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新年的伊始，但对很多人来说，一年的尾声除夕，才是真正的过年，也是年味最重的日子，毕竟除旧迎新总有各样的仪式感。
只是这种年味在快节奏的大城市，要淡泊许多，这里新年真的如何承所说，好像和平常没什么不同，反而因为不需要上班，整个城市都安静了下来。
但只要人肯努力，仪式感总是有的。
窗帘拉开，一年里最后那道晨光闯进屋内，阳光笼罩之下，认真奔跑的小猫，猝不及防就被矫捷的人捞进怀里。
何承推开房门，屋内全然是小猫细软的叫声，引诱猫的玩具就在脚边，而始作俑者已经把猫控制在怀里，此时正给小猫脖子系着装饰品。
正红色的小灯笼带着金黄的流苏，上面还写着发财两个字，每一个动作间，都是清脆细小的铃声，嘴里叼的玩具，也换成了红扑扑的年年有鱼。
何承远远的看着并没有参与，只是转身去卫生间时，唇畔有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弧度。
洗漱完毕，当何承带着满身清爽的味道回到客厅，王书译已经在不影响家里的布置下，尽其所能弄了个有年味环境。
冰箱上贴了几个小小的春联冰箱贴，桌上也放了干果盘，自己则抱着喜庆的小猫。
“它们都有新年礼物，我有么？”小铃铛被指尖来回拨动，何承噙着笑脸玩笑般开口，看着王书译的眼神倒是有些认真。
“当然，就是不知道承哥要不要。”没有被问倒，王书译还露出轻松的微笑。
“你给的我当然要。”意外的答案，何承也能顺势接下。
其实所谓的礼物并不是真正要给何承的，而是给小猫买铃铛和玩具的赠品，跟小猫脖子同系列的手绳。
因为是赠品，根本谈不上精致好看，就是一根红色的手绳，上面套了颗金色的猫形珠子，感觉跟何承气质完全不搭调，王书译才会说不知道何承要不要。
然而王书译没想到，何承把手绳拿在手里，上下打量了眼，没什么犹豫就朝他伸出了手：“帮我戴上呗。”
晨曦中，相对而立的影子交叠，一个人垂首扣着手环，一个人则描绘那人认真的眉眼。
“真好看。”语意不明的夸奖，不知冲着谁，但当王书译抬头，何承已经举着手在仔细欣赏：“既然你给了我礼物，那我是不是也应该回礼。”
话还没有说完，何承就已经转身回屋，仿佛之前一切都是为了这句话做铺垫。
果然，当何承把东西拿出来，王书译立刻就发现，那个袋子他见过，就是之前两人逛商场时买的。
当时何承说是给自己的，王书译就没能说什么，现在还是送到了他眼前。
但这段时间，王书译已经觉得自己麻烦何承的太多，此时不可能再要对方的东西，王书译推脱的话语也有千百道在等着。
“书译，我买都买了，你就试试吧，还是说，我选的这个款式你不喜欢？”然而何承开口，却总是让王书译很难回答。
倒是适时打来的电话，给了王书译酝酿新词的机会。
“除夕快乐！”
“除夕快乐。”
电话接起，里面的女声有些失真却欢快，好像是在很远的地方喊着，何承回答时也是轻松，像是在隔空打着招呼。
“姨夫你这咳嗽又严重了？”只是那份轻松没有持续多久，就换成了担心。
“刚回来就赶上降温，有点感冒了。”电话里传来低沉清晰的男声，沙哑的声线伴着压抑的咳嗽，话题也随之转移。
“阿承，听你妈妈说，你今年也不回来过年？”
“嗯，有点忙，可能要初二才回去。”
这通电话，何承刚开始没有避开，就那样当着王书译接的，只是当对方问及回家的话题时，何承又将手中的袋子递向王书译。
极近的距离，让王书译能清晰感受到何承情绪的变化，由轻松变低落，好像袋子都在此刻变的沉重。
这次，王书译没有拒绝，只是看着何承转身离开，又在沙发前停靠。
何承从来没有说过，曾经的事对他有多大伤害，但能让他至今都抗拒回家，每每提到都会变差的状态，想必是很难逾越的坎。
没有能安慰的话语，最起码能从行为上让对方稍捎顺心。
光晕覆上柔韧的脊背，年轻的躯体毫无防备的在人前展露，衣服脱下的瞬间，腰肢也顺势挺直与肩胛形成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
白皙缓缓被正红覆盖，线条开始隐于宽松的衣摆，过于艳丽的颜色在白皙肌肤映衬下不会突兀，反而有种羽毛落在火红的花海美感。
而那不经意望来双眸，也如澄澈池水，勾人探究。
“我就不回去了，改天一起吃饭。”靠在沙发旁的人，聊天的内容简单，因为他已经开始欣赏起自己的作品。
电话挂断那一刻，何承迈步来到王书译跟前，微笑抬手，何承抚上王书译脖颈的红色绒毛：“真好看。”
正红色长绒毛衣，窝着一团胖乎乎的小猫，王书译用手轻捏怀里小猫的爪爪，做了个招财的动作：“谢谢承哥，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除夕就说新年快乐？”何承笑着质疑。
“那除夕快乐…”
上午跟奶奶聊了很久，属于两个人的除夕，是从下午真正开始，客厅的超大屏幕里，直播着各地的新年活动，春晚彩排也是热闹。
喜庆的颜色、欢快的音乐，参与春晚得演员可能都认不全，但吃着干果，聊着各地的习俗，也真真实实的有过年得感觉。
下午三四点钟，两个人正式进入晚饭准备阶段，过年的仪式感，可能就在于吃不了，但还是努力准备的过程。
杨慧久违的电话，在两人摘菜时打来，何承听见，十分善解人意给两个人腾出了空间，自己拎好的菜去了厨房。
然而这边王书译没聊多久，厨房里突然传出巨大的响声，王书译下意识回头，就看何承捂着手，一副隐忍疼痛的模样。
王书译见状，跟电话里的人交代了句，就挂了电话。
这边王书译匆忙赶到厨房，那边何承已经把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
水花流过的地方，似乎并没明显的伤口，但看何承皱眉的样子，王书译还是关心了下： “怎么了承哥？”
“被油花烫了一下，锅盖没拿稳。”何承冲着水，解释的声音都像憋着疼：“书译，杂物间有医药箱，你帮我拿一下可以么？”
王书译闻言不敢耽搁，随即转身离去。
然而，就在王书译转身后，何承表情立刻恢复正常，不紧不慢的擦了擦手，又走到沙发前，把来手机电音量调小，扔进沙发的空隙。
“看起来还没怎么红，不知道待会能不能起泡。”碘伏小心擦过何承说疼的地方，王书译有些担心的叮嘱：“要是起泡的话别不说，我去买烫伤膏。”
“没事，就一点小伤，我学做菜的时候经常烫。”何承这边倒是表现的很不在意，反而有些歉意的开口：“刚才是杨慧的电话吧？我是不是打扰你俩了？”
“没有，我们正好也聊完了。”王书译看何承那样，出言解释。
“书译，你和杨慧平常聊天就这么少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是有问题的。”恰到好处关心，在沉默一会后，谨慎的提出。
“那倒没有，就是她父母不知道我俩的事，也不太希望她这么早恋爱，所以假期的时候我们联系的少。”王书译摇头否认。
“那就好。”何承闻言似松口气道：“是我多想了，你俩想聊的话，不一定得非得打电话。”
何承话落，王书译抬眸看了眼对方，随之而来的是沉默。
猎物钻进牢笼，何承心满意足带着没有任何用处的药布离开，就给对方思考的空间。
煎炒烹炸中，今年最后一轮太阳落下，满桌子菜为了凑近那点年味，全部被搬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何承拖了坐垫，打算席地而坐，而沙发空隙的电话，终于在年夜饭前被范临打通。
“应该被我不小心把声音调小了。”不知道手机声音为什么会变小，但算在自己头上总归没错。
“衣服新买的？”视频里范临目光注视着屏幕。
“嗯，好看吗？”没有解释太多细节，王书译把视频拖远回问。
“好看。”范临声音传来那一刻，端着饭菜的何承，在范临看不到的地方，向王书译露出个得意洋洋的表情，仿佛在炫耀自己的好眼光。
“笑什么？”范临看王书译的表情，有些不解。
“你夸我好看，还不让笑？”
因为在何承家里，这通电话并没有打多久，简单聊了会，两个人就挂断了电话，王书译也在何承身边的地方落座。
饭桌上何承精心挑选的红酒，在玻璃杯里散发出香气，一杯递到王书译眼前。
何承也对着前方的人，发出他的邀请：“书译，要不要尝尝？”
“我不会喝酒。”
“这酒不烈的。”
…
直白的引诱，成功让对方就犯，然而，面对真诚的人，筹谋也会在不经意间落空。
还没到九点，说要守岁就在他身边熟睡，整个人是全然的放松，似乎对他毫无防备与戒心。
小猫的爪子没能叫醒沾了酒气的人，何承就抱着猫安静的看书，守着时间一点点流过，直到年轮将要向前拨动。
“新年了书译。”
“新年快乐承哥。”
“书译，这个年你过得开心么？”
“与其说开心，不如说轻松。”
“轻松？”
“嗯。”
“你呢承哥？开心么？”
“只是感觉这个家，好像没那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