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染对于鸡腿的眼神太过炙热，李姐投降似地让出鸡腿。
一口咬上鸡腿，她若有所思说道："实习中期能换部门吗？"
"不太能。"
"那就是有可能。"
李姐无语。
她的理解能力真是异于常人。
天天在男女主身边工作，时不时被老天爷扼住喉咙，物理意义上地扼住。
宋染实在吃不消，不如换个远离他们的部门。
这么一想，她下午就偷偷找顾向南换部门。宋染把打算换部门的理由说得天花乱坠，顾向南默然听着。
当她以为要被拒绝时，却忽地同意了。
宋染抱着纸箱收拾东西，去人事部。身边任晚晚可怜巴巴地扯住她的纸箱，试图挽留："学姐，带上我一起。"
"得了吧你，老实在这待着。以后中午我还照常陪你吃饭。"
李姐摇头，"你调去的是项目部，我有个朋友以前是项目部，后来加班太多，她身体不好就辞职了。"
宋染收拾东西的手暂停，目光认真。
"实习生有加班费吗？"
李姐：……
"肯定有，咱公司一向遵守劳动法。"
古早霸总连强制囚禁这种事都干，但偏偏遵守劳动法。
真离谱。
宋染手拎东西，跟着部门副经理进项目部时，齐刷刷十几双眼睛望向她。
她奇怪地扫视一圈。
章经理刚被开除，被黎祥诬陷的实习生转头派到他们部门，众人眼里好奇八卦的眼神挡都挡不住。
片刻后，他们又重新埋回工位。
因为方案泄露，整个项目部被打回来重做方案。此刻的每个人忙得恨不得长两个脑袋，八只手。
宋染只稍微熟悉了一会儿工作环境，就被人陆续不断地交代工作。
用他们的话说，现在部门在打仗。
新来的也是兵！
宋染忙到晚上八点才下班，她像游魂般从工位上起身。
出公司门时，包里的手机轻响。
【顾向南：我在车里。】
她往车库走去。
车库空荡，加班的人早就走光了，附近没人，找到车牌后宋染神色疲倦地坐进车内。
以前无休止加班掏空身体的那股熟悉感涌上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她顿了顿，下意识关心道:“身体最重要，不能老是加班。”
顾向南偏头，明显有点生气，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哄好的。
“近一个月躲着我？”
宋染眼神乱飘，“哪有。”
住一块儿，她往死里躲都躲不开他。
顾向南阖眼休息，不再理她。
上午被人冤枉，她又像上次在学校一样，一声不吭。
项目部的章经理算个蠢人，但工作能力出众。当时公司改革缺人，只能提拔他做经理。
这几年业务能力却肉眼可见地退步，顾向南早有换人的想法。
脑海里浮现她下午吵着要换部门的模样，口才惊人。
他有点气笑，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养的还是个刺头呢。
宋染瘪瘪嘴，没哄他。
自己都打算撂担子不干。只有员工态度越消极，老板才会忍无可忍辞退员工。
黑夜的路上，车猛地急刹车。
她没防备，巨大的惯性带着身体往前撞去。一只手忽地护住她。
车停下，司机降下隔板，紧张解释：“顾总，刚才有个女生突然出现在道路中间。”
顾向南确认宋染无碍后，抬头看向车前， 一个长发穿着白色短袖的女生正挡在前方。
司机忙解开安全带，“我去解决。”
车内，顾向南只轻轻瞥她一眼，目光挪回正前方，一脸自己还没消气仿佛她是空气的表情。
宋染：……
他气性还怪大。
几分钟过去，车窗半降，司机一脸为难地凑到顾向南跟前。
“对不起顾总，这个女生不愿意走，非要见你。”
顾向南语气平淡，“我看起来很闲吗？无相关的人只会浪费我的时间。”
相当霸总的发言，宋染听完内心一言难尽。
又搁这装起来了。
装他大爷的。
他要是不闲，还有精力给她甩脸色？
司机从这番话里提炼出核心意思，转身回去拒绝女生。
下一秒女生情绪激动，绕开司机，冲到车边。
“南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她指着自己胳膊上的红色胎记，“小时候你意外走丢，是我救的你。”
顾向南眉毛微蹙，似乎在回忆她说的童年往事。
“你当时说长大了要娶我。”
女孩眼中扬起点点泪花，“只可惜我家破产后，我们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短短几句话，宋染登时知道整个故事情节。
她眼里满是不可思议。
杀千刀的作者，你到底往这本小说里塞了多少狗血剧情！
霸道总裁爱上迷糊秘书，金主包养小白花，还有真千金走丢。现在居然又来一个童年白月光！
逐渐失去眼里的光芒，宋染眼神暗淡。
没人告诉她还有这段剧情啊。
知道宋染和顾向南关系又听见八卦的司机向她投来关切的眼神。自家老板真造孽，宋小姐一下就变颓废了。
车停靠在路边，这条路晚上人少。
但也有人经过。
比如任晚晚骑着粉色电瓶车，带着配套的粉色小猪佩奇头盔经过。
她车速微微放缓，无意扫见顾向南的脸时，果断停下。
登时掏出手机，咔嚓一声拍照，然后打开微信点开宋染头像，发送照片。
她冲手机道：“学姐！我刚才在马路上看见顾向南。他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车停在路边，不会受伤了吧？对哦，我还看见旁边有个年轻女生。大晚上这条路人烟稀少，也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说完松开手指，语音嗖得一下，传送成功。
车内车外的四人：……
相隔两米距离，在背后议论别人，是生怕别人听不见吗？
收到微信消息的宋染，身体默默往下滑溜，几乎要缩在车座下。
女主也来了，真是离谱的碰巧啊。
女孩被这意外打断节奏，但很快继续说道：“你不愿意和我说话吗。是我不好，以为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能做朋友。”
“你以前最喜欢拉着我说话了。”
听见这话，任晚晚霎时明白。她放好自己的电瓶车，抱着手机冲上来。
“顾向南，你居然做对不起学姐的事情！”
宋染嘴角抽搐。
学妹对她真好，这种时刻还想着她。
但你是战地记者吗！拿着手机就往前闯！
录视频录到一半的任晚晚冷不丁往车内看去，惊呼道：“学姐原来你在啊。”
缩在车座下，她扭过脸对着任晚晚挥手，“我一直都在。”
手腕被人扼住，顾向南将她提起来，“往底下躲什么，有地缝给你钻？”
她掰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假笑道：“人女孩来找童年挚友，顾总态度就这么冷漠？”
该钻地缝的应该是他吧。
宋染脑子一转，反应出目前是她折腾的好时机。
她不等他回答，耍脾气作势要下车。
“原来你有要娶的人!白月光都追到眼前来了，我还不给人让座吗？”
“我要下车!”
顾向南握住她的手，“别闹。”
女人最听不得别闹两个字，她一下抓到了关键词。
宋染满脸惊愕，“你说我在闹?”
“顾向南，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她带上哭腔，说出的话配上那张脸，格外可怜。
望见宋染陡然控诉，女生有眼色地闭上嘴。任晚晚只觉得顾向南在欺负学姐，“学姐跟我走，我带你离开他。”
顾向南额角抽痛，事情发展有点不受自己的控制。原本是自己生气等着她来哄，一下变成他犯了滔天大罪。
他三岁那年在游乐场走丢。面前的女生在他四岁时，父亲破产，跟着母亲搬去其他城市生活。
三四岁说的话能当真?
更别提他压根不记得自己说过要娶她的话。
“我没有。”
他回忆宋染的话，“没有什么白月光，也没有说过要娶她。”
顾向南抿唇，浓密的睫毛垂下，盖住眼里的神色，“是我的错。”
宋染内心一颤，酝酿出的怒气差点破功。
开眼了，有生之年竟然能轮到这位大爷跟她道歉。
“哪错了？”
“哪哪都错了。”
话音刚落地，她当即下车。
任晚晚小跑，骑上自己的电瓶车，“学姐，跟我走。”
她板着脸，坐上学妹粉色电瓶车后座，下巴微点，发号施令般道:“走。”
任晚晚拧动油门，小车一溜烟地向路前方行驶。
马路上的三人:?
女生还想说些什么，顾向南气压低沉，脸上出现不悦，“是谁让你来的?”
“没、没有。我恰好遇见你。”
他冷笑，“我的耐心有限，你最好别和我绕弯子。”
女生被他吓到，后退几步，接着转身跑路。
司机迷茫，“顾总，需要我去追她吗？”
他扯了扯领带， “不用。”
“那咱去追宋小姐吗？”
“……也不用，直接回去。”
车重新启动，平稳安静的环境中，司机听见顾向南问道:“我的回答不对吗？”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一抖，思忖道:“不知道，我没女朋友。”
“但我听别人说，女生问你哪错了时，最不能回答哪哪都错了。因为她们会觉得，你不是真心认错。”
顾向南手指摩挲。
人生第一次哄人还失败的霸总，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