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一场豪赌，谁也无法全赢，也不会有人全输。

他们随着自己的心做了选择，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心满意足了。

李河从浴室冲澡出来，看到蓝祺趴在他的床上玩手机，春光无限。

想起刚才的翻云覆雨，脸红心跳的感觉还没有退尽，他坐在床边擦着头发，想着此刻该说点什么好。

蓝祺把手机举过来说：“你看，李珏都有饭修截图了。”

李河瞟了一眼，略带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此刻她竟然还有心情看李珏的粉丝截图？

蓝祺仿佛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继续逛着李珏的超话，品评粉丝对今天直播的反应，企图发现比较有大粉资质的粉丝。

李河无奈摇头，企图说点“正事”，“你以后……”他说到一半又停住了，忽然觉得他也无权替她做什么决定，她是一个独立有主见的女性，她大概是会有自己的规划的。

即便自己作为她的……“男朋友”……算是吗？他们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

“以后我还会努力工作的，放心吧李总。”

李河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蓝祺就拍拍他的大腿，像是安慰似的，轻松而调侃地说。

李河疑惑地看着她，“努力工作？然后呢？”

“然后……继续做好我们的公司呀。”

李河又问：“然后呢？”

蓝祺也疑惑了，“还有什么然后？”

“那我们以后呢？”

蓝祺望着他的眼神忽然带了些温柔，收起了调侃的语气，抓起旁边的睡裙穿了上，坐起来面对着他，“我们以后继续一起工作，你不必有负担，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

李河有些不可置信，“我不会要求你负责的”，是什么意思？

然而这个女人还在继续踩雷，“我也不会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今天发生的事，都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自己要求的，和你没有关系。”

“你什么意思啊？”李河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原本还想着，要送她一个礼物，补一个仪式感，送戒指太早了，还是送项链吧。送白金的还是珍珠的呢？蓝祺皮肤白身材好，更适合珍珠，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珍珠的不够贵重呢？只能选一个好一点的珠宝牌子了。

可她竟然说什么？不用他负责？和他没关系？

“我问你，我们刚才做的事，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蓝祺想了想，“是你给我的……奖励？”

李河要破防了。“奖励什么？奖励你个JB？”

蓝祺噗嗤笑了出来，难得从老干部嘴里听到这么不文明的词汇，“你要这么说……倒是也没错。”

下一秒她看到李河的脸色明显变了，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蓝祺就笑不出来了，尴尬地收回了笑，“我的意思是，你不用有负担……”

“你的意思是，我们明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不用有负担，也不用要求什么名分，继续做老板和员工，继续一起工作，完全忘了今晚发生的事是吗？”

蓝祺语塞，她确实是这么想的，不然还能怎样呢？

他们只是发生了一次关系，她总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成为李河的女朋友吧？爬床成功就以为自己是正宫的小说情节太过狗血，她可不相信。

更何况像李河这样极端理智清醒、会权衡利弊的人。

蓝祺有自知之明，她不相信李河会因为这一夜风流就把她当成唯一的爱人。

这只是一次冲动的越界，越了界是她贪心了，是她放肆了，她还会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站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望着他爱的人，不给他任何负担，不道德绑架他，还他自由。

她望着眼前刚刚做完亲密之事，却不是亲密之人的男人，决定给自己一个退路，一个台阶，不让自己摔得太难看。

自己走下去，总比被他推下去得好。

“我不会忘记的，你忘不忘……是你的事。”

李河却问出了一句让她很意外的话：“可是你刚才说，你爱我。难道是随口一说的吗？”

蓝祺望着他的眼睛，“当然不是，我确实爱你，但是这与你无关，所以你爱不爱我，也与我无关。”

李河真的崩溃了，“你有病吧？”

蓝祺只是淡淡一笑，只是这笑里仿佛是有泪的，“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你别管。”

蓝祺下了床，又裹上了酒店的毛线浴袍。

李河吃惊地望着她，“你去哪？你不会要回自己房间吧？”

蓝祺理所当然，“不然呢？我在这睡吗？一会儿李珏不回来了吗？我那个房间不睡不就浪费了吗？”

李河无语了，“你他妈真有病。你要走就走吧。”

蓝祺只是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随即俯下身，凑到他的嘴边轻轻一吻，然后带着些不舍又缠绵的眼神说：“谢谢你。”然后转身走了。

李河听见门开了又关上的声音，郁闷地倒在床上。

谢尼玛啊？这什么女人啊？！

李河越想越郁闷，许久没“体力劳动”了，又被这女人气得够呛，这会儿突然有点累了，又累又困，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他是被李珏的吼叫声吵醒的。

“卧槽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我的哥！我在厕所垃圾桶里看到了什么！是套儿！是套儿啊！”

李珏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冲过来把他摇醒，“你们做了吗？卧槽你们做了啊？”

李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叹了口气，“嗯，做了。”

“那？……”李珏噎了下，“然后呢？”

“然后？”李河冷笑，“没有然后了。”

“然后她咋还走了？就把你自己扔在这了？”

“不然呢？留下等你回来，咱仨斗地主啊？”

李珏整个一个帅哥无语。

“这岂不是……提上裤子就走的渣男？”

李河翻了个身，“是套上裙子就走的渣女。”

李珏紧锁眉头摸摸下巴，“这不科学啊。她这么爱你，怎么会丢下你一个人走了呢？”

李河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被渣男抛弃的怨妇，“她爱我个JB！”

李珏突然狂笑。

李河用死亡之眼瞪了他。

李珏收敛了一下，安慰地拍拍他，八卦地问：“不是我说，我的哥，感觉咋样啊？”

李河叹了口气，回味了下刚才的销魂蚀骨，和后来的当头一棒对比，简直是判若两人，前一刻还那样缠绵的女人，后一刻怎么能说出那么冰冷的话呢？

李珏看他愣神了，不耐烦地推了推他，“你倒是说啊！感觉怎么样啊！祺姐身材那么好，肯定爽死你了吧？”

李河狠狠瞪了他一眼，“爽死我了，也气死我了。”

李珏不解，“所以你俩做完又吵架了？还是因为啥啊？你不想负责啊？”

李河都无奈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脱她裤衩的那一刻，我连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都想好了，结果她穿上裤衩就不认人了，跟我说啥？不用我负责，都是她自愿的，不关我的事！你说她是不是有病啊？！”

李珏目瞪口呆，“然后呢？那你说啥了？”

李河郁闷地翻了个身，可恶的枕头上还有她的味道，“我还能说啥？人家都说不用我负责了，难道我还死皮赖脸地非要负责？我看根本就是她不想对我负责！她就是想玩儿我！她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他妈是出来卖的吗？”

李河怨气深重，李珏都被他逗笑了，“我的哥，没想到您叱咤风云30多年，还能栽一个女人手里，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李河烦躁地骂：“你也给我滚蛋！”

蓝祺回到自己的房间，虚脱地躺在自己的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终于……得到她爱的男人了啊。

虽然，是这样不明不白、无名无分，却也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地得到了。

她在自己的床上打了个滚，放肆地笑出了声，然后又鼻子一酸，放肆地哭出了声。

她仍然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李河推开门走进来的场景，就像电影定格一般印刻在她的脑海里，是令她心动的模样。

而今天，她终于得到了她朝思暮想的人。这中间的一幕幕从她脑海中闪过，为他笑过、为他哭过，为他彻夜难眠过，为他勇往直前过。

都值得了，这一切都值得了。

是第一次得到，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得到吧。

她开心，也难过。

果然人都是贪心的，得到了一次，还想要下一次。

她不该贪心的，无论如何，她已经赚了。

她又笑又哭，像一个疯子，自从她遇到那个男人的那一刻，或许就已经疯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这把年纪了，还能像一个小女孩一样，反反复复地为一个男人痛哭流涕。

果然爱情就是如此令人疯狂。

果然李河是不爱她的，在他的身上看不到一点疯狂，他总是那样清醒克制，哪怕是他们有了肌肤之亲，也仅仅只在那顶峰时刻能看到一点点他放纵的表情。

她要走要留，他都全然不在意。

蓝祺想，没关系，就算没有得到他的心，至少得到他的身子了。

第二天回京的高铁上，气氛有些尴尬，还是ABC座，李珏坐在李河和蓝祺中间，感觉如坐针毡。

俩人各玩各的手机，完全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完全不像是昨晚滚了床单的人，俨然两个出差过后精疲力尽的打工人。

李珏想，这个家不能没有我啊。

于是他没话找话，“祺姐，昨晚睡得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