完,挑挑眉,说:“好吧。”
柳言师看到他手中光秃秃的木棍,抿了抿唇,眼眸微动。
回去路上,他从剩下的6灵石里掏出一半,悄悄塞到应拂雪口袋里。
唔,也算他们一起赚的,一人一半,很公平。
他倚靠在应拂雪后背上,冷不丁地问:“应拂雪,冰棍好吃吗?”
应拂雪一愣,蹬脚踏的速度慢了点儿,说:“不好吃。”
柳言师微微直起身,又靠回去,就算是拿头撞了应拂雪一下。
他说:“真是的,你居然都舍不得学殷豫那样骗骗我。”
“因为它真的不好吃。”应拂雪笑了笑,“但如果是你给的,我会吃完。”
柳言师脸“唰”地一下红了:“……闭嘴。”
应拂雪:“哦。”
柳言师并着腿,托腮:“你搬走,我们就不是室友了。”
应拂雪:“你很想当我室友?那你可以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家里空间还蛮大的。”
柳言师:“……”
神经病,他是这个意思吗?
“不可能的。”柳言师说,“我是说,如果我们不是室友,那么我们见面的时间会少很多。”
听了这话,应拂雪先是“哦”了一声,而后笃定道:“你想见我。”
柳言师:“……”
“好好蹬你的三轮,”柳言师臭脸,“别说话。”
可是谈笑间,三轮已经被蹬到了宿管大叔那里。柳言师被迫下车,与应拂雪肩并肩,将小三轮还了回去。
走在寝室的路上,应拂雪眼神游移着,用手指碰碰他的手背。
柳言师被他挠得头皮发麻,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应拂雪定定地看他,没讲话。
柳言师:“……有事快放。”
“你会常来看望我和儿子的,”应拂雪说,“对吧?”
柳言师再一次沉默了。
为什么说得他就好像一个抛妻弃子的渣男啊!
明明是应拂雪自己要带着柳叶走的好不好?
应拂雪声音很轻,就像是在诱哄,也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期盼:“你想经常见到我吗,柳言师?”
柳言师陷入了沉思。
他想经常见到应拂雪吗?他也不知道。只不过,自从两人有通感以来,他就好像经常见到应拂雪。
明明之前十天半个月也没有见一次的。
“谁想见你了?”柳言师死不承认,“我没有想见你。还有……”
应拂雪:“嗯?”
“就是,你搬走了,”柳言师说,“但是在那棵新的药草长出来之前,我也会试验一下别的药。你打算怎么办?”
应拂雪思索了一会儿,说:“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喊我回来。或者,你去办公室找我。”
柳言师觉得这个提议可行,点点头:“好吧。”
达成共识,应拂雪认认真真地看了柳言师一会儿,颇惋惜道:“反正都要走了,程澈他们都给了我小礼物。柳言师,你有给我准备小礼物吗?”
柳言师:“……”
实话讲,真没有。
因为他觉得,应拂雪只是搬走,又不是死了,更不是以后再也不见,这种……呃,大约是正常人都会有的仪式感吧。
但他确实没有准备。
这点小事难不倒他。柳言师还要嘴硬,说:“……准备了,当然准备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话毕,他逃也似的躲进自己的卧室里,关上门后开始急急如律令地翻箱倒柜。
夭寿了,他要准备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