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取千空美美睡了一觉，神情餍足刚打开宿舍门，就和斜对面刚出来的家入硝子打了个照面。
两人面面相觑。
“新同学？你好，我是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行。”
“竹取千空，硝子你好呀～”，她贡献了元气满满的招呼，看着一头短棕发的家入硝子嘴里叼着细烟，眼底不算疲倦，由衷在心底感叹。
没有十年后的黑眼圈和颓感魅力的硝子大美女，高专一年级的时候看起来好纯好可爱。
家入硝子也在观察她。
新同学一头及腰海藻般的墨绿色长卷发，浅金色的眸子澄澈干净，狭长的凤眼微挑，气质看起来有些冷淡。
外表看起来难以接近，竟然意外是个活泼的性格。
两人并肩而行，令她吃惊的是竹取千空个头居然比自己还要猛一点。
看到了她身上的擦伤，家入硝子难得主动，：“需要帮忙吗？”
“嗯？”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关节，竹取千空道：“这点小伤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什么。”硝子手轻柔抚过竹取千空的伤口，那里变得光洁如新，干净到一点疤痕都没剩下：“这么细腻的皮，留疤有点可惜。”
被家入硝子微弯眸子下的小泪痣闪了一下，自动过滤她话里细思极恐的内容，竹取千空拉住她的胳膊，忍不住贴贴美女。
“呜呜呜，硝子！！我好喜欢你！！”竹取千空大声告白。
不愧是第一奶妈，虽然她抽烟酗酒，但她是个好女孩。
自找麻烦?不习惯肢体接触却被死死抱住的家入硝子：死者情绪目前很稳定。
这姑娘看起来瘦瘦的，怎么力气这么大！
教室里，夜蛾正道已经等在那里，直到上课最强二人组都没有出现。
“诶？悟酱和杰呢？”
家入硝子挑挑眉，没想到新同学刚来就和那俩不省心的家伙混熟了。
好心的夜蛾正道：“他俩出任务了。”
“那么我们开始吧。”
理论课很无聊，竹取千空从聚精会神到频频发呆开始打哈欠，最后熟睡，只需要二十分钟。
在失去意识前，她想，其实理论也不是很难嘛，听一遍就记住了，自己果然天赋异禀！
睡得饱饱的来上课又怎样？还得是在课堂上睡才是最香。
*
仿佛陷入了污浊的泥沼，下沉，窒息，溺毙，见不到一丝光亮。
头是钝钝的疼，她睁眼，视线是一片刺痛和血红。
右手一擦额头，那里的口子正在汩汩冒血。
眼眶烫到发涩，脑子里像是有一壶沸水翻滚冒泡。
发烧了，竹取千空心中轻嗤一声。
【系统？】
没有回应。
甩掉手上滴落的血珠，竹取千空盯着手掌，愣住了。
干瘦的，小小的。
是小孩子的手。
掌心的伤口掺着砂砾，泥土和玻璃，纵横交错形状可怖，已经发炎。
这不是她的身体。
胃部是灼烧，火辣，痉挛，前胸贴后背的小小身体忍不住干呕了几声，什么都没吐出来。
她快饿死了，竹取千空想。
强撑着残破的身体，想找点吃的，竹取千空却发现只能做些小幅度动作，想要站起来离开，这个身体根本不受控。
她被一股奇异的巨力定在这个区域，像一个被操控的npc，无声等着自己既定的命运。
阴暗的巷道，几只成群的前来觅食的野狗循着味道，逐步靠近竹取千空靠坐着的区域，呲着尖利还带有血迹的犬牙低吼威胁。
它们的目标是她旁边的两个没有处理的垃圾桶。
“狼狈成这样，原来是穷到吃饭只能翻别人剩下的啊……”竹取千空失笑，：“居然还守着这里，看这一身的伤，经常和这群野狗搏斗抢吃的？”
她自言自语，没人回应，思绪更加沉，头缓缓无力垂下。
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个小孩子的身体里，不过现在这个情况已经不是她能操控的。
身上仿佛有束缚禁锢着她的行为。
很憋屈。
她一直觉得自己过得很无趣，也无数次在想自己会怎么死。
如果有一天真的死了，在死前会是怎样的心态。
大概是慷慨的，是无畏的。
可是刚交了新朋友，会有点不甘。
思绪无限下沉，快要失去意识。
她听到野狗爪子摩擦在粗粝地面上，越靠越近——
并没有想象的撕咬和疼痛，几声凄凉的呜咽响彻小巷。
“喂，小弱鸡，连野狗都没力气反抗，你这个表情是在等死吗？”
她在陷入黑暗之前努力抬头睁眼。
只来得及看清云层散开，有月光洒下，照亮了她眼底的黑暗。
*
讲台上，夜蛾正道正在激情演讲，讲台下，一个睡死过去口水就快流到课桌上，另一个叼着棒棒糖充当细烟，在看基础医学。
夜蛾正道：……
“你们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师！！”
高专唯一奶妈惹不起，他直奔竹取千空，拎起后领——
“竹取，看你睡这么沉，理论都学会了吗？”
竹取千空迷迷糊糊：“啊？”
她眯了眯眼，还不清醒，正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那片月光中抽离，看夜蛾正道还有点重影。
原来是梦。
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慌乱，一张口就是满嘴无辜：“理论重要吗？我们都是远战法师啊，老师。”
夜蛾正道：……
“想要理解掌控自己的术式，在关键时刻突破上限，理论是一切的基础。”
竹取千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但我这不是刚入门吗？现在说这些太早了吧。”
“而且刚才教的我都记住。”竹取千空复述了一下睡着之前夜蛾正道讲述的知识点，深入浅出，还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确实没错。
夜蛾正道黑着脸捏着鼻子认了，臭崽子一个两个都不省心。
他感觉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道，年纪轻轻和妻子出去已经被认为是父女关系的夜蛾正道内心沧桑极了。
这真是他带过最差的一届！
下午是实践课，夜蛾正道铆足了劲，想在这节课教竹取千空做人。
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在，他安排家入硝子和竹取千空对打。
不要以为家入硝子只是个奶妈没攻击力，你永远不要低估一个在高死亡率环境下生存的咒术师。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夜蛾正道插兜观战。
“只允许使用咒力加强身体，不允许使用咒术。”这就是要肉搏了。
家入硝子笑眯眯：“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动手的项目，但是千空还是要小心，我不会留情的。”
“先折断左手还是右手呢？算了没关系，我会给你治好的。”
竹取千空：噫……
家入硝子确实能打，竹取千空咒力使用还不是很顺手，在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凭借走位努力避战。
身上无法避免挨了几下，立刻青了几片。
关键是硝子可不管你是男是女，看着秀气实则裹挟着咒力破坏性极强的拳头次次毫不留情往她脸上招呼，竹取千空连忙格挡，额头也青了一块。
家入硝子发现，作为一个普通了十几年，刚刚觉醒咒术的门外汉，理应没有丝毫基础的竹取千空身形意外灵活。
单方面挨打的疼痛把竹取千空心里的好战因子点燃，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浅金色的眸子像藏了一圈火焰，愈发明亮。
竹取千空找准机会，盯着家入硝子切换攻击的空当，正是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她一手钳住硝子的肩膀，生疏运转体内咒力，轻盈越过去，反手用后背的力带动肌肉，丝滑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训练室扬起一片粉尘。
家入硝子呈大字型躺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有点被摔懵了。
她喃喃：“我果然不喜欢这种动手的项目。”
“摔疼了吗？”竹取千空拉起躺着的家入硝子，：“抱歉，有点上头了。”
家入硝子摇头表示没事。
外行人可能看不出来，但夜蛾正道不会，竹取千空一开始看起来虽然很被动，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头苍蝇一样逃避。
她的每个动作都自然无比，甚至能预判到家入硝子的攻击方向，是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的条件反射。
竹取千空这一套不像是正经学过，反而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搏杀出来的野路子。
他蹙起眉毛，觉得竹取千空的表现和他掌握的情报有所偏差。
“竹取，你以前学过格斗？”
竹取千空歪歪头：“不记得了。”这句是实话，她对自己过去的记忆很模糊。
对打的时候她一开始还觉得很不习惯，后来越打越顺，动作在她脑子里拆解，组合，用出来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可能我是天才，嘿嘿。”对于刚才的表现，竹取千空给自己打满分！尾巴翘到天上。
竹取千空：【我就知道，我普通了这么些年都是假象，我！就是天命！】
系统：【啊对对对。】
夜蛾正道：……突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竹取千空岔开话题，她又不傻。对于自己身上的矛盾之处，她不是没有察觉。
想不起来的童年，突然冒出来的戒指，奇怪的梦境，怎么都赚不够的钱……
但精神状态非常坚强的某人觉得这些都完全不是问题。
又不会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摆烂呗，还能怎么办？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格斗意识不错，咒力使用不合格。”夜蛾正道绷着脸，看不出什么情绪。
除了体术，咒术才是咒术师要掌握的重中之重。
他问：“我记得报告上说你是空间术式，具体是什么样，掌握了吗？”
竹取千空想了想，：“应该算不太熟练的半吊子程度，能不能用出来全靠我的个人感觉。”
“目前可以撕裂空间传送到另一个地方，但是我无法确定能传送的最远和最近的距离。”她说着抬起右手随意一划。
无事发生。
她丝毫不尴尬，一向脸皮很厚，摊手：“就是这样，开不开都靠缘分。”
也不知道是术式卡顿还是出了bug，竹取千空站的地板位置猝不及防打开，也没问过想不想进，就拉着人掉了下去。
竹取千空：……
家入硝子：哇！大变活人！
被夺取视觉和听觉，时间仿佛静止的半秒很快仅在一瞬。
竹取千空感觉到一股托力，眼前一花正要看看自己被传到了哪，就感觉一股灼热又庞大的力量悍然砸向自己。
死亡的威胁让脑子警钟猛然拉响，系统的尖叫震耳欲聋。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