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贺是个有钱人。
米花町的大家都知道这点。
密斯卡岱也是个有钱人。
组织里的大家也都知道这点。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
他们的钱是从哪搜刮来的?
作为在密斯卡岱手下打了多年工的,且现在成了西川贺租客的穷光蛋黑户诸伏景光可以告诉大家。
——他们的钱是从下属的口袋里硬扣出来的。
就像是从前的莱伊,就像是现在的他,密斯卡岱致力于从他的每一个下属手里捞钱。
诸伏景光严重怀疑当年莱伊叛逃就是因为受不了密斯卡岱的压榨。
不然干得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发疯组织FBI围击密斯卡岱?
特别还是在明知道密斯卡岱会转移意识的情况下去围击他当时的躯壳,这不是没事找事,往自己身上竖靶子吗?!
现在诸伏景光明白了,莱伊或许并不是疯了,而是很有计划,条理清晰地策划了那场注定失败的围捕。
——他并不是要杀掉,或者是捉住密斯卡岱。
他是为了逃离密斯卡岱身边,不再受密斯卡岱的压榨!
莱伊,是人民的好榜样!
积极反抗资本的打压,并奋起抵抗,直至如今也没向黑暗低头!
暗中编排英勇战士莱伊与邪恶上司的斗争史的诸伏景光被感动到了。
距离密斯卡岱交代的任务时间还有一天,诸伏景光决定好好把握住这难得一见的休息日。
自从被密斯卡岱捡回去就很难得的清闲日子啊……
他今天出门是为了看看附近有没有招人的商铺,为了交房租,诸伏景光决定打工。
最好是不需要身份证明的……
虽然密斯卡岱给自己办了张新的身份证明,但诸伏景光并不太愿意去相信那个自一堆潜水装置内扣出来的东西。
他敲开街边咖啡厅的门,扬起温和的笑容。
“你好,请问你们还招人……”
然后他的笑容就凝滞住了。
“不招。”
一头金发,与普通人相较偏深的肤色上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今天才被密斯卡岱赶出来打工的安室透站在吧台后,对自己的发小假笑。
“不招,请您另寻他处。”
“艹。”
……
“所以密斯卡岱呢?”
强行介入安室透打工地,并又一次与发小成为同僚的诸伏景光站在后厨,一边帮忙收拾餐具一边问。
臭着张脸,负责做餐的安室透:“呵。”
他郁郁道:“如果你是指他那具一眼看上去就不像他的壳子,那我可以告诉你他去了月影岛。”
前台疯狂按餐铃,“七号桌一份三明治!”
诸伏景光还是觉得不对劲,他接过脸越发臭的发小手里的锅铲,系好围裙。
“虽然是说派你和我一起探查FBI,但你怎么就到这家店来打工潜伏了?”
他颇为好奇,“按道理说你不应该在一个咖啡厅做后厨啊?”
安室透知道诸伏景光在说什么,对于情报人员来说咖啡厅确实不是一个好的栖身之地。
没巨大的人流量,更不会接触到黑色地带,除非哪天组织在这家咖啡厅聚餐,根本不会遇见任何有违“常规”的事。
他抬头,瞥了发小一眼。
“你不知道吗?”
“什么?”
诸伏景光心情很好地问。
“这家店是密斯卡岱的产业。”
“……”
“……那他会给我们发工资吗?”
“你觉得呢?”
“艹。”
被两人讲小话的上司此刻正躺在他私人游艇的甲板上,端着杯威士忌赞美人生的曼妙。
海风习习,低调的香熏味与阳光混为一体,游艇的艇身在碧蓝的海面上映出洁白如玉的色调。
巨大的遮阳伞很好地遮挡住了酷烈的阳光,艇面上的游泳池边,青春曼妙的少女正在与孩子玩闹。
充满了资本的奢靡气息。
若是让饱受压迫的打工二人组看到了,估计很快就会像赤井秀一一样掀桌暴起,妄想将他挂到路灯杆上发光发热。
此次月影岛之行由西川贺全程报销,在开心有冤大头承担消费之余,毛利小五郎更是乐意寄宿在自己家的江户川柯南将有人看照。
已经对西川贺无时无刻的监视逐渐习惯了的江户川柯南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就好像先前反对西川贺加入这趟行程的最猛烈的人不是他一样。
“真是奇怪欸。”毛利兰拢了拢被海风吹起的长发,低头看身边莫名沉默的孩童。
“柯南你之前不是很讨厌西川哥的吗?怎么这次这么快地答应和西川哥一起来的事啦?”
江户川柯南的反应出奇地大,他差点窜起来,“谁说我讨厌西川哥的?是谁?!”
接着他左看右看,偷感极重地大声喊:“我最喜欢西川大哥哥了!”
“是吧,西川哥的确很好相处,米花町的大家都很喜欢他,之前看你那么反感西川哥我还很苦恼该怎么办呢。”
毛利兰笑起来,在阳光下她的长发折射出好看的光泽,显得整个人生机勃勃又温柔动人。
她掬起一捧泳池中的水,又看着它们自手中滴落。
“新一也很喜欢西川哥,虽然那家伙总是嘴臭,但只要西川哥一出现,最先凑上去的人一定是新一。”
女孩笑得明媚:“因为你和新一很像,总是一个人呆着,所以我想要是你也能和西川哥玩到一起就好了,那样你也多了一个可以聊天说地的朋友。”
江户川柯南面色复杂,他虽然很想反驳毛利兰的话,却又不知从何处反驳。
最终男孩只是红着脸,紧紧拉住女孩的外套,扁着个嘴。
“在聊什么吗?”
略微沙哑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西川贺自胸前掏出烟盒与打火机,笑吟吟地站在甲板上注视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
“介意吗?”
他示意。
天气逐渐回暖,他回游艇房间内换了一身浅色调的休闲衬衫与长裤。
微风扶起衣领,恰能看见好看的锁骨上暧昧的痕迹。
毛利兰红了脸,害羞地扭过头表示不介意。
西川贺挑了挑眉,在江户川柯南直勾勾的目光下低头瞥了眼。
然后很不要脸地选择不作为。
他咬住烟,示威似的抻了抻脑袋。
江户川柯南整个人都麻了,这几天西川贺对他展现出一种近乎恐怖的热情,哪怕他再怎么像那天一样对西川贺出言不逊也无法将其驱逐。
而且总是对自己说一些似是而非的怪话……
他现在怀疑西川贺早就知晓自己的身份了,现在不过是逮着着机会看热闹。
算了,只要他一天不捅破那张窗户纸我就一天不承认。
江户川柯南近乎摆烂地想。
由于西川贺那些奇奇怪怪的恶趣味与日常处事,他有把握对方不会主动戳破自己的身份,而是等着自己熬不住找他自曝。
没想到我居然有一天会感谢西川哥那堪称奇葩的处事准则。
男孩苦中作乐。
他仰着头,难得平缓地问:“你在看什么?”
“嗯?没什么。”
西川贺云淡风轻地抽出便携式烟灰缸,他将烟蒂在手里掐灭,也没顾被星火灼烧的手指。
年轻人眺望前方那座已见雏形的岛屿,含糊又散漫地回答,“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站在人群边缘的浅井成实正在用纸巾仔细又缓慢地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前村长的三周年祭旦已经准备完毕,作为岛上唯一一位医生,自然是会被邀请的。
但此刻的医生却没穿符合祭旦气氛的黑裙,反倒是少见地打扮得鲜亮起来。
就好像在庆祝些什么一样。
岛上的人们自然没去在意这个外来的医生,他们已经将全部目光投向了村长的选举上。
真是一如既往的薄情又冷漠。
无视了有关村长选举的吵闹声,浅井成实搀扶起路边因为人潮拥挤而摔倒的孩子。
她漫不经心地想:
就是不知道给自己寄信的那位,究竟是想以什么方式来帮助自己完成这场长达二十年的复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