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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千年前的初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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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笒浑身一僵,眼睛顿时睁大了。

原本只是想看一看门后的风景,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声音。

“这里怎么有人”——

难道,对面那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吗?

少年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震响耳旁。

方才响起的这道声音十分稚嫩,听起来似乎还只是个稚童。

清脆悦耳,却又不像女子般娇俏,应该是个男孩。

江笒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但他听得十分清晰。然而音量并不大,说话者似乎是在十分遥远的地方。

话语贴着耳朵传来,不知为何他竟有种笃定的感觉: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系统一无所知。

要怎么做?

他犹豫片刻,试探性地贴紧门,尝试着开口:“这位小公子,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了。

“你、你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谁干的呀,太过分了!”

稚童的语调猛地扬高,像是狠狠吓了一跳。

随后,沙沙的草叶摩挲声急促响起。隔了一会,脚步声停下,那小孩再度开口,脆生生的声音却放轻了许多,变得小心翼翼的。

“……疼吗?”

无人回应。

门的另一边,江笒倒吸一口凉气,双目圆睁,情不自禁地抬手猛地一把攥住胸口衣物。

——他想起来了。

这是他和司徒枥的初遇。

.

景熙十七年,腊月廿八。

新春将至,宫里大摆家宴,御膳房提前五六日便开始准备了。

罗顺友前两月刚入宫,初来乍到就被皇帝命为大总管;此番新春家宴,自然得用心筹办。

他嫌御膳房里头的厨役用着不够顺手,把自家小徒弟也带进了宫。

“师父这几天瞧过了,这宫里头做饭泡茶用的都是平常井水,真是一群糙人。”

他嘿嘿一笑,伸出大掌把随意小孩儿一头黑发揉乱,眉眼间尽是得意之色。

“好不容易等到机会,看师父好好给他们露一手!”

“师父是要煮水烹茶?”

彼时江笒还只是个小团子,才刚到罗顺友腰高。

他眯起眼睛任由师父揉来揉去,乖乖地唔了一声。

“对咯!”

罗顺友爽朗地赞了一声,对这个机灵又乖巧的小徒弟越看越顺眼。

“我不放心那群吃干饭的,他们最爱敷衍了事。小孩,那几坛山泉水就交给你了,还记得怎么弄不?”

“记得!”

江笒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罗顺友还有别的事要忙,于是简单嘱咐两句便走了。他似乎刚想了个花样别致的新菜,临走前呼啦啦叫走了所有厨役,说是人多干活更快。

偌大的御膳房便只剩下江笒孤零零一个人。

“第一步,要先用炭火熬水……”

他最近才刚学着下厨,还不大熟练。但胜在做事麻利,不像旁的同龄人一样畏手畏脚,深得师父喜爱。

一边自言自语念叨着煮水的步骤,一边费力地把几坛山泉雨水半抬半抱地挪到灶台上;等坛子摆正以后,他便拍拍手心尘土,又后退一步弯下腰,气喘吁吁地点上柴火。

他没敢让火燃得太旺,便伸长胳膊用火钳拨弄了一下柴草,打算用文火慢慢熬。

做完这一切,他才终于松了口气,搬来木椅坐下。

火烧得久了,眼前木桶便逐渐升起缕缕白雾,咕嘟咕嘟的声音听得人一阵阵犯困。

江笒坐了没一会便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按照以往师父的教诲,这几坛水怕是要煮上一两个时辰。

若是能借此机会睡一觉……不行不行!要是睡熟了醒不来,那可就闯大祸了。

可这个年纪的小孩,根本闲不下来。

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站起身,打算去院子外面转一圈。

恰逢午后,阳光正好。

这几日天气放晴,院子被晒得暖洋洋的,枯枝上挂着薄薄一层新雪。

“我不走太远,心里记着时间,每隔一炷香就回去看看,断不会出错。”

男孩一边碎碎念着自言自语,一边慢悠悠地走出厨房。

这是他头一回入宫,年纪又小,看什么都新鲜。

一边踩雪,一边赏花,不知不觉便离开了御膳房。

不知走了多久,他才停下脚步,回头张望一片宁静的院落。

“都说宫里热闹,怎么走了半天也没见人?”

他小声嘀咕道。

“难道是都去伺候皇上了么?”

入宫以前,师父有叮嘱过他,这宫里有好几位不能惹的大人物。

最厉害的自然是皇帝,惹了他就完了,能保住一条小命已是万幸。

第二厉害的便是皇后。皇后育有一子,前段时间刚被封为太子,如今风头正盛,傲得很。

再排在后面的,就是景熙帝膝下众多皇子皇女了吧。

大皇子司徒钺,二皇子司徒宇,三公主司徒榕榕……咦,后面还有谁来着?

江笒绞尽脑汁想了半天,都没想起剩下的还有谁,干脆鼓起脸重重叹了口气。

算了,想不起来就想不起来吧!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学徒,连厨役都算不上,哪里轮得到他和那些大人物扯上关系呢。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一阵无趣涌上心头,撇了撇嘴便转身往回走。

他心里还惦记着师父给的任务,寻思差不多过一炷香的时间了,便准备回去把滚水滤一遍。

不过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动静。

除此之外,似乎还有听不真切的脚步声。

“是、是谁?”

江笒吓了一跳,脱口而出。

小院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飞鸟振翅的声音。

分明是与先前别无二致的景色,江笒心里却升起几分狐疑。

他原本想当作没听见,但脚步一顿,便鬼使神差地顺着方才听见声音的方位走去。

那是一条碎石铺成的小路,越往里走越偏僻。

江笒边走边东张西望,心底幽幽升起一丝胆怯。

朱红的宫墙往里延申,愈发显得破败。

墙角爬上墨绿青苔,转角处挂满蛛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刚才还是大好晴天,现下不知何时却逐渐暗了下来。

要不……回去?

他咬了咬唇,眉头皱在一起,很是犹豫。

看这里处处陈旧,估计是荒废已久的冷宫,应该没谁会住这儿吧?

至于先前听到的动静,多半只是自己听错了而已。

他眼神闪了闪,转身打算离开。

然而刚背过身躯,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的树下有一团漆黑的不明物体。

是从宫外偷溜进来的小动物吗?

江笒微微一怔,迅速回神向那跑去。

待他走近了才发现,那竟是个蜷缩身躯的少年。

看他身量约莫十二三岁,比自己大不了多少。

“咦,这里怎么有人?”

他满脸意外,睁大双眼。

那少年闻声抬头,掀起眼皮望了他一眼。

四目交接,江笒登时僵在了原地。

——该如何描述这双眼?

明明是漂亮的凤眼,却毫无生气,只余一片沉沉死寂。如墨般的瞳仁黑得吓人,不带半点光辉。目光中尽是兴味索然,仿佛一滩深不见底的死水。

男孩被这一眼扫得双腿一软,退后一步,却还是倔强地开口问道。

“你,你还好吗?”

声线颤抖,音量小得跟蚊子似的。

陌生少年定定地凝视他一会,随后合上了眼。

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一声不吭,没说话也没动作。

心跳如擂鼓,江笒脑海里下意识想起了师父的嘱咐:在宫里少管闲事。

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弃之不顾,就这样当作无事发生地转身离去。

为什么躲在树下?

为什么不说话?

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眼前的陌生少年仿若一个谜团,身上有好多想不通的问题。

江笒深深吸了口气,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那个,你——”

他小心谨慎的话还没说完,刚看清对方裸露在外的肢体就忍不住惊呼一声。

“你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谁干的呀,太过分了!”

“……”

陌生少年扯了扯嘴角,依旧没说话。

江笒五官皱在一起,望着眼前少年身躯上的块块淤青,只觉得心里揪着疼。

他也曾流浪过,知道这些淤青是怎么来的。要么是摔的,要么是挨了揍。没有伤药医治,留下的痕迹便久久痊愈不了。

明明现在是冬天,对方却还只是穿着一件薄薄的单衣,还没宫人穿得厚。

再看他衣袖下露出的手背,削瘦得连青筋都条条分明。

在被师父收养前,自己也曾过过那样的苦日子——

可现在分明是在宫中,不愁吃穿的富贵之地。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无暇思考别的问题,快步走到对方身前蹲下,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陌生少年手臂上的旧伤。

“……疼吗?”

那少年终于开口了。

他冷冷扫了江笒一眼,声音沙哑:“别碰我。”

江笒下意识缩回手指,受惊地抬起头,恰好撞上对方毫无温度的视线。

两人大眼瞪小眼,沉默了半晌。

最后,还是男孩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的氛围。

“可是,你受伤了!”

他神色看上去十分焦急。

“伤得那么严重,可不能不管。你家大人在哪?我陪你去!”

他自己也不过才刚十岁,却俨然一副小大人当家做主的严肃模样。

放在旁人眼里,显得颇有些滑稽。

少年直勾勾地盯了他几秒,倏地冷笑一声。

“谁知道。”

江笒被他毫不客气地噎了一句,顿时哑口无言。

但他很快就发现,眼前这少年不过虚张声势而已。虚弱得连站都站不起来,还有什么好怕的?想到这,他鼓了鼓脸,重振旗鼓道:“那不找你家大人,你随我来,我给你上药。”

“……”

少年像是看怪物似的看了他好一会,接着垂下眼睫,又不吭声了。

虽然依旧没说话,却像是卸下浑身防备一般,态度似乎软化了一点。

江笒看出对方的让步,心情登时轻松了许多。

他高高兴兴地转了个方向,而后再度蹲下,示意对方趴上他的后背,嘴上喋喋不休道。

“我这趟出门恰好带了点金疮药,是在杏林坊买的,抹上去冰冰凉凉、一点也不痛!对了,听说宫里有个太医院,里头藏了很多药,不过我不知道在哪。你若知道,我直接带你过去!”

他说着说着,察觉到背后一暖,一具温热的身躯贴了过来。

随后,那道清冷的声音贴在耳边响起。

“不去太医院。”

“好,那就跟我一块回御膳房……啊!”

江笒背好了人,稳稳地站起。然而念叨到一半,他就惊叫一声。

“糟了!我忘记还在替师父烧水了!”

抬头看了眼天色,估摸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他连忙加快脚步,额角划下一滴冷汗。

“不行不行,要是让师父知道我半路开小差,定要把我狠狠骂一顿!”

背后似乎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还没等江笒回过神,少年便淡淡开口。

“干活干到一半偷溜出门,你可真了不得。”

“要是尽职守责,我也遇不见你嘛!”

小孩的情绪来得快走得也快,慌了没一会就又高兴起来。

“还有,我叫江笒!”

“……”

背后有点痒,似乎是那少年用指头在上面划了几笔。

“哪个笒?”

“竹字头的那个!不过这是说书先生说的,我不会写字,嘿嘿。”

江笒傻笑了一声。

“你呢?”

少年沉默了很久,久到江笒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才开口。

“我姓司徒。”

“司徒?”江笒歪了歪脑袋,“好巧哦!皇上也姓司徒。不过你和他不一样,我听见他的名字就心里害怕;你不同,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想和你亲近。”

御膳房就在眼前,他匆匆加快了脚步,没再多想,只是仓促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那我以后就叫你司徒好啦!”

稚嫩的声音飘荡在院子里,惊起一只灰雀。

鸟儿展翅飞走,树枝上下颤动,甩下一片洁白积雪。

无人觉察的枯枝一头,隐约露出了一点翠绿的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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