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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愫疯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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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父,我手断了,没法骑马,你能带我吗?”容昇厚着脸皮凑上去,要与柳尘舒共乘一骑。

柳尘舒坐在马背上,垂眸扫了容昇一眼:“上来吧。”

容昇抬脚踩上马镫,一个翻身,轻松垮了上去,稳稳当当地坐在柳尘舒身后。

柳尘舒拽着缰绳,缓缓打马前行,因为是在闹市,所以没法骑太快,只能慢悠悠地往前走。

容昇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胸膛往前顶,贴在柳尘舒的后背上,才立秋不久,暑气未消,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比较薄,贴在一起时能明显感受到彼此的体温,甚至是肌肉的起伏都能感受到。

柳尘舒没有躲开,也没有叫容昇往后退。

容昇也自觉没有出声打破这一刻,默默依偎在一起,两人心照不宣地让那一点点微弱的情愫疯长。

柳尘舒那张绮丽如画的脸,实在过于打眼,路边的行人纷纷驻足观赏,也因为太过显眼,所以很快就被人认出来了,紧接着人群中就传来了辱骂之声以及一些污言秽语。

有人诋毁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在意|淫,容昇脸色阴沉下来,把手臂往前一伸,盖住了柳尘舒的双眼,并将人往自己怀里摁了摁,然后双腿夹紧马腹,尽快经过这一段闹市。

容昇手上有一层薄薄的茧子,粗糙又干燥,完全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帝王,他的手掌比较宽大,将柳尘舒大半张脸都给盖住了,百姓们认不出来是谁,谩骂声自然就消下去了。

容昇将柳尘舒的脑袋靠在自己肩头,低头凑上去些,贴在柳尘舒耳畔,轻声说:“相父,失礼了。”

柳尘舒靠在容昇肩头,好半天都没出声。

容昇拿开手掌一看,柳尘舒竟然睡过去了,呼吸变得轻缓绵长,睡得十分恬静,仔细一看才发现柳尘舒眼下有一片明显的乌青以及疲色,应当是一夜未眠。

容昇这些年一点点得寸进尺,成功让柳尘舒习惯了他的存在,果然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捂不化的冰,一年不行,就三年、十年……总有一日会化开的。

容昇拽住缰绳,让马儿慢些走。

见柳尘舒睡得很熟,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容昇便大着胆子,垂下头,用舌尖卷起柳尘舒鬓边一缕墨发,放在嘴里咬了咬,低声含糊地问:“柳尘舒,你信我吗?”

若是信我的话,就把你想做一切都告诉我吧,省得我再花大把时间去调查。

柳尘舒没有回答,呼吸悠长,似乎进入到了一个还算不错的梦境里。

容昇没有再弄他,老老实实地打马前行。

太师府。

苏润之拿着信,疾步走到自家老爹面前:“父亲,这封信是给您的。”

老太师年事已高,须眉霜白,但身子骨倒是硬朗,没事就在家摆弄花卉,都不需要下人帮忙,自己也能搬得动。

老太师宝贝地将手中那盆素冠荷鼎放下,问:“你不是陪你娘去上香了吗?”

苏润之不敢告诉父亲,他把娘给丢下,然后独自跑去见柳尘舒了,说出来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打,于是缄口不言。

老太师接过信,当面拆开来看,本以为是杭州的老友给自己寄来的信,等看完第一行字后,脸色霎时大变,身体也摇摇欲坠起来,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弄倒他那盆稀世兰花。

苏润之上前搀扶住:“父亲,您怎么了?”

老太师勉强镇定住,抓住苏润之问:“这信是谁给你的?”

苏润之没把柳尘舒交代出来,带着疑惑问:“信上写了什么?”

在自己儿子面前,老太师没有必要隐瞒,直言说:“这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那时太宗皇帝还在位,他在位期间大兴土木,劳民伤财,害得民怨四起,而朝廷对民间之事不闻不问,只顾着内斗,分成数个党派,各自扶持一位皇子去争夺皇位,最终导致内忧外患不断,民间各地都有百姓欲要造反,边境又有外敌来犯,当时外敌接连攻下几十座城池,马上就要打到京都了……”

“在生死存亡的时刻,太宗皇帝急忙发布“罪己诏”,向天下百姓检讨自己的过失,以此重新收复民心,效果倒也显著,百姓一致对外,将外敌赶回到了边境外,经此一役,太宗皇帝深刻反省,开始了一系列攘外安内的措施,期间查出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但这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牵连了很多人……唉,太宗皇帝总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因此一个名叫颜庆的小官被推出来顶罪了,颜氏一族被满门抄斩,后代一个不留,才平了民愤。”

老太师当年参与到了这件事情当中,所有事情都记得很清楚,记得颜氏一族全被抄斩后,太宗皇帝就下令将相关的卷宗全部销毁,也不准民间再传这件事。

百姓们被蒙蔽了,以为真是颜氏通敌卖国,实际上颜氏只是一个可怜又无辜的替罪羊,也是那场政治斗争里唯一的牺牲品,真正通敌卖国的人到现在都还安然无恙。

那件事已经尘封了二十多年,老太师还以为永远都不会有人再提及,可今日收到的这封信上,满纸都写着颜氏二字。

老太师又问了一遍:“这信是谁送来的?”

苏润之还沉浸在当年发生的事情中,半响后才反应过来,他仍然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而是伸手将信拿过来看了看。

这封信篇幅很短,只有区区几行字,就写了颜氏被灭门的事情,苏润之看完后,询问道:“父亲,颜氏一族一个活口都没留吗,会不会有一个幸存下来了?”

“当初京城里只要是姓颜的,都被百姓揪出来吊死了,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街上,挨个查对,应该是无人幸存的,可惜了颜庆那个小儿子啊!”老太师发出一声感慨。

苏润之还是第一次在父亲脸上看到惋惜:“那个小儿子有何可以说道的?”

“颜庆那小儿子,一岁时便口齿清晰能背诵诗文,三岁时一篇《阳神赋》名扬天下,被视为神童,当年许多大文豪都为他写过文章,称他是旷世奇才,比你不知强了多少。”老太师嫌弃地看了眼自己不争气的儿子。

苏润之:“………”

老太师继续道:“可惜他没能活下来。”

苏润之觉得他活下来了,而且也确实是个奇才,一岁口齿清晰能背诵诗文,三岁一篇《阳神赋》名遍天下,十七岁一甲及第,十八岁入翰林院,十九岁担任参知政事,二十岁位列宰相,二十一岁成了辅政大臣兼内阁首辅,到如今更是凌驾在了皇权之上,无人可及。

“亦清啊!这信到底是谁给你的?”老太师觉得这个事情实在太蹊跷了。

苏润之将信折起来,收回到了袖中,现在他已经明白柳尘舒的用意了,这封信看似是写给他父亲的,实际上是写给他看的,只是想让他借他父亲之口,明白这信上写了什么而已。

苏润之眼神晦暗地看着远方,叹了口气问:“父亲,当年真正通敌卖国的那些人,一个都没查出来吗?”

老太师摇头:“太宗皇帝那时已力不从心,颜氏被满门抄斩后不久,太宗皇帝就驾崩了,事情只能就此了结,之后再无人提起过颜氏。”

“父亲借用一下您的书房。”说罢,苏润之就大步走了。

老太师看着他的背影喊道:“回来!你还没给我说清楚,那封信是谁给你的!”

苏润之头都没回一下,径直朝着书房那边去了,他想父亲书房里应该还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这些蛛丝马迹或许可以帮柳尘舒翻案,还颜氏一个清白:“子衿,我会帮你,你等我。”

另一边,容昇也通过幺叔调查出了一些东西。

就在刚不久前,一只不起眼的小麻雀落在了窗台上,容昇捏了些糕点放在那,让小麻雀啄食,然后顺手取下小麻雀腿上的纸条。

纸条上写了颜氏一族被满门抄斩的始末,还提到颜庆有个小儿子,名颜柳,字尘舒,那小儿子死状极其凄惨,被开膛破肚,四肢尽折,且面目全非。

容昇看完后,念道:“名颜柳,字尘舒,柳尘舒,原来尘舒才是表字。”

容昇将纸条放在烛火上,一下就烧成了灰烬,随风湮灭。

柳尘舒就睡在屏风后,容昇走过去,看着榻上的美人儿,思绪万千。

柳尘舒感觉有人在自己脸上抚摸,睁眼一瞧,发现自己已回到了府上,他真是越来越没有防备心了,竟然靠在容昇怀里睡着了。

容昇俯下身来,笑着说:“相父,我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柳尘舒刚醒,还有些懵,挑了挑眉:“嗯?”

容昇从身后拿出一支像是步摇的簪子,不,准确来说这就是女子戴的步摇。

柳尘舒:“…………”

容昇笑意正浓:“尘舒,你喜欢吗?”

屋内传来一声怒喝:“滚出去!”

小吉子在外头,亲眼看着圣上被一脚踹了出来,果然如他所料,不过首辅确实是变得仁慈了很多,居然没有把圣上打死,只是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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