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四处游荡。
这是它在戚余家蹲守失败的第不知道多少天。
它先后通过戚余的秘书和戚余的司机知道他的行踪,先后去过特事局和云中豪苑,差点就留在特事局出不来。
哪儿都找不到戚余,影子诡物丢失了线索,发现自己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夜风吹来,带来一点血腥味。
影子轻松把身体拉长到七层楼那么高,贴在外墙上,找到了味道来源。
某栋楼的7层,女主人手持剁肉刀,将案板上的东西剁碎,塞到脑袋后面、藏在头发下的那张嘴里。
而她原本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那张嘴,还在絮絮叨叨:“吃吃吃,一个整天就知道吃,吃得腰肥肚圆变成废物,老娘当年真是瞎了眼看中你。刷刷刷,就知道刷手机,每天往沙发上面一坐什么都不干,屎到裤兜子里都没看视频重要!当年要不是你个老婆子看视频,我儿子怎么会被你牵着撞到路边树枝上瞎了眼!”
她说着猛地一砍,案板上的手,连同里面握着的手机都被砍成两半,囫囵塞到脑袋后。
接着,“呸呸呸”,手机被脑后的嘴吐了出来。
女人继续剁:“还挑食!”
五分钟后,影子打着饱嗝从厨房窗户离开。
隔壁阳台又传来哭喊和谩骂。
男人声音粗犷愤怒:“臭娘们,这么点钱都不给我!都说了我最后赌一把,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女人被他一字一个巴掌扇晕在地。
影子溜了过去,看着男人对她拳脚相加。
这东西也是个低级诡异生物?影子心里生出一点看食物链下层的优越感。它近来伺机进食,诡气增长不少,已经快要达到D级了。
它记得当初见到戚余时,这个好吃的人类灵值并不高,看来自己很快就能拥有轻松吞掉他的实力了。
一想到这里,影子诡物格外兴奋,连不好吃的东西也能耐着性子吞掉。
不过吞掉家暴男事情还是让它觉得自己被骗了。
——这是什么垃圾?又难吃又没用,一点诡气也不长!白白吃了这么难吃的东西恶心它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吃到那个好吃的、叫戚余的人类,给它换换口味!
-
冷冻冰柜里尸体一样的管家7号爬了出来,只轻轻开合唇瓣,动用了自己身为猎人的绝对压制:“跟我走。”
戚余便像提线木偶一样听从。
他难以按捺自己的喜悦:“亲爱的贵客,照例说,如果有乘客违反规定,私自来到禁区,发现的员工有权私自处理。还好你碰见的是我。”
离开之前,他抚摸一下笼子,眼神专注地对戚余说:“尊敬的贵客,请你在这里稍等我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团聚了。如果有只兔子来,你记得低头别看它。”
房间空旷,每隔三五米放着一个金属笼子,每个笼子里都关了人。
戚余被关进来时,其他人只是见怪不怪地抬头看了一眼就躺了回去。笼子直径一米五,高一米,人只能盘腿、蹲或者躺在里面。
隔壁笼子里关着一个户口猎物纹路的女人,她半边脸长出骨角鳞片,像是蜥蜴和人的结合体。
她从地上盘腿坐起,喊了戚余一声:“兄弟,你也是异能者?你的异能是什么?”
戚余想了想:“吞食。你怎么被抓过来的?他们抓这么多人想做什么?”
女人把头发挽了起来,抬臂时胳膊上的肌肉线条漂亮有力。她缓缓叙述:“我本来以为,上船是来治病。”
三个月前,女人脸上、身上开始出现蜥蜴的特征,她以为自己这是生病了,辗转找了许多地方都没能治好,直到某天她看见网页上的小弹窗说,参与特殊的医学实验可以让她获得被治愈的机会,她原本十分怀疑,直到某天回家发现收到了一针未知药剂,声称可以缓解她的症状。
女人找到医院里的闺蜜帮她分析了成分,闺蜜确认药剂里没有可怕病毒,却分析不出来药剂到底是什么成分。她狠心一搏,给自己注射了一针,果然症状缓解,仿佛变回一个普通人。
后来她主动联系,得知要来轮船上参加特殊医学实验之后,毫不犹豫地付钱参加了。然而后面的事情是她不曾想到的。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病情”恢复,而她的猎人也及时联系船员将她抓走。
在这里,她才知道自己不是生病,而是拥有了异能。
“这里关的全部都是异能者,偶尔我也见到他们抓来普通人,不过都当垃圾一样直接从窗户里丢出去了。”女人说。
想到那份送往房间的早餐,戚余问:“被关进来之后……会发生什么?”
话音还没落地,地面震动。一道身高近乎两米半的高大、毛茸茸的身影一步步走了进来。
它浑身雪白的毛发沾了血点,一缕一缕丑陋地凝在一起,长长的兔牙一直长到肚子上,一边走,一边手里拿着磨刀石磨着牙齿。
兔子屠夫信步走在笼子丛林中,就像走在自家胡萝卜菜园里,为晚饭挑选合适的食材。
女人当即趴下,胳膊抱住脑袋,冲戚余低吼一声:“趴下!别让它选中你!”
戚余依言照做,把脑袋埋进胳膊里。
兔子屠夫的脚掌长度接近一米,戚余从胳膊的缝隙里能看见它脚底落地时被压塌的黄渍绒毛,微微弯曲的腿上沾染的血迹,每次转身,都有浓浓的肉腥味从它身上传来。
戚余不知道它是凭借什么判断选择受害者,只能从它小腿的动程确认它一直在左顾右盼,长长的耳朵上有数个豁口和空洞,随着转身动作砸在笼子边缘,哐哐作响。
看来兔子屠夫是在为下一道菜物色合适的食材。
似乎某个笼子里的人抬头看了它一眼,小声嘀咕了句“兔子?”
兔子屠夫猛地起跳,从天而降落在他身边!
整层甲板似乎都被震得一跳,戚余伏在笼子里,随着笼底一起短暂滞空后落地。
兔子屠夫落地后,无视对方惊恐的哭喊和尖叫,打开笼子拎着人往外走。
路过戚余笼子时,它停了一下,弯下腰。
绒毛被笼子栏杆勒出一道道竖纹,它低着脑袋,腥红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笼子的缝隙里挤进来,兔牙把地面戳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它三瓣嘴蠕动一下,发出一点沙哑的嘶声。
神信:【它认得你的味道,说它见过你。】
地下室,门缝,拉长的兔耳影子,梦里的血腥味。
戚余仿佛想起了什么,忘记了管家7号的叮嘱,抬头看了一眼。
戚余坐在笼子里,在它阴冷的目光里,浑身皮肤冒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背脊窜过一道冷流。
是它。
十岁以前,那两次从地下室的缝隙里看见的可怖影子,数个夜晚噩梦的来源,都是它。
它从鼻子里嗤了一口气,拎起了戚余的笼子。
兔子屠夫动动嘴巴,神信及时翻译:【它说,把你切片做刺身,应该很好吃。】
戚余和另一个食材一起被兔子屠夫拎到后厨,终于看清厨房里的模样。
一个大如浴缸的塑料盆放在剁肉台旁,兔子屠夫手脚麻利,掰断了男人的小臂、大臂、小腿、大腿,流畅得像是拆螃蟹。最后,才把男人的脑袋掰下来,丢进去。
不一会,塑料盆里男人的血就淹没了自己的躯体部件。
兔子屠夫的视线缓缓转向笼子。
神信:【它说,现在轮到你了。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