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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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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体征下降中,即将突破1%,建议%#@¥错误错误……1453号医疗仓内容液已降至10%,建议医护手动添加。】

几乎一望无际的空间中摆满了银白色的茧型器械,里面躺着一些受到严重伤害,需要强制休眠治疗或已经失去自主意识的患者。

治疗仓滴滴作响,穿着白色防护服的身影晃动,脚步不停的根据医疗系统提示操作一些需要人工处理的工作。

尽管有医疗系统的监护帮助,但负责这片区域的两名治疗员,这段时间还是忙碌得几乎没时间停下来喝口水。

“1453号医疗仓的患者情况如何?”棕发的医生出现在重症医疗舱室门外,他一看到光脑中弹出的医疗助手播报,就从办公室跑了过来。

“容奥医生。”年长些的治疗员沉稳回答“1453号仓就是常见的小问题,里面的患者生命体征正常。”

容奥医生点点头,走到1453号医疗仓旁,光脑对接上医疗系统查看详情。

上面的数据让他有些意外,数据上一直呈现下行的生命体征,在医疗仓报障自主修复后居然开始呈上升走向了。

他一直紧绷的嘴角缓和下来,指尖微动,在医疗系统中给1453号医疗仓加开了些营养物质。

“军团那边下午会来对接,你们抓紧时间把数据整理好。”容奥医生把重症患者数据都检查一遍,离开前提醒了两个治疗员。

听到医生的提醒,两个治疗员就知道结束轮班后铁定要加班了。

其中年纪小些的治疗员在医生走后忍不住抱怨“唉,加班又加班,听说人家宜居星上的医院早就普及主脑完全控制的医疗仓了,就我们用的这种老型号的医疗仓,麻烦就算了,还总会出些小问题,要是下次……”

“谁让我们这里是边缘星呢。”年长些的医疗员已经习惯了。“我们这年纪,将来应该是能用上的,现在就算了。”

他们离得最近的星球是抵御星兽建立的战争堡垒,最好的资源都会优先供给参与战斗的军雌,才会分配给普通的虫族。

他们这个边缘星的医院,要不是接收战伤疗养的军雌,连淘汰的医疗仓也轮不到他们的。

“每次战斗结束之后边缘星的医院都要忙碌一阵,很快就忙完了。”年纪大些的治疗员语气变得低沉。

“啊为什么?”年纪小的治疗员是今年才入职医院的,对这众所周知的问题并不清楚。

他从小的志愿就是加入边缘星军团,可惜他是一个身体素质不行的亚雌,基础教育结束之后,家里雌父强制他进了医院工作。

“大部分躺到了医疗仓里的军雌到最后都会死,他们在军团接受最好的治疗都没好……”接下来的话不用年长治疗员明说,也都明白了。

军雌战后在军团医院接受治疗无效后,才会送到边缘星的医院‘疗养’,但相比拥有更好资源的军团医院,他们这些边缘星上的医院,只能提供保守治疗。

如今科技发达,能简单治好的外伤,躺几天医疗仓都能治好,更深的问题,大概就要到医疗更发达的星系求医了。

但边缘星的军雌,大部分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们所在的星系。

这就是战争热血背后的无声残酷,除了会死在与域外星兽的战斗中,大部分受伤严重的军雌会在战争后在医疗仓中长眠。

刚才容奥医生说的对接,其实就是军团后勤部的军雌来医院当面办理死亡手续。

送到他们医院的军雌,大部分都是没有亲属的虫,最后只有军团的军雌来替他们办理后事。

两个治疗员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又被医疗系统提示,继续忙碌的工作。

他们刚才站的地方正是1453号医疗仓旁,躺在里面的患者表情仿佛极不安稳,但连接着的医疗仓并无异常提示。

艾克开着飞车来到医院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今天他跑遍了Z11星几个安置重伤军雌的地方,看望疗养的战友们,但得到的消息都十分不好。

最后这个医院里的军雌们,在战场上受的伤也是最重的,他对接下来走的这一趟抱着十分沉重的心情。

但这一趟行程不得不走,他作为后勤军雌,每场战斗后统计战亡虫数也是他十分重要的工作之一。

“艾克长官。”

艾克的飞车降落后,他就看到了站在医院大门等他的容奥医生,这个常年冷脸的医生此刻表情难得轻松,他很少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惊讶。

“容奥医生,您怎么出来接我了?”艾克赶紧小跑几步走到容奥医生身前。

这位医生从前可是他们军团内部的军雌医生,后来因为战伤退役,才到了边缘星的医院任职。

艾克刚进Z11军团的时候也参与过战争,还被容奥医生救治过,因此对他十分尊敬。

容奥医生看着年轻军雌矫健跑到面前,忍不住拍拍艾克的肩膀“自然是好事,迫不及待的想告诉你了。”

“好事?”艾克迷糊,他哪次到了医院还能听到容奥医生跟他说好事?

“上午有个前段时间送来的军雌体征恢复正常,下午再检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意识了,刚刚我才带他检查完送回普通病房。”容奥医生忍不住感叹“我还没见过进了医疗仓的军雌能好那么快的。”

艾克听到这个消息,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果然是好事,容奥医生,我可以去见见他吗?”

柯狄斯靠在病床上,手里捧着一袋营养液吸着,整个病房都是浅色调的,并不显得冰冷,但是柯狄斯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嘶……什么味?好难喝!”

柯狄斯无意识的望着虚空发呆,直到咽下一口营养液,那种仿佛生吞了一口泥浆的感觉给他一记重锤,他干呕了几下,整个人立刻回神了。

他不可置信的拿着袋子翻转看了一圈,这东西是医生送他到普通病房后留下的。

他醒后被推着进行了几轮检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没回过神,医生临走前留下营养液让他用来补充能量,他理解是填饱肚子的。

但是这种奇怪的味道,真的是用来填肚子的吗?还是说是什么药液?

这是人能喝的?

他看着手里拿着的透明袋子,上面写着一些他不认识的成分,歪歪扭扭的文字辨认起来已经够为难人,上面的内容更是陌生。

这文字他从来没学过,但很奇怪他看懂了。

他最熟悉的文字应该是华夏的方块字,怎么进趟医院还学会个外语了?

不对!

柯狄斯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他是怎么进医院的?

为什么他会突然认识一些奇怪的文字,他来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方?他现在还在地球吗?为什么他刚才没想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问题?

柯狄斯努力回忆,他只记得自己来自地球的华夏,但是他曾经的家庭情况、社会交际甚至个人情况他都不记得了,他现在的名字也是医生检查询问时他下意识应承的。

柯狄斯能感受到他醒来后医护们对他是没有恶意的,而且他刚才检查的时候那些设备光是看就知道它们很先进,在这种情况下尽管发现自己的记忆有所缺失,他也没有特别恐惧,但突如其来的问题,还是让他心绪剧烈波动起来。

【检测到患者情绪波动剧烈,为有利于后期恢复,建议启动镇静保护。】

容奥医生跟艾克原本就在往病房走,当医疗系统弹出提示,他虽然意外但手上却很快速的通过,示意艾克加快速度。

还没等柯狄斯自己调整心情,他只觉得身体突然失去控制,拿着营养液的手垂落到床上,整个人都没有了力气。

唯一能动的眼睛看着天花板,柯狄斯被强制平静,但心里问题更多了。

“……”

不是吧?先是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一部分记忆,脑子里多了点别的东西,难道现在身体还有什么毛病?

对了,他现在还在医院里呢,但刚才检查的时候不是说恢复得挺好的吗?

柯狄斯迷茫。

容奥医生带着艾克冲上楼,直接用主治医生权限刷开病房,看到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柯狄斯,他快速走进病房。

来不及打招呼,容奥医生的光脑接入病房的医疗记录查看详细情况,检查了一下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身体的数据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变化。

自从退役来到这个医院,他已经见证了许多像柯狄斯这样,因为受伤从战场退到医院‘疗养’的军雌,在完全病好之前,他们随时都会陷入危险中。

特别是……。

容奥目光放柔,凑到柯狄斯身边俯身问“柯狄斯,你还好吗?”

柯狄斯在两个人进来之后就将目光转到了他们身上,他现在只有眼睛能动,所以他只能默默的观察他们。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容奥医生他在之前检查身体的时候见过了,跟在他身后穿着挺括军装的年轻男人他没见过,他进来后就皱着眉忧愁看着他,显然很关心他。

但柯狄斯完全没有丝毫关于他的记忆,对于面前这种情况,他真的很被动。

听到容奥医生问自己还好吗,柯狄斯只能眨了眨眼睛表示,他现在别的地方都不能动,他也不知道自己好不好……。

容奥观察后确定他的情况还好,于是又在医疗后台操作了一番,给柯狄斯解除了镇静的效果。

这一次,柯狄斯终于看到了病房内的变化,原本床边橘黄色的台灯变成了淡蓝色,并且散发出一阵肉眼可见的水雾,他没一会儿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可以自由支配了。

“我这是怎么了。”柯狄斯醒来之后就直接被人推去检查,他一直没有时间问出这个问题,刚才还莫名不能动了,现在医生就在面前,他想尽快的把自己身上的问题搞清楚。

容奥医生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一直在旁边观看的艾克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你是帝国最自豪的战士,即使离开了战场,你依旧是我们的骄傲,接下来好好养伤,出院之后军团每个月也会给你发一笔充足退役费,你不用担心自己的生活。”艾克出言安慰。

他们上来的时候容奥医生就跟艾克说了柯狄斯的情况,艾克很轻易在军部后台查到了柯狄斯的基本信息。

跟大部分的军雌一样,柯狄斯是个战争孤儿,从小就接受帝国的抚养,长大后通过征兵体检后直接加入到Z11军团,在这次战争前他已经做到了一个小队的队长,要不是这次战争让他受伤,完全失去了回归战场的能力,他可能还会再进一步。

柯狄斯听得一愣,他潜意识里当兵是光荣的,但他一点儿也没有自己有加入军队的记忆。

容奥医生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发现他的表情有异,他立刻伸手拦住了艾克。

“柯狄斯,你是不记得了一些东西吗?”容奥医生声音更柔和的发问。

患者向来对医生就有一种天然的信任,况且容奥医生是一副中年儒雅男人的长相,此刻被他这样问,尽管柯狄斯自己也对自己丝毫想不起自己过往这事有些慌张,但被他问到这个问题,还是诚实的点点头。

容奥医生和艾克都看着他的反应,见柯狄斯真的点头,艾克懵住,容奥医生则是既松了一口气,但同时又有些沉重。

“没关系柯狄斯,很多在战场上下来伤了肢体的虫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失去记忆只要不影响正常生活也无大碍,我会帮助你恢复记忆的。在你具备适应社会生活的能力前,我不会批你出院,军团会支付你的全部医药费用,你只要好好养伤就行。”容奥医生安慰性的拍拍柯狄斯的肩膀。

艾克想到自己每年处理的那些退役材料,想到在战场上退下来的军雌们那些残损肢体,他心情沉重,但为了不影响到柯狄斯,他努力的扬起嘴角应和容奥医生。

“是的是的,等一下就加我的光脑号,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

“问题不大的柯狄斯,接下来的康复不难,只要你接下来的身体数据恢复正常,你很快就可以出院了,没有虫子会喜欢医院的不是吗?”容奥医生调侃。

柯狄斯努力吸收着他们话中透露的信息,他现在脑海里狂风暴雨,但他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显得没事,认真点点头。

容奥医生看着后台弹出来提示病人情绪异常波动的提醒,暗叹一声把数值调整了一下。

医生跟艾克都见过许多接受不了自己残疾的军雌,此刻柯狄斯不平静的表情,他们都觉得他只是没办法接受。

两个人又安慰了他两句,容奥医生决定让病人有点自己的时间好好休息,并且在医疗光脑上开了诊断。

接下来的时间里医疗机器人会协助柯狄斯恢复常识,让他早日适应社会生活,只要身体好了通过测试他就能出院。

容奥医生跟艾克并没久留,柯狄斯微笑目送他们走出病房,银白的金属门关上,他立刻坐直了身体。

在刚才两个人的安慰话语中,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一个受重伤从战场上退役下来的军雌。

他的种族是星际虫族,在虫族中担当生育角色,并且是身体强悍武力值超群的军雌,他在医院是因为在对抗域外入侵者受了重伤,以后没办法回军团了。

不过至少他不用担心住院的钱,军团会替他付钱。

两个人为了安慰他没有多提,但他脑海中过往储存的网络文学,给他分析出了其他延展信息。

柯狄斯的脑子告诉他,他这些信息来自文学加工,地球根本没有虫族,他是个人类,但……。

他下了床,在房间里找了一圈,在走到病房里侧后不知触发了什么,墙面打开伸展出一个类似淋浴喷头和洗手台的东西,他的前方出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银白镜面中的人脸色苍白两颊消瘦,他的头发很短,被剃得只剩发茬,将五官衬得更加突出,两条浓密弯眉下是一双眼角微扬的眼眸,鼻子不算挺拔但线条漂亮,嘴唇不厚不薄,紧抿成一线。

好像是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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