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三天水，尹西好得差不多，办了出院手续，窝在小蜗里里看了两天电影后，尹西觉得浑身不利索，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
打开购票软件看了一会儿机票，上万的机票钱直接切断了她出门的念头。
不出意外的话，过完年她就要开始重新找工作，万一不能无缝衔接……钱还是省点儿花比较好，家附近走走得了。
但一个人——
也太落寞了。
尹西指尖悬在叶湘熟悉的头像上。自除夕那晚之后，他们没再联系过，叶湘倒是给了原因，初一到初三他要走亲戚、各种拜访。
而尹西，是单纯不知道怎么面对。
对于那晚冰山一角般的“真情吐露”，尹西就是非常后悔，不是因为那些过往有多了不得，而是因为，她觉得没必要。
和叶湘说那些做什么呢？在他们现有的关系下，她不需要博得叶湘的怜爱、快速拉近关系，也不是真为那两根破烟花。
尹西重重叹了一口气，指尖下滑到张凯那儿。
【不是嘻嘻：在干嘛呢？出来走走。】
消息发出去后石沉大海，尹西又想起昨天看得朋友圈，张凯貌似还在国外旅游，时差的情况下，他这会儿正酣眠。
指尖滑动好几遍，她才发现自己在西海没什么朋友可言，那些酒肉朋友也因为过年的缘故，散落在天涯装乖宝宝。
现在在西海，好像就一个叶湘和她相熟。
翻身几个犹豫，无聊打败了其他情绪，尹西坐起来给他发消息。
【不是嘻嘻：在干嘛呢？我好无聊。】
她发完准备放下手机，蓦地发现提示一闪，她立刻捧回来，他秒回了一张图片。
【夜宵：我这儿不无聊，咱俩换换？】
和全国走亲戚的形式都差不多，长辈们围在一起聊天，七大姑八大姨热情地说着小辈们的八卦，分外同仇敌忾，尹西光是看着，已经觉得脑仁在痛。
随意拍的一张，只露出一截膝盖，画面的主角是瓜果花生，尹西鬼神神差地放大了图片，玻璃窗的反光里，模糊地印刻着一个人影。他斜靠在沙发上，单手扶着扶手，神色冷漠懒散。
整个人浑然天成一股劲儿。
她收回七大姑八大姨编排他八卦这种话。将图片恢复原状，想了一会儿，打字道：
【不是嘻嘻：有家人作伴、美食当前，比起我这小破出租屋不好得多？】
他发了一个定位，上面是一个别墅区，尹西呆住。
【夜宵：你过来，正好让我少听点儿念叨，催得我人都麻了。】
【不是嘻嘻：她们敢催你婚？你看着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夜宵：再皮的猴，在家也要听家人的话，再说了，我是不是性冷淡，你还不知道吗？】
尹西自动忽略他的后半句，对于前面的话，百分之三百不信，他这个人，身上没有听话的气质。
【夜宵：来吗？你绝对不再无聊，一石二鸟。】
尹西挑眉，故意打字：
【不是嘻嘻：好啊，等着。】
这个口嗨的男人，她非要让他老实不可。
p了张滴滴行程图发过去，尹西看着他发过来的傻眼表情包，幸灾乐祸。
【不是嘻嘻：你要现在叫我别来，咱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他这次回了一条七秒的语音，尹西在转文字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摁下去，附耳在耳畔，低沉含笑的声音带着电流，激起一片酥麻。
“好啊，我半小时后到门口接你。”
他这是……真信了？心底升起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兴奋和刺激。
【不是嘻嘻：我可能会有点儿堵车。】
【夜宵：没关系的宝宝，我多等会儿没关系。】
尹西乐得在床上打滚，一边点外卖一边在心里盘算让他等多久合适，外卖点上之后，尹西美滋滋等吃饭，没想到顾方如突然打过来一个电话，她有些懵地接起。
顾方如：“西西，你在西海那边一个人孤单不孤单啊？”
尹西手把玩着书桌上的小物件，无奈道：“妈，您直说。”
“你陈叔的一个远方亲戚的儿子，算起来你叫哥哥，年后想来西海闯闯，你在西海待得时间久，到时候多帮帮他。”
尹西一个头两个大，“我怎么帮，我都是泥腿子一个，自顾不暇呢。”她这话不是搪塞，是真没本事，她在西海纯正打工仔一枚，路边摆摊的阿嬷都比她有人脉。
“我听说公司都有那个内推，你陈叔亲戚学计算机的，吃香的啊，你给他推推。”
尹西笑了，内心的无奈达到顶峰。有内推没错，可她现在那工作室，没有这种大公司的程序。
“我真不行，看房认路我还行，找工作您还是让他上招聘软件吧。”
其实看房认路她也都不行，但如果不妥协一步，她妈又要上升高度，多想是不是因为是陈叔那边的人，她才不肯出力，比窦娥还冤。
果然，顾方如那边也软了一步，多嘱咐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尹西脑中瞬间涌现帮忙之后，会涌现的各种麻烦事，头隐隐作痛起来，她慌忙强制自己停止思考。
传来门铃的声音，尹西拿着一份曹氏回来，她点的无辣，汤底自带的辣度对她来说已经足够，美滋滋吃上之后，尹西脑子一闪，总觉得忘了什么，但很快又被食物的香味勾引。
看了二十分钟左右的电影，食物也终于吃完，尹西辣得直哈气，忙去冰箱里找冰水，拧开盖子时连绵不断的震动声再度响起。
尹西快速喝完，含了一口冰水在嘴里降温，看也不看地接起了电话。
“玩的开心吗？我的西西。”
叶湘含笑的声音在耳边泛起，尹西茫然一瞬，“嗯？嗯！”嘴里的水被她喷了出去，呛得直咳嗽。
犹豫了两秒，尹西选择撒谎，“半路上我朋友突然找我，很重要的事儿，我就返程了，忘记给你说了。”她一副愧疚到不行的语气，弱弱的道歉，“对不起。”
他沉默了几瞬，“罗越菲？”
“嗯嗯！”尹西张口胡应。
他轻笑了一下，“再编点儿，说她孩子出问题了，在医院叫你过去陪。”
“这不好——等等！”尹西察觉到不对劲，摸了摸鼻子，道：“你早就猜出来了？雪地里等也是骗人的吧。”
他哼哼，“礼尚往来。”
尹西撇嘴不屑完，忽然觉得自己漏了什么重点，忍下惊诧，试探性问：“你刚才说罗越菲的事儿，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假的。”他非常理直气壮，“谁让你先骗我的。”
尹西松了一口气。虽然她和罗越菲说不上关系特好，但还是希望她平安吧。
“有你这么咒兄弟孩子的吗？”
他不接茬，反而说：“如果你要是真够义气来了，我还真想着好好报答你一番呢。”
尹西对于画饼已经非常习惯性地忽略，道：“怎么报答，肉常就算了。”
他笑，“不是无聊吗？带你去滑雪。”
“切。”尹西低头收拾自己的外卖垃圾，漫不经心道：“我要是真去了，你就不会是这套说辞了。”
“嗯哼？”他颇有兴致。
尹西把袋子提去门口，“你会惊惶失措，表面上安抚我，说今天太突然不方便，还是下次吧。有良心的话给我打车，没良心车都不打，此后，你暗地里就会冷处理我。”
“为什么？”
尹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因为我是个拎不清的妹妹，不合格。”
电话那边传来他哈哈大笑的声音，似乎尹西连半个字都没猜对，这让她不爽，重重关上了门，作为发泄。
“你想多了，妹妹。”他似乎强忍着笑意，“你要是来了，我肯定弯腰九十度把你请进去，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七八姑八大姨都围着你。”
“最后一项大可不必。”尹西吐槽完，心里真有几分困惑，“海王不都怕女人找上门吗？还是你自诩说谎高人，做得到两边都平？”
“用不着。”他语气笃定，十分自信，“我虽然是个海王，但我也可以交朋友，你作为我的朋友，来串串门，有什么问题。”
听见“朋友”两字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尹西的心像是被人拿大锤重重砸了一下，久久不能恢复原样。
之前她强调是朋友，心里也没什么，可现在一对调——
“怎么样？去不去。”电话那边传来他有些不耐烦的声音，好像是问了几遍。
尹西扑倒在床上，头埋进枕头里，闷声闷气道：“不去。”
“突然又不无聊了？”
“不是，机票太贵了，没得票子啊啊啊！”尹西语气哀怨，“让你给我介绍高富帅也没着落，不骗男人钱，我怎么旅游？”
“你面前不就有个男人？”他自得道：“我请你。”
“不要！”尹西再度拒绝，翻了个身，面朝上，氧气四面八方的涌入鼻腔，拯救了她岌岌可危的肺，“那么多钱呢！你不都说了吗，咱们是朋友，我要是一直花你的，和情~人有什么分别？时间久了，咱们为数不多的友情直接崩溃你信不信。”
“啧！”他语气打了个旋儿，尹西脑海中浮现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必定臭屁又欠扁。
“不开心了？”
尹西一窒，本能地反问：“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我说咱们是朋友，让你心里小小的不爽。”
他是个敏锐又直接的海王，要不是知道他正统金融人，尹西都怀疑他学的心理。翻了个身，尹西语调平静地说：“这有什么不爽的，这不就是个事实吗？我们都清楚。”
沉默毫无征兆的降临，尹西将手机拿开几次，确定通话还在进行中，过了一会儿，她道：“挂了？”
“挂毛啊！”
尹西难得听到他这么粗鲁的发言，很难想象他说这话时的语气，但莫名地，她嘴角想上扬。
“再问最后一遍，去不去滑雪？我一朋友正好要回京一趟。”
“这和滑雪有什么关系？”
他顿了两秒，“他有私人飞机，可以顺道载我们过去。”
她腾地坐起身，口中忙答应，“去去去！”多犹豫一秒都是对飞机的不尊重，不得不说，叶湘是懂得怎么拿捏她的。
“那个……”尹西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语气颇为羞涩，“你那朋友单身吗？”
宋也缃冷笑，长腿往前一伸，“56岁三婚带四娃。”
“……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