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安挣扎着从噩梦中醒来,惊出一声冷汗。
白思言放下手机,越过扶手箱握住宋听安的手,“做噩梦了?”
见到熟悉的脸庞,相握的手传来的温度,宋听安才有了现实的实感。他下意识回握白思言的手,唇色发白。
白思言眉头紧蹙,抽了张纸巾擦去宋听安额头的汗珠,放柔声音问道:“怎么了?”
“我……”宋听安欲言又止,思考着措辞,“我梦到我被人挂在网上骂,粉丝全走了,我彻底糊穿地心。”
白思言大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颊,带着些承诺的意味,认真安慰道:“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
宋听安喉结上下滚动,艰涩说道:“好。”
见宋听安情绪依旧低落,白思言轻声询问:“今晚要我陪你一起吗?”
宋听安调整情绪,像往常一样调笑,“陪我一起?一起干什么?一起睡吗?”
“都可以,”白思言语气自然流畅,惹人遐想的话张口就来,“我现在是你的人了,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宋听安撇嘴,心里吐槽,要比不要脸,没人能比得过你。
他丢下一句各睡各的,便率先开门下车。
一大早就在外奔波,接近凌晨才回到家,宋听安拖着疲惫的身躯洗澡洗漱,躺到床上的那一刻真正放松了下来。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不断回放着梦里的场景。
碰撞、血腥、尖叫、救护车鸣笛声、求救……
梦里肇事司机的脸很清晰,车祸发生之后司机第一时间下车确认白父白母的死亡,然后弃车逃跑,但最终没有逃脱法律的制裁,在几千公里省外被抓捕归案。
他从小视力就很好,所以车祸的细节看得很清楚,包括白母怀里抱着的玩偶身上的名牌,写的是‘阿言宝贝’,以及他们的惨状。
第一次,宋听安觉得失忆是馈赠,而不是掠夺,起码他不会被痛苦的回忆反复裹挟鞭尸。
宋听安在床上翻来覆去,腺体处的灼热感愈发强烈。
半梦半醒间,宋听安隐约听到敲门声,但怎么也睁不开眼。
门口的白思言没有听到宋听安的动静,没有犹豫,立刻推门进房。
他看见宋听安蜷缩在床上,脸上、脖子都泛着不正常的红,五官紧紧皱在一团,痛苦极了的模样。
“连连?”白思言伸手在他额头探温,烫得吓人。
宋听安眼睛睁开一条缝,依稀能辨认出床边坐着的人是白思言,张了张嘴想说话,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只能从喉管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哼唧声。
白思言顿感不妙,鼻腔处的花香味不减反增,隐约有飙升的趋势,血液里的每一个因子都在叫嚣着占有,想要不顾一切扑上去。
他闭了闭眼,压□□内被勾起的躁动,轻捏宋听安的耳垂,“连连,醒醒。”
一不留神,白思言的信息素被勾出来了一丝,雪莲花像是汲取到了滋补的养分,攀附着这一丝信息素疯狂生长。
这股花香味是最温柔的锁链,逐渐收紧,将白思言牢牢锁在里面,密不透风。
白思言在失控的边缘,意识到不采取措施,后果会不堪设想。他当机立断,托着宋听安的脑袋,稍微往侧边掰了些,露出白皙的脖颈,上边腺体的位置已经红了一圈,诉说着痛苦。
“连连,抱歉。”白思言说着,俯下身子,尖牙抵住腺体周围的软肉,毫不犹疑用力刺破,属于他的狼族alpha信息素源源不断注入其中。
冰块一般的信息素顺着流入四肢百骸,宋听安体内的omega信息素主动迎了上去,两股归属不同族类的信息素交缠在一起,而玫瑰alpha信息素则悄悄躲了起来,打不过便识相让路。
宋听安眉头慢慢舒展开来,不适的灼热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愉悦,身上也恢复了点力气。
“你——干什么呢?”宋听安抓着白思言后脑勺的头发,把他拉远了些。
白思言目光涣散,被打断了很不爽,舔了舔尖牙上沾染的血迹,出于本能压低身子想要继续,却又被宋听安拦住。
白思言眼神晦暗,“给你做临时标记。”
“干嘛要给我做临时标记?大半夜不睡觉,在梦游吧。”宋听安用力推开白思言,整理被扯开的衣领,一颗颗将扣子扣回去。
“你应该是发、情了,自己没感觉到吗?”白思言问道。
宋听安露出迷茫的表情,似乎对于自己会发、情这件事还有些不理解,无法接受,摇摇头,“没感觉,我闻不到。”
白思言回过神来,意识到宋听安和其他人不一样,他对于AO的生理知识基本上是零。作为beta生活了十八年,上生理课不是在睡觉就是躲着打游戏,怎么会知道omega发、情、期的表现是什么。
他摸摸宋听安头顶炸起的呆毛,解释道:“没关系,现在已经没事了,一次临时标记不会对你产生什么影响,明天去找舅舅拿药就可以了。”
白思言说完,刚打算起身离开,被宋听安从后面拉住手腕。宋听安动作比脑子快,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住白思言,好像只有在挨着白思言的时候内心的强烈不安感才会缓解些许。
“连连?”
宋听安应了声,“我、我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做临时标记,不清楚是否会有什么不良反应和排斥,需要你留下来一起观察,以免我出事了没人知道。”
借口很拙劣,但白思言笑得很欢,脱鞋上床的速度堪比100米跑步起步。
宋听安本就疲惫,经过这么一折腾,很快又睡了过去,白思言的存在对于他睡眠的影响已经几乎没有了,一夜无梦。
次日,宋听安是被太阳光晃醒的。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上午九点十三分,放下手机打算再眯一会,没过两秒钟再拿了起来,确认自己没有看岔眼,未读消息是99+没错。
宋听安顿感不妙,一大早未读消息过百的可能性只有一个,他上热搜了,还是高位的黑热搜。
果不其然,未读消息的三分之二都是刘峰发给他的。宋听安大致滑动着屏幕看完所有消息,把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热搜名:宋听安虚荣造假,是一场针对于昨天恋综特别活动直播的大规模抹黑。发帖人声称真的天神在他收藏家朋友的手里,宋听安在直播里给奶奶的那块是假货,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拿出了不少盖章的鉴定书证明,评论区里大部分的路人都站队帖主。
刘峰问了他很多个问题,宋听安肚子饿得咕咕响,实在没精力一条条回复,便挑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回复:我的那颗是真的,任查。
宋听安捂着肚子下楼,准备从冰箱里找点速食垫垫,没想到白思言会在饭厅坐着。
白思言鼻梁上挂着一副银边金属眼镜,镜片反射着笔记本电脑的光,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喝了一半的咖啡。
宋听安稀奇道:“怎么没去上班?”
“连连,今天周六。”
宋听安愣了愣,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倒了满满一杯,吐槽道:“周六不睡懒觉,一大早上就对着电脑。”
“你上热搜了。”白思言抿了口咖啡,紧接着话题一百八十度拐弯,“空腹别喝冰牛奶。”
宋听安端着牛奶的手悬停在嘴边,“阿姨没来,冰箱里只剩牛奶了,我饿了。”
“有,我来做。”说着,白思言进厨房,围上围裙,熟练地从橱柜里拿出挂面、鸡蛋和青菜,给宋听安煮面。
看着白思言仿佛在自己家般的丝滑流畅,宋听安萌生了一种错觉,他和白思言是结婚多年的老夫妻,像昨天的爷爷奶奶一样,默契十足。
宋听安靠在厨房门边上,“你刚刚说我上热搜了,然后呢?”
白思言切菜的动作不停,“我撤热搜好几次都失败了,又被冲了上去,背后不仅是耿建元,还有其他资本势力,是场硬仗。”
“没事啊,”宋听安耸耸肩,无所谓道:“我上黑热搜习惯了,挂着就挂着,总有一天会下来的,不可能挂那一年吧。”
“这次没那么简单,他们有备而来。”
锅里的水开了,袅袅水汽往上飘动,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出锅了。
宋听安和白思言肩并肩坐着,白思言把电脑屏幕转向宋听安,“这是参与的人员名单,都查出来了,撤掉一个,过不了多久会有另一个热搜顶上,他们也知道一个热搜不能在榜上待太久,但他们可以送上很多个热搜,这也是他们的计划。”
宋听安匆匆瞥了一眼,吸溜一口面,不在意说道:“上就上,白送给我的流量和热度,不要白不要。”
白思言食指轻叩桌面,“昨天不还做噩梦被人挂在网上骂,粉丝全走了吗?”
宋听安咀嚼停止一瞬,“梦和现实是相反的。”
避免白思言继续问下去,宋听安嘴甜道:“而且还有你在,天上下刀子都不怕,你会找到一把钢制铁伞,保护我。”
白思言嘴角控制不住上扬,“嗯,那万一我不在呢?”
他以为宋听安会说不出门,或者自己想办法之类的话,却在真正听到宋听安的答案时,心霎时间被击中。
“我会去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