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柯次实在是没忍住,给拿鲁多直接来了一拳,骂骂咧咧地说道:“你最好三天不要在我面前说话,不然我揍死你!”
拿鲁多茫然地挨了拳头,吃痛的捂着腹部点头,一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无奈地望向阿弗求助。
阿弗把人招到身后,说道:“诶,别打残了,好歹是我的手下。”
“是女宿的孙女,这是她的跟班。”摩柯次简单介绍了一下俩人就开门见山地和阿弗讲述了来意,是关于飞坦的。
“是一个蓝头发金眼睛的瘦小鬼。”
摩柯次大概比划了一下飞坦的身材,“他是女宿的助手,我得把他带回去。”
摩柯次的描述显然引起了阿弗的注意,阿弗确实记得这么一个人,他走到主位上坐下,大手一挥,其他的小弟们突然都安静下来。
空气变得些许紧张。
这氛围显然说不上友好,斯卡蒂和米提诺对视一眼准备好应对袭击。
而摩柯次却并不这么想,他轻轻按住斯卡蒂的肩膀,向它摇头。
“我们只是想带他回去,没有开战的意思。”
“摩柯次,你虽然已经不是我的手下了,但我念及旧情,让人带你来到这里。”
他粗糙的手指敲击着把手,语气沉重而惋惜。
“可是你似乎没有领悟到我们的深情,而是来挑衅我,放走一个杀了我手下的小鬼。”
摩柯次面对阿弗的冷笑,神色不变。他的身材削瘦,挡在斯卡蒂和米提诺的面前。
哪怕是一棵嶙峋沧桑的矮树,此刻也变得高大伟岸,他撑开遮盖风雨的手臂,留给孩子们安全的阴翳。
斯卡蒂紧握着的手松开,它是个外来者,在交涉方面,它更愿意相信摩柯次的判断。
“很抱歉,阿弗。”
“我现在已经归属于六区,如果可以的话,正如女宿一贯的作风,我们是不愿意参与纠纷的。”
“家里的小鬼不懂事,你大可以惩罚他,不过,他的命还是得留着的,我需要带着他向女宿交差。”
阿弗摸着胡子,他看着摩柯次谦卑地弯下腰,露出脆弱的后脖颈,以臣服的姿态不卑不亢地和他谈着条件。
“看来,你确实在六区找到了归宿。”
阿弗感叹了一句,“你以前可做不到这样。”
“是什么改变了你,摩柯次。”
什么可以改变一个人,一个根深蒂固、冥顽不灵的人。
斯卡蒂的思绪又被拉扯到了另一片大陆,那个用冰冷顽强的外壳包裹住自己的女子,真正的斯卡蒂。
“难以启齿,不过,我认为是爱。”
是这样。斯卡蒂认同这个答案,即便它并不能真正理解,爱为何物。
“哈哈哈哈,他居然说是爱?”
“那是什么,是酒女的胸部吗?”
“果然,摩柯次也躲不过女人。”
周围的人们嗤笑起来,荒诞而嘲讽的笑声似乎让地面都振动起来,它们变成了碎石一块块砸在摩柯次身上。
阿弗却没有笑,他走到了武器架边,随手抽出了一把长枪投掷出去。
锋利的枪尖擦过摩柯次后脑翘起的发梢,跃过斯卡蒂和米提诺的头顶,直直射中了他们身后某个正在大笑的男嘴里。
长枪贯穿了男人的口腔,将他钉在墙壁上。直至死前,他都保持着夸张大笑的模样,鲜血模糊的面容显得更加狰狞。
果不其然,哄笑再次凝住。
“摩柯次,抬起头吧,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不必向我弯腰。”
阿弗说着走到摩柯次身旁,厚实的手掌轻触了一下他的脊背,像是战胜的将军安慰手下的士兵。
“你要的人,我确实惩罚了一下。”
“他为了找到角斗场的位置,在我的赌场一个个盘问过去,还杀了几个管事的。”
“你知道,我的角斗场不接待小鬼,他可真是不得了,和我的手下打了起来。”
“并且还打赢了。”阿弗说到这,大笑起来。
摩柯次这下明白了阿弗的想法,“你很欣赏他?”
“不错,所以我又找了几个新来的,把他们关在一起。”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所谓的惩罚是什么。
斯卡蒂微微蹙起眉头,它不明白。
人为何如此残忍地对待他们的同类。
他们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生存的资源,为何要压迫同族的生存。
“那个小鬼活了下来,成为了唯一的胜者。”阿弗说道,“我欣赏他的勇气,答应放过他。”
“那他现在在哪?”
确切得知飞坦还活着的消息,摩柯次松了口气。
“这个嘛...”阿弗欲言又止,他的语气让摩柯次感到不安。
阿弗让三人随他一起走到了一间阴暗的屋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地上掉着破裂的内脏和四肢。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靠着墙壁一动不动,若不是细微的呼吸声和起伏的胸口,三人一度以为他已经死了。
“飞坦!飞坦!”摩柯次率先冲上去,将男孩全身检查了一遍,脉搏依旧跳动着,只是失血过多显得十分微弱。
斯卡蒂望向阿弗,“如果我们不来,他也会死吧。”
“哈哈,小姑娘话不能这么说,这是他实力不够的后果。”
“...…”斯卡蒂没有再回应,比起无端的辩解,如何救飞坦是一个问题。
米提诺找来了应急的医药箱和绷带递给摩柯次,摩柯次常年受尼薇摧残练就了一身自救手段。
“情况很差,身上有十几处刀伤,有俩根肋骨折断了,可能刺破内脏,腿骨部分碎裂。你们这没有医生吗?”米提诺向斯卡蒂汇报着,转头问阿弗。
“没有,战士以酒治痛,以血养伤,要么死在擂台,要么自己想办法。”阿弗摇摇头。
流星街大部分人都看不起病,只能熬着痛自愈,运气不好就是一截尸体,大家都习惯了。
“丹德,拿瓶酒来。”
一个黄发少年匆忙跑来,他露出笑容将酒瓶递给了米提诺,随后走到阿弗身旁,这就是阿弗曾在长老会议大肆夸耀的下属。
“这有什么用?度数不够消毒。”
“洒在伤口上,让他痛醒,才能保持意识。”
斯卡蒂跟着米提诺走到飞坦的身旁,尼薇虽然能救他,但飞坦未必能撑到回到六区的时候。
“嘶——”白酒撒在伤口,飞坦的意识被刺醒,发出虚弱的呻吟。
怎么办?米提诺望向斯卡蒂,他在询问,眼下最好的办法无非是将他转化为海嗣。
“摩柯次,斗宿先生,能麻烦你们都出去一下吗?”斯卡蒂垂下眼眸,它蹲在飞坦身旁握住了他的手,“我有办法救他,但这个方法是六区的秘密。”
摩柯次意识到了什么,好奇地望了斯卡蒂一眼,将血迹在裤子上一擦后走开。
“哦,我倒是知道那个秘闻。”阿弗点点头,和手下一同离开。
米提诺关上门,漆黑的环境里它们的眼睛依旧发亮,斯卡蒂正准备将身体中的海嗣细胞提取出来时。
“让我来吧。”米提诺阻止了它,黑色卷发的男孩蹲坐在地上,而后咬破了手腕,溢出的的血液伸出奇异的触角,犹如一个个神经细胞团缩在一起。
初生细胞在海嗣族群内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这也是我的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俩互相不服气,飞坦也不至于来到这里,人类打不过海嗣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努力、坚持和进步这种需要依靠人的精神才能维持的东西早就烙印在了海嗣的血液里。
斯卡蒂轻轻擦去飞坦脸上的血迹,它小心翼翼的让意识走进这个男孩的脑内。
他坐在铁笼里,脖子上是铁链栓住的项圈。
“你想活下去吗?”
“哪怕你不再是你。”
他沉默着,仿佛被割去了喉管。
“既然这样,那我送你一程。”
斯卡蒂的手指掐住男孩的脖子,目光中毫无怜悯。
男孩的睫毛微微煽动,他抬起手握住斯卡蒂的手臂,呼吸变得局促起来。
“看来你想活下去,那便接受这一切吧。”
“呼唤我的名字。”
“伊莎玛拉。”
“你将再次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