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闻年垂下眼帘,继续为他擦药。
方纵意感到莫名其妙,抬起下巴:“你们这种说话说半截的人真的过分,哼,我看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嘶!”他皱巴着小脸往后躲,“你轻点!故意的吧……”
“方小少爷,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嘴……”
“我的嘴怎么了?”方纵意皱起眉头,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指尖划过柔软下唇,轻轻往下按了按,“我的嘴巴有问题吗?你不要总是说话说一半呀,真气人。”
他的唇形饱满,经常涂唇膏养护的缘故,一丝干燥起皮都没有,水水润润的泛着粉色光泽,像是雨后淋湿的樱桃。
目光凝在他唇畔片刻,悄然移开视线。
闻年低头笑起来:“急死你。”
“你!”方纵意咬牙切齿。
这个闻年简直可恶至极,事事都要跟他对着干,他这哪里是找了个替身,分明是专门请了个人来锻炼他的心脏!
感觉跟这家伙谈上几个月恋爱,他的脾气都能被磨平和不少。
要么被闻年气,要么过几天生日宴被程临气,再三权衡之下,方纵意还是决定不跟闻年计较,毕竟他年纪小,身为年长者不该跟小孩计较那么多。
“算了,你是小孩。”方纵意说,“我让着你。”
“你就比我大两岁而已,小少爷。”闻年笑得得意嚣张,用指尖点了点方纵意的脸颊,“而且你长这么嫩,说是我弟弟都有人信。”
“谁是你弟弟!做你的春秋大梦!”
“哦,忘记了。”闻年像逗猫一样坏兮兮说,“我该叫你兄弟才对,这样才能让你想起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方纵意气鼓鼓:“你是不是想挨揍。”
“兄弟。”闻年舌尖慢悠悠品着这几个字,“你不觉得咱俩这关系叫兄弟很有禁忌感吗?”
“叫爹更有禁忌感,你叫一个?”方纵意气得牙痒痒,锐利的目光像钩子一样甩到人脸上。
两个人你瞪我,我瞪你,僵持大半晌后才分开视线。
这时有人打开房门,是来做早饭的阿姨,李阿姨见到沙发上的闻年狠狠吃了一惊,这些年除了傅殊,少爷很少把朋友往家里带,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家里见到陌生人。
新交的朋友?
闻年同样惊讶的看过去,望见来人是年长者时自然而然露出礼貌浅笑,眉眼弯弯带笑,气质干净清爽,光是一张脸就令人印象深刻。
“少爷,这是你朋友吗,小伙子看着真帅气嘞。”
方纵意轻哼:“帅又不能当饭吃。”
“那少爷想吃什么,我去做饭。”
“你吃饭了没有?”方纵意扭头问闻年,突然有了几分做主人的模样。
“没有。”闻年轻声叹气,“听说你一个人住,本来我还想来尝尝方小少爷的手艺,唉,失算了。”
“……还是算了吧,我做饭狗都不吃。”方纵意耸耸肩。
他这辈子就下过一次厨,结果把厨房弄得乌漆嘛黑不说,做出来的东西也很遭人嫌弃,最后气不过端给他爸养的狗狗吃,小狗头也不回的走了。
从此以后,这件事给他幼小心灵留下巨大的创伤,以后再也没下过厨房。
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做一次饭。
“想吃我做的饭啊,你就想想吧。”
闻年感叹:“我还以为小少爷无所不能呢。”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用激将法,哼。”
李阿姨在他们二人之间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从她多年的经验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询问过心仪饭菜后,她走向厨房,默默开启了今日的工作。少爷难得带朋友回家,她得做几道拿手菜才行。
吃过早饭,方纵意把闻年领到了练舞室,换了身轻便衣服,打算在这里进行教学。
方纵意被丢到这个别墅不久,刚搬过来的时候就把其中一个杂物间改成了练舞室,虽然现在的他天天往返于公司与家里,练舞时间也没多少,但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学过的每一支舞蹈。
学舞之前的确有图省事的小心思在,但久而久之便真心喜爱上古典舞。
他喜欢跳舞时的自在感。
心情不好的时候他就喜欢独自在练舞室跳到筋疲力竭,当然了,他很少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敢惹他生气的人都会被当场教训。
“过来。”方纵意朝他伸出手,“手给我。”
闻年单手跟他的手掌相贴,紧紧互握,下一刻,方纵意的另只手扶住他的后背肩胛骨,他投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两个人同时愣住。
“你要我跳女步?”闻年挑眉。
方纵意忽然不敢直视对方,嘴硬道:“难不成你想让本少爷跳女步?咱俩谁是上面那个还不一定呢……”
“不一定?”闻年把脸贴近,狭长眼睛泛起涟漪,眸光一圈绕一圈散开,恍若夜星坠入眼波,“小少爷想跟我试试?”
“我、我警告你啊,合约里写的一清二楚不许过界,你胆敢对我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我不会放过你的!”方纵意放的狠话毫无气势。
看见对方紧张的模样,闻年决定不再逗他,逗过火真生气可就难办了。
最后二人决定猜拳,输的人没有选择权,这种全凭运气的游戏方纵意几乎没有赢过,果不其然,连输五局,惨败而归。
真离谱,为何不论跟谁猜拳都是输。
“五局一局都不赢,看来赌运不怎么样,以后还是少上赌桌的好。”
“我本来就不赌。”方纵意郁闷不已。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闻年握住方纵意的手,摆好舞姿,开始起步前进,“都说苏海市富家子弟都吃喝嫖赌样样不落,但在你身上我看不见半点痕迹,不嫖不赌不好色,除了凶点完全不像那个污糟圈子里的人。”
重心转移,跟随脚步,方纵意跳舞是完全不加思考的,任何舞步在他这里都像是浑然天成,跳舞时的他心情总是格外轻盈放松。
他扬起唇角回应:“那群人就是爱装罢了,我才看不上他们。”
“你敢说我凶!”
“都要咬人了还不凶?”
“再说了谁跟你说我不好色,我只是没有机会……”
闻年突然凑近,温热呼吸近在迟尺,他露出一个灿若朝阳的笑容,问:“我这样的你都无动于衷,都想夸你定力非凡了。”
“自恋。”方纵意撇撇嘴,“我定力如何暂且不提,我看你的定力非常差,极其差!”
“嗯?”
“你觊觎本少爷。”方纵意挺起胸膛。
“自恋。”闻年把这句话原封不动还回去。
“那你平常跟朋友出去玩什么?”
方纵意思索片刻:“喝酒的话还是有人会喊我的,我的酒量还行。”
“看不出来啊。”闻年扶着他继续旋转,“还以为你不会喝酒呢。”
“不信咱俩喝一个试试,你还不一定喝得过我。”
闻年婉拒:“别,我酒量不行。”
方纵意突然兴奋起来,仿佛猫咪看见毛线球眼睛亮晶晶的,探着脑袋追问:“你酒量差啊,有多差,三杯倒的那种吗?说嘛说嘛快说嘛——”
“我酒量差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晚上我提瓶酒咱俩一起喝,我倒要看看有多差。”方纵意就差把我要狠狠嘲笑你写在脸上了。
真是连掩饰都不愿意。
闻年见招拆招,直接答应道:“行啊,先说好我酒品也很差,喝醉了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到时候你离我最近——”
一瞬间,方纵意脑子里突然出现许多酒品很差喝醉后抱着酒瓶乱亲一气的朋友们,吓得踩了他一脚,立马改口:“那要不还是改日再喝吧……”
二人继续跳舞,巨大的镜面映照两人交错的身影,方纵意微微侧脸看向镜子,镜子里的闻年比他高一点,跳舞侧身时眼睫微微垂下,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松弛感,安静的模样居然……十分风度翩翩。
干净得像秋日穿过林间的风。
跳着跳着方纵意察觉到不对劲儿,他这半天好像压根没教闻年怎么跳,这家伙不是跳的还可以吗,身为初学者都没有踩到他的脚,天赋异禀?
“你真的没学过?”方纵意狐疑地瞅着他。
闻年愣了愣,解释说:“电视剧不是经常放吗,看多了总会一点吧。”
“你欺负我没看过电视剧啊,剧里为了表现男女主的暧昧都会怼大头拍,然后配上唯美的音乐,镜头各种旋转,哪里能看清舞步呀。”
“我突然发现偶尔你还是蛮聪明的。”闻年欣慰不已。
“少来这套,什么叫偶尔!”方纵意不满地噘起嘴巴,“我一直都很聪明。”
“你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以前就会呀。”
方纵意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微微眯起眼睛盯着闻年。
“闻年,你是不是故意装不会然后让我亲自教你啊,还说自己不是居心裹测,我看你这个人坏得很。”
“虽然本少爷英俊潇洒,追求者无数,但是请你记清楚我们的合约,爱上我的话后果自负。”
“我心里已经有人了,绝不可能腾出来一个空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