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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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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渐落西山,叶抒苒在自己小院子内候着,不知怎的心底泛起焦灼,又回到卧房里照了照铜镜,不知自己穿着是否体面。

她着一蓝纱榴裙,外搭一件月白色薄袄,将发髻再重新梳理一遍,散落的发丝别到胸前来。

应当收拾妥当了,叶抒苒正有些紧张着呢,忽的听到偏门那守门小厮阿芹正喊道:“叶姑娘,有人来接你了!”

“噢!是晟徐兄弟呀,这是接叶姑娘去哪儿呀?”就阿芹这大嘴巴,若是裴府还有旁的婆子丫鬟,怕不是已经七嘴八舌地传闲话了。

“阿芹,你可别管了。”晟徐坐在马车前架上,手中正牵着缰绳呢。

“为何呀?”阿芹瘪嘴道,神色委屈。

“嗐,你这人呀。”晟徐拿阿芹没个奈何。

叶抒苒匆匆出了裴府的偏门,无意间打断了二人说话,她与阿芹和晟徐微微颔首示意,说道:“晟徐兄久等了。”

“没事的叶姑娘,我这儿刚到呢。”晟徐哈的一声,将马凳置在车驾下方,让叶抒苒更易上马车。

“好,多谢了。”叶抒苒提着半边裙,上了马车,掀开了帘布,正要往里探呢,倏然整个人顿住了。

谁成想这马车里还坐了一个人呢?只见裴宴秋一身朝服,面容稍显半分疲倦,见着她时仍漾出浅笑,示意她落座旁侧。

“裴、裴大哥好。”叶抒苒眼波几转,眼神无处可安放,只好低下头盯着自己的手。裴大哥应当是午后被圣上召入宫了,如此疲倦,亦不知道有什么棘手事儿呢。

“此处就你我二人,不必拘谨。”裴宴秋的身子板正,乌纱帽更衬得他皮肤白皙,朝服亦能裁出他的好身段来,他半瞌眼轻声道。

“嗯。”叶抒苒见他正闭眼休憩呢,便放松下来,双眸几次不自禁地偷瞟他,一寸一寸描摹他的容颜,只是又觉着自己这番行为有些轻浮,便又羞又懊恼的。

马车外的晟徐牵着的缰绳一甩,白马携着这宝珠顶车房行过东北二街,至北街角去了。丞相府坐落在元京城的东北角,虽说是东北角,但距离中心宫城甚近,极其便于被圣上传唤。

“裴大人、叶姑娘,丞相府到了。”晟徐嚎了一嗓子,便翻身下了马车,再次将那朱红色的马凳放下。

里边的叶抒苒正等裴宴秋醒来呢,如此短的路程都浅眠过去了,这几日怕是没睡好半宿罢。

她是否要叫醒他呢?正朝他靠过去伸出了手,还未碰到他身上呢,倏然眼前那郎君竟睁开了眼,一时四目对视,两人皆无话。

叶抒苒清咳两声,悻悻收回了手放在大腿上,打趣着说道:“说来好笑,小女子正想摇醒裴大哥呢。”

“抱歉,近日公务繁忙,每日皆是过了子时还未安寝,寅卯之时便又要起身上朝了。”裴宴秋将那乌纱帽扶正了,朝叶抒苒勾唇浅笑,耳廓泛了些粉色,此时他凤目还有些刚睡醒的惺忪。

凛冽的风刮开了旁的窗帘子,二三抹余晖映入了他的双眸中,竟有些像黑曜石,有些墨黑而微紫得透亮。

叶抒苒望见心里被惊艳得又心里擂鼓阵阵了,连忙摆手说:“无妨无妨,先下马车罢。”

“诶,裴大人、叶姑娘,你们怎的还没下车?不会这都瞌睡过去了罢。”晟徐在马下挠头,这真是奇了怪了,莫非是他喊的那一嗓子不够声大么?

裴宴秋见叶抒苒没动静,知晓她是让自己先下车,便起身掀了帘子出去了,提着官服一步一步下去,步姿雅正。

随后叶抒苒亦起身下去,她一手提着榴裙,另一只手正要扶着马车边沿,却见面前递来一只宽大而瓷白的手,手心掌纹微深,她抬眸看向那手的主人,愣住了还不敢动作。

他在凉风中,衣摆都被吹着飘起。

这人宽大的手掌似乎是她手掌两倍大呢。叶抒苒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细嫩的手放入那大掌中,那人的手轻握着她,有些暖意。

她扶着裴宴秋的手,有些晃悠地下了马车。这晃悠的原因还是她有些神游了,险些踏空了,还好扶住了面前那个人。

“多谢裴大哥。”叶抒苒下马车后立马将手收回。

只见面前那人缓慢地收回动作,眼底闪烁,指尖还似乎捻了一下。

“无妨。”裴宴秋依旧噙着一抹笑。

晟徐目带狐疑地瞥了两眼,在挨了裴宴秋的一记眼刀后就老实了,连忙去让府里小厮开门。

恢弘的朱漆大门往内推开,庭院中间是一处玉白色的陶缸,地面上铺砌的是海棠花纹样的地饰,陶缸附近栽植了一株桃花与一株梅花,再过个把月便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了。

院中配饰极尽儒雅。

叶抒苒随着裴宴秋走入用于会客的前厅,前厅中以一块红木大屏风分隔了空间。

大屏风上还是梁朝中最著名的皇家画师张灵岸的画作,此人最喜画江山,所以这幅画亦名为书画江山其一。

“这画...”叶抒苒见到这些画作便走不动道,水墨丹青,画中意象分明,恢弘大气。作灰塑的人,必先懂得赏画,方能提取画中之物。

“是宫廷画师张大人的作品,画的是梁朝江山河川。书房处还有些画作,你要看么?”裴宴秋瞧她有兴致,便带着叶抒苒去了一趟书房。

“好啊。”叶抒苒双目发亮似坠着繁星点点,她虽会勾画灰塑底图,但她的画技只能称作画工,而画师甚至大师之作才能称作画艺高超。

书房中处处挂画,有前代大师的真迹,亦有梁朝各位知名或暂未知名的画师作品,只有檀木桌案上没有放画,而都是些圣上传下的上谕,以及裴宴秋写的几处奏折。

其余书架上是些卷宗与治国理政的书目,还有卷起来收藏的其余画作与书法字作。

“这些都是真迹么?”竟还收藏着南越画师的作品!叶抒苒走近赏看。

“嗯,都是真迹。”裴宴秋在回答这话的时候,语气间带了一些骄矜之意。

“还真是...惹人艳羡。”叶抒苒捂住胸口,若是她有生之年能收藏这么多,怕是生而无憾了。

叶抒苒又与他谈论了些别的有关画作的感想,裴宴秋望向她的神情暗暗带着些赞赏。

在叶抒苒看画,而裴宴秋看她之际,倏然门口传来晟徐的声音。

“裴大人,掌饭的婆子说现在便可去饭厅了,不出一刻菜就要端上了。”晟徐与另一位小厮来到书房门前请示。

“叶姑娘,那走罢?”裴宴秋瞧着叶抒苒的双眸都快粘到纸上了,心里忍不住觉着好笑。

“哦,好。”叶抒苒才恋恋不舍地从这书房出去。

几人穿过中院的假山水池,几片竹林,到了一间小饭厅中,二三位丫鬟已守在两旁,等着主人家进来。

在叶抒苒随着裴宴秋落座后,几个婆子和小厮将菜端上来,一共九碟菜肴,每一碟份量不多,但瞧着火候与色调都不错。

二人间的距离很近,倏然裴宴秋闻见了一阵桂花香,他轻瞥旁边坐着的叶抒苒,眸中带了一丝了然。

而叶抒苒执起这檀木筷,等裴宴秋先动筷,直到裴宴秋有些疑惑地瞧着她,问:“为何不动筷?是饭菜不合口么。”

“嗯,并非。想着等裴大哥先动筷,毕竟裴大哥是主人家。”叶抒苒摇了摇头,她还是比较拘谨,毕竟这并非在她自己家里。

“在我府邸,便不需要按这规矩了。”裴宴秋失笑着摇了摇头,环顾了四周,目中闪过些狠厉。

“这儿又没有旁的人,谁敢说闲话呢?”他话音刚落,四周的丫鬟小厮纷纷低下头,表示自己没听到没看到。

裴大哥这话虽然声音柔和,却听出来有些渗心的凉意。

“好,那抒苒不推辞了。”叶抒苒说着,夹了些菜吃着。

虽说裴大哥是替裴府照料她,但一同吃饭这事多少有些特别的感觉。便是想着当作寻常兄妹一般,她的脑子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叶抒苒还是觉得这氛围有些许怪异了,这个半月前她与裴大哥才见面,这会儿便一同吃饭了,还是只有他们二人的情况下。

她这般想着,便渐渐有些走神而不夹菜了。

裴宴秋见叶抒苒没怎么夹菜,眼神黯淡,果然还是不饭菜不合她的口味了。这么想来他还没问过叶抒苒喜欢吃什么。

而叶抒苒还在胡思乱想,往常在府中独有二人一起用膳的,不一般都是夫妻二人么......

叶抒苒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时,立马就顿住了,杏眼连续眨动了好几下,热气悄然在脸庞蒸腾,她在想些什么!?

“叶姑娘,你怎么了?”裴宴秋无意间瞥见这姑娘吃着吃着脸颊通红,整个人似乎都在冒着热气。

“呃,没事没事。只是吃到红椒被辣着了。”叶抒苒随便扯了个谎,内心慌张得很。

“给叶姑娘斟杯茶。”裴宴秋朝旁的丫鬟吩咐道,那丫鬟动作迅速,生怕惹得主人家不快。

两人各怀心思地吃完这顿饭,待他们都走出饭厅,那些个丫鬟才眼观鼻鼻观心地收拾东西,一句话都不敢说。

快要入冬的天色漆黑一片,旁的小厮为二人提灯,虽说院中已置了不少石灯,但多盏提灯还是有备无患。

深色的夜空无流云,只剩下一片澄净,可以望得见繁星。叶抒苒走着走着,便驻足望天,那北斗亮堂着,天狼与参宿南河形成一个三角。

“今夜没有什么云呢。”叶抒苒瞧着天空,接着就发现了院中有一处可攀登的假山,假山间种翠竹,“裴大哥,抒苒可以登上去看看么?”

裴宴秋闻言望去,面前的姑娘双目映落繁星,灯色照人红润,她望过来时,他心跳竟漏了半拍。

“可以,我带你上去罢。”裴宴秋接过旁的小厮手中的提灯,他平日里也会登上假山坐着,对这路比较熟悉。

“好啊。”叶抒苒饶有兴致地跟着裴宴秋,走过几条假山间的小路,接着踏上几级较高的石台阶,心里感慨着这还真是登山啊,稍有不慎,都要磕碰到脑袋的。

终是不太容易地上到了假山顶,假山顶上置了一二处石凳,以及一张矮石桌。叶抒苒找了一处就坐下。

果然假山顶上看得更清楚,山下看的时候四周被屋檐框了起来,反而看得不全。

“好风景。”裴宴秋也随着坐下。

“嗯,还可以望见星河呢。裴大哥不用忙公务么?”叶抒苒没想到他会陪着自己一起上来看繁星。

“那些公务是忙不完的。”裴宴秋轻叹一声,望着叶抒苒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叶姑娘是在用什么香囊么?”

叶抒苒忽的如梦初醒,险些又忘了还他!

她连忙从袖子隔层中拿出那香囊,说道:“其实是之前在陶记捡到了裴大哥的香囊,一直忘记归还,十分抱歉。”说罢还有些紧张,裴大哥不会以为她故意私藏香囊不还罢?

果然是他的香囊啊,裴宴秋接过香囊,握在手中,唇边微微扬起些幅度。那桂花的香气还浓郁着,似乎还携了一些别的香气。

叶抒苒见他不说话,还有些紧张,怕他生了气,便说道:“裴大哥,抒苒并非有意私藏。”

“嗯,无妨。”裴宴秋语气浅淡,手里摩挲着那香囊,似在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抒苒心跳得咚咚作响,纤指轻搅着衣袖,忽然觉着繁星也黯淡了不少。

“多谢叶姑娘,为我寻回香囊。若叶姑娘喜欢这香囊,我也可以忍痛割爱赠你。”裴宴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叶抒苒闻言抬头,有些不可思议地轻眨眼眸,声音轻得像呢喃:“裴大哥,不必客气。”此时耳廓已烫红了起来。

最后裴宴秋还是将香囊塞了给她,还让她系到腰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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