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

这是奥托·格里戈维奇，也是群里的“总有一天炸学校”，最出名的事迹是因为在学校没有网看番而炸了德姆斯特朗的教学楼，随后被退学。

把目光从奥托身上移开，再边上一点的地方，一个相较而言显得娇小的女性正在好奇而快速地打量四周的街景。棕褐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只是耳边总还是有那么几缕因为长度关系没能挽进去，显出几分俏皮。

这位则是群里的“HH”。在作为巫师的时候，她的名字是赫尔加·赫奇帕奇。这个名字在魔法史上的存在感并不十分突出，但在讲述她所处的那部分的历史以及提及霍格沃兹的时候，从没有人会略过这位伟大的女士的名字。

此刻，在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紧迫的生命威胁后，赫尔加的目光才从周围移开，转过来，问：“这里是哪里？你有什么头绪吗，莫妮卡？”

谢子轩——或者说莫妮卡——点点头：“我大概有点头绪。”

现在他和前几分钟前的样子全然不同了。

一头整齐的金粽色头发长到了和下巴一个水平线的长度，碧绿的眼睛里闪着冷静的光，单手插在一件白大褂的口袋里，腰上还挂着个枪袋，像是随时能进行美式居合的样子。

——莫妮卡·琼斯。

这是她作为巫师时的名字……之前是不是提到过，他们社团里都是被世界意识丢去别的世界穿越过的人？那么，接受这个设定后，现在这个状况应该就很好理解了：穿越显然并不能自选性别、也不能自由捏脸、自己取名。

如果要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的话，那么打个比方，“谢子轩”和“莫妮卡·琼斯”这两个身份就相当于两张可以自由切换的角色卡，或者两个互不相干的马甲。

而每次穿越的时候，世界意识总会自动帮他们切换到更强的那一个马甲，也就是魔力更为充沛的巫师马甲……这就是她作为莫妮卡站在这里、而其他两个和她一样不幸穿越的倒霉蛋也作为奥托和赫尔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莫妮卡酷酷地单手插兜，指指不远处依稀可见的难得一见的场景，正要说话。

奥托没注意到这点。往那边扫了一眼，看见人群当中显眼的那个独特头盔和绿色身影后，他战术后仰，“哇”了一声：

“这不之前群里讨论过的英国流浪汉——洛基吗？”

莫妮卡：“……”

莫妮卡纠正他：“从现状来看，我们应该是到了漫威世界。所以根据设定，他是个外星人。”

“那就外星流浪汉。”

“……你就非得和流浪汉这个词过不去是吗？”

“因为这个词说起来很好玩！”

莫妮卡：“……”

莫妮卡又觉得无语又有点好笑，此刻正在努力憋住自己的笑意，板起一张脸。

赫尔加在他们纠结流浪汉这个词的时候陷入了思索，她眨眨自己棕褐色的眼睛，轻巧地借着这个短暂的沉默把话题扯回到正题上。

“现在我们是在哪儿？又有谁记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问，“我没怎么看过漫威的电影。”

奥托：“好消息，我知道这是哪儿——我们在德国，斯图加特，国王大街。黑森林离这儿挺近的，我爸去里面挑魔杖木材的时候会带我来这玩。”

莫妮卡则回答下一个问题：“让我想想……看漫威的电影还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隔了大概一辈子吧……”

她思索片刻，试图从大脑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什么更加具体的对于“有洛基出场的漫威电影”的印象。

下一秒，骚乱的人群前，被他们所谈论的外星流浪汉、啊不是、阿斯加德小王子洛基，大喊一声：

“Kneel！！！”

这场景太有辨识度了，一下唤醒了莫妮卡脑海中尘封的记忆。她一拍脑袋：“好了，我现在知道了。现在是复仇者联盟建立的标志性事件——找宇宙魔方和大战外星人。”

奥托疑惑挠头：“丐帮攻打地球？漫威有这个剧情吗？”

莫妮卡无奈扶额：“……别再跟流浪汉过不去了，小心洛基待会逮着你打。”

“私密马赛。我就调节一下气氛。”奥托心虚地摸摸鼻头，闭嘴了。

没过两秒，看着正在人群之中慷慨陈词侮辱地球人的洛基，又忍不住撇了撇嘴，小声说：“我们能不能找个机会给他脸上来一拳？地球人怎么他了？”

赫尔加也皱起眉头。

莫妮卡：“……你放心，有浩克呢。他砸的比你砸的狠多了。”

奥托还想说什么，下一秒，小声“我草”一句——

他的视野中央浮现一行小字：[任务目标：阻止齐塔瑞人的军队导致的伤亡]

他的眼球左转右转，结果无论他怎么转，那行小字还是纹丝不动地呆在他的视野前面，仿佛被焊死在他的视网膜上了一样。

奥托大惊：“这是什么东西？齐塔瑞人又是什么鬼东西？这不三体同款吗？三体人攻打地球来了？！智子是你吗智子？！”

莫妮卡闭了闭眼，赫尔加神情凝重——显而易见，她们的视野中央也有一行同样的字。

“你是谁？”赫尔加沉声问道。

那行小字随着这句问句而暗了下来。片刻后，一行新的小字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取而代之——

[我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接着便暗淡了下去，不出一秒便消失地无影无踪，仿佛像是个幻觉、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但三个人同时出现一模一样的幻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莫妮卡更倾向于这是个真的世界意识。

奥托：“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活泼’的世界意——我草那里怎么打起来了！”

人群四散开来形成的真空带中，一个洛基和一个美队刚结束第一次的交锋，并正在进行五五开之前的放狠话环节。他们三个人狗狗祟祟地在莫妮卡“小问题，待会会来人支援”的保证下，扒在墙头脑袋挨着脑袋等着看好戏。

他们围观了一场五五开，当天空中出现一架战机的时候，奥托的眼神就忍不住从打架的法师和近战身上挪开，转而黏在了造型流畅的战机上，怎么也扒拉不下来了。

“酷。”他诚恳地表示，“以前有人给我安利漫威我还不吃。现在我知道错了。”

在他的眼神黏在战机上、并且幻想着自己坐进去开始操作（即使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开战机）的时候，近战和法师的五五开大战已经出了结果——法师获胜。

洛基又很有反派风范地和美队说了几句话，成功拖到了对方的援军到来——钢铁侠。

当战机上突然播放起一阵劲爆的音乐的时候，奥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当下一秒，一个西红柿炒蛋配色的战甲飞驰而至的时候，他的眼神马上从战机上移开了，转而死死黏在钢铁侠的身上。他羡慕的泪水几乎要从嘴角流下来。

“原来西红柿炒蛋还能这么帅……”

莫妮卡：“？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洛基却从没见过钢铁侠？”

奥托诚恳道歉：“不好意思，我叛逆。大家都推他我就不是很想看见他。平时看见剪辑我都不点进去的。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比祥林嫂还错——我现在宣布他是我在漫威里最喜欢的角色了。顺便问问没看过电影可以推他的高达吗？”

莫妮卡：“……”

赫尔加：“……”

洛基面对着钢铁侠的掌心炮，乖巧地举起双手，束手就擒。美队和钢铁侠把他押进战机，接着飞离了这里，只留下一堆惊魂未定的本来在开宴会的上流人士和一般路过的倒霉群众。

哦，可能还得再加上三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巫师。

奥托看着战机飞远，摸着下巴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所以他不是个英国流浪汉，而是法国流浪汉？”

他刚刚那火速投降的样子，怎么看怎么有法国风味。

“……别玩抽象了。我们接下来还有的要忙呢。”莫妮卡说。

她和赫尔加在他盯着战机的尾气依依不舍的时候已经低声商量好了接下来的对策。她们俩朝小巷外走出两步，结果发现他还没跟上，只好停在原地转身，等着发现自己掉队了的奥托跟上。

奥托仗着自己腿长，几个大跨步就赶上了队伍，接着放慢脚步，好奇地问接下来有什么要忙的。

赫尔加看上去有点头疼，而莫妮卡则是十分忧愁地看着天上，叹了一口气。奥托觉得她现在和那些正在经历中年危机还要被老板安排熬夜加班的失意社畜比起来就差一只烟了——当然，社团里的人从没见过莫妮卡抽烟，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产生这种联想。

听了他的问题，离失意社畜就差一根烟的莫妮卡又重重叹了一口气，并且丝毫不打算掩饰自己话中的纠结。

“洛基会把齐塔瑞人的空间通道开在美国。所以我们的下一步是去美国。”她说。

“这有什么？去就去呗！”奥托不明白。

“我们没有护照和美国签证，我指在这个世界能用的。”这是感到头疼的赫尔加。

“那就用幻影移形？”奥托挠了挠头。

“如果你想尝试分体。”AAA圣芒戈特聘治疗师语气平静地说，“碎成一百零八片然后散落在太平洋的各个角落，根本找不齐的那种。”

赫尔加点头赞同：“远距离幻影移形不是闹着玩的。光是短距离幻影移形就已经很难掌握了，更别说是从欧洲到美洲。”

奥托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为难地挠挠头：“那咋办？”

莫妮卡的声音听起来已经萌生了淡淡的死志。

“偷渡。看起来我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她平静地像是走了有一会儿了，“但愿我们不会在边境被击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