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了什么?
原本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告诉西川贺自己身份的江户川柯南很快就被这句话再次扯回案件上。
“什么?西川哥你发现了什么?”
被案件勾住的男孩简直像是被钩子勾上的鱼。
不,甚至鱼还会蹦哒,而江户川柯南遇见案件那是真的就躺平任由人钓走了。
在内心惋惜了一下毛利兰未来情路的坎坷,西川贺弯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盯住活泼乱跳的男孩。
“我说啊。”
江户川柯南听见他西川哥那饱含笑意却又怎么听怎么不怀好意的提问。
“我好像没告诉大家我姓什么吧?”
这是真的,因为这么多年他的无所事事,以至于米花町的大家基本上都和他熟得要命。
所以严格来说,今天在场的诸位只有江户川柯南这么一个人是从未和西川贺见过面的。
西川贺脸上的笑容在扩大,江户川柯南的身体在僵硬。
“所以啊小弟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呢?”
这实在是一个问题,好在西川贺似乎也无意纠缠。
年轻人像是随口一问,没太在意自己会得到什么回答一样快步走出监控室。
江户川柯南开始由衷赞美西川贺这种三心二意,来去如风的性格了。
小男孩擦去脸上的冷汗,追了上去。
这次他学聪明了,没再大大咧咧地“西川哥长”,“西川哥短”。
而是夹着嗓子,撒娇似地问:“究竟发现了什么嘛?大哥哥你就告诉我吧~”
“噢,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年轻人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你们捡到的那只圆珠笔笔尖是收着的吧?”
收着的……
电光火石间,江户川柯南明白了西川贺的意思。
刚刚那段监控上死者分明还用它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恐怕没有一个正常人会在生死存亡的片刻去想起把笔尖扭回去这件小事!
“捡到的那支笔根本就不是死者的!”
男孩的眼睛亮起来,“他的笔现在就在犯人手上。”
西川贺点了点头,继续向展厅走去。
“而且刚刚你也应该听见了,那支笔是开馆的纪念品,一人一支。”
江户川柯南的反应很快,“那就代表着犯人将他的笔与死者的笔进行了调换。”
“还有一点。”
男孩抬头与西川贺对视,“为什么死者会在拿起笔不到一秒就扔掉?而且表情显得那么震惊?”
“恐怕这个问题我们得再来看看那些证据才能解决了。”
年轻人推开展厅的大门,语气还是那么的和缓轻松。
他向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又行了一个花里胡哨的礼。
“走吧,小侦探?”
展厅内的情形显然不容乐观。
导致死者身亡的仿制品盔甲被警察从偷贩藏品的员工办公室找到,而对象也并没有可以反驳的方向。
如果没有新的证据出现很快这名监守自盗的员工就要被扎起来了。
墙壁上巨大的油画仍旧沉默着,静静端详着这座美术馆内发生的一切。
“我,我真的没有……”
脸色灰败的洼田尖叫着。
正在此时,展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清朗的男声传了出来。
“不好意思,警官。”
西川贺领着江户川柯南,捏着他那杯要命的咖啡,走向事件的中心。
“我想我和这位小朋友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能再把证据给我看一下吗?”
“好吧,虽然我觉得也看不出什么了……”
目暮警官向一旁的警察招了招手,让他们把东西给西川贺。
而西川贺在拿到的那一瞬间就蹲了下去,顺利让江户川柯南也看见了纸条上的划痕。
那张写着洼田名字的纸条上有着一道长长的,因为写不出墨而拖拽出的划痕!
这下便能解释死者在拿到笔后露出的震惊神情,已及后来愤怒扔掉笔的动作了。
仿制品盔甲,以及未能让血液损伤任何藏品的作风……
西川贺与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片刻后西川贺便站起了身。
“哎呀,还真是不好意思。”
年轻人仿佛在害羞,他挠了挠头,指着江户川柯南对馆长说:“这孩子方才偷喝了我的咖啡,这会儿肚子不舒服,请问厕所在哪呢?”
被迫偷喝咖啡且闹肚子的江户川柯南:西川哥?
馆长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话题会转移到自己身上。
不过他也很快做出反应,向西川贺指明了方向。
“出门左转……”
“似乎听不懂呢?”
年轻人碧绿色的眼睛在幽暗的灯光下仍然璀璨夺命。
西川贺接过江户川柯南自毛利兰手中拿到的游览手册递向老馆长。
他微笑着:“能不能帮忙写下来呢?”
“……”
一片寂静。
仿佛是察觉到了不对劲,毛利小五郎也走了过来,“喂,怎么回事?”
而馆长却在与西川贺的对视中先败下了阵。
他掏出那支不出墨的笔,不再做过多的解释,只是举起双手,无奈又释然地笑起来。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啊。”
“没错,是我套上了盔甲,杀害了真中。”
“我认罪。”
有人围了上来。
西川贺理了理长风衣的衣摆,退至人群后,顺手把已经冷了的咖啡倒掉。
不是他挑剔,这家咖啡是真的不好喝,还让他排了那么久的队,端了这么久,真是浪费时间。
他开始有点怀恋琴酒的手艺了。
或许从家里搬出来并不是个好主意。
人们在馆长周围围成一转,而真正死去的人却没机会被人聆听他们的发言。
西川贺心想。
所以活着才是硬道理。
尤其是活成唯一一个,并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西川贺看向自己的掌心,又缓缓攥紧。
他不是会相信什么命运的人。
如果命运注定他失败,他就去击碎。
如果命运注定他死去,那他就会给命运编织出另一条道路。
并强迫它改写。
更不用提命运早已给了自己暗示,他向来是幸运的,不是吗?
人群中的男孩似乎还在向他人解释着他们破案的关键,那副所向披靡的神态简直与没变小时一模一样。
而站在他身侧的女孩却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西川贺嘴角上扬。
看来好戏即将上演。
认罪,忏悔。
破案后的进程向来快得离谱。
没过多长时间馆长就被目暮警官给押上警车,送去警署。
等待他的即将是一场漫长审判。
江户川柯南目送那位为了美术馆而犯下大错的老人离开,正准备抬头看看他的好搭档西川哥,却发现人早就跑没影了。
又是这样。
江户川柯南腹诽着:每次一破完犯人的心理防线就开溜,留他一个人面对后来的麻烦事。
不过经过今天这件事倒也告诉他一个道理:他最好别在西川贺的面前暴露身份。
不然那个爱看热闹的家伙很有可能会因为这难得一见的变化而整出一堆事来取悦他自己。
苦于身躯变小的高中生磨了磨牙。
尽管西川哥很懂他。
尽管西川哥没有因为他现在的年龄而歧视他。
尽管西川哥还是那么聪明。
但他还是那么热衷于看热闹不嫌事大。
且没有一点把小孩扔下,并让对方面对人群的怜悯心。
王八蛋得一如既往。
江户川柯南溜溜哒哒地跑到毛利兰身边,简单告诉了对方他要去找西川贺的事。
“欸?西川哥?”
毛利兰愣住了。
“可是西川哥他正常破完案就走了——”
不,他只不过是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看热闹罢了。
“我总能找到他的,你先和叔叔回去吧!”
男孩是这么说的。
于是他又一头扎进黑暗。
西川哥喜欢把他那些怪癖尊称为“做好事不留名”。
而且最让人崩溃的是其他人还真的信西川贺那奇葩的言论,认为他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好人,新时代的栋梁。
放什么屁?
江户川柯南自眼底流露出不屑。
与其相信对方被路边摊给吸引了,正在和一群学龄前的小屁孩争夺冰淇淋,都比他那奇葩的言论正常多了。
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如何向西川贺解释自己知道他名字的措辞,太过投入以至于不小心与一个人扑了满怀。
风雪夹杂着淡淡的薄荷味瞬间袭来,江户川柯南猜对方可能是出去抽了支烟才回来。
真是一个孤僻又怪异的人。
一个热情又快乐的人。
一个与米花格格不入,又莫名奇妙出现在这里的人。
江户川柯南想:可偏偏是这样一个人却总是能让人感到安心,好像“他存在”这一件事的本身就是让人感到镇定。
“呀,这不是我们的小侦探嘛。”
熟悉的嗓音自上传来。
对方的风衣很薄,显然内衬也很不厚。
江户川柯南扑在上面的第一个感受就是:好凉。
不同于出门前毛利兰给他裹得厚厚的衣裳,西川贺今天一反常态地穿了件不符合季节的衣服。
这不对劲。
明明前几天看到西川贺的时候他还穿了件黑大衣,并围上了柔软的格子围巾。
在放学路上碰见他的时候还跟自己抱怨被强迫穿上了毛线衣很不舒服,但对象一定要他穿了才允许出门。
江户川柯南原本对这句话抱有十分的怀疑的。
但现在……
江户川柯南突然幸灾乐祸起来。
他重新站起来,端端正正地,自上而下扫描了一遍他今天的西川哥。
棒极了。
黑风衣搭白衬衫。
围巾也没有,手套也没戴,更别说帽子。
总之虽然看起来风度翩翩,但却像极了一个反季节的神经病。
而且手上还抓了支冰淇淋。
“哈。”
江户川柯南笑出了声。
棒极了,看起来西川哥的对象终于忍受不了这个神经病,并一脚把他哥给踹了。
江户川柯南阴暗地揣测着。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并不介意向对方透露出一点自己变小的事实来安慰情场受伤的好兄弟。
尽管这个兄弟总是在平时明里暗里向他透露自己的幸福生活。
尽管这个兄弟总是对他追小兰的进度冷嘲热讽。
但!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从未拥有过如此大的力量。
但西川哥他失恋了啊!
丝毫不在意自己被上上下下探究了无数遍的江户川柯南站直了身体,头颅略微上扬。
对自己“被分手”一无所知的西川贺眯着眼盯着着突然骄傲起来的小屁孩。
他冷笑一声,顺手把冰淇淋递给对方。
顺利看到小孩被自己的手给冷得一哆嗦的成年人扬了扬眉,笑起来。
“好吃吗?”
西川贺贴心且虚伪地问。
他掸掉了衣服上的雪,毫无气质地把小男孩给挤到一边,座在了美术馆的台阶上。
犯人已经被目暮警官给压走了,此时美术馆里一片安宁。
暖黄色的路灯沿着雪花洒下来,虽然还是冷,却莫名让人感到心安。
让人想起他之前围着的那条黑白格子的羊绒围巾。
“最后一个,我从一群小朋友中抢到的。”
西川贺洋洋得意,单手拖着自己的下巴,弯起的眼睛亮晶晶的。
真不愧是你。
江户川柯南翻了个白眼。
做出这样的事还这么自豪地讲出来,能做到的人已经不多了。
恰好,西川贺就是其中一个。
但西川贺显然也没打算就这么让江户川柯南站着揣测他。
年轻人眯着眼睛,开始微笑。
“柯南啊。”
舔冰淇淋的男孩警惕地回过头瞪人。
西川贺拉长声音拍拍自己一侧的台阶,恒温的人体终究说出了符合雪天的话。
“来说说看,你究竟是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呢?”
“还有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不知道你适不适合回答一下。”
他还是笑盈盈的,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
“你怎么和新一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