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开回了卫梨初家里。

“卫梨初！”卫嫣气得要命，听见直升机的声音，气势汹汹地走出来，看见安安静静靠着周瑾安哭的宋瑜宁，气消了一大半，“哎呦，小宝怎么了？”

卫梨初逃过一劫：“妈妈，小宝和宋叔叔吵架了，我跟周瑾安去接他过来玩两天。”

卫嫣把这句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玩？好啊好啊，家里房间多着呢！小宝多住几天，姨姨给你做干锅兔！”

“好！”卫梨初最喜欢吃干锅兔。

“你好什么好？给我过来！”卫嫣柳眉皱得死紧，拉着卫梨初去了书房，数落声隐隐传过来，“你知不知道你无证驾驶？！你是学会了，但是无证驾驶啊！这个处分被谢章算我头上了！！！”

宋瑜宁听着卫嫣急得跳脚的声音，忍不住破涕为笑。

姨姨好搞笑。

“宁宁，到底怎么了？”周瑾安拉着他的小手，两个人坐到阳台的懒人沙发上。

宋瑜宁一眨眼，眼泪又蓄满了：“爸爸说你不跟我一起读中学了，哥哥，你不喜欢我了吗？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一起读书？”

周瑾安沉默了一会儿：“宁宁，这次的事你看见了。我小爸爸现在还在医院里没醒，爸爸一蹶不振，我不想再只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么无助了。”

“我去特附中，以后毕业了就会去宋叔叔手底下当特工，可以保护你、保护爸爸、保护大家，这样不好吗？”

宋瑜宁瘪着嘴，忍着眼泪：“那我呢？”

周瑾安不解：“什么？”

“那我呢？我中学怎么办？”宋瑜宁眼泪吧嗒吧嗒地掉，说话稳得异常，“你不在，梨初姐姐不在，哥哥们都不在，只剩我一个人，我怎么办？你们把我丢下了……”

周瑾安心疼得要命，但是他不能松口：“宁宁乖，宁宁这么可爱，新学校里肯定大家都喜欢宁宁，都愿意跟你交朋友的。只需要忍一段时间，以后也会有人……陪着宁宁。”

他的话既是在说服宋瑜宁，也像是在说服自己。

周瑾安从不怕无法说服宋瑜宁，他的宁宁只是看起来爱哭，其实是个很懂事的小宝。

“定了吗？一点余地也没有？”宋瑜宁皱眉，问。

周瑾安没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他。

宋瑜宁缓缓闭上眼，最后两滴眼泪从右眼坠下，表情归于平静。

用哭解决不了的事，就不必要哭了。

“……好。”

周瑾安伸手抱住他。

在医院呆了那么久，宋瑜宁人看起来又瘦了不少，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失了，胳膊和肚子上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瘦得像会被风吹走。

“特附中就在宁江市，离家很近的，哥哥放假都会回来看你。”周瑾安说。

宋瑜宁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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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崽在卫嫣家一直呆到开学前一天。

宋尤许把宋瑜宁接回家，在车上时就问：“宁宁，都跟哥哥说好了吗？”

宋瑜宁点点头：“说好了。爸爸，我想去襄市上学，那里的音乐中学是南边最好的。”

确实如此，但是襄市离北边只有一线之隔，宋尤许就算知道那里教学资源最好也从没考虑过。

“但是那所学校归军事基地管，是寄宿制，放的是月假。”宋尤许尝试劝说，“小宝去的话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哥哥周假回来就见不到小宝了。”

宋瑜宁没有犹豫：“我要去。”

回到家，宋尤许又跟谢章说了一下，还把自己的顾虑一并说了。

“那有什么？小宝想去就让他去。”谢章也不舍，但是有自己的考量，“军事基地那边人多，管辖的学校都有军队的人日夜保护，音乐学校又不像军附中那样训练强度大，还能磨一磨小宝的性子。”

“现在北边都知道宋瑜宁是我们两个的孩子了，他一直呆在我们身边反而不安全，不如放他出去，跟军事基地那边交代两句。”

谢章也觉得惊讶。

跟着周瑾安出去了一趟，宋瑜宁好像长大了不少。

宋尤许已经三十多快四十岁了，再过几年，再遇到这种情况就很难跟队出任务了。

南特所能主持大局的人不多，顶梁柱还是宋瑜宁带出来的那一批人，也跟着他快到强弩之末了。

周瑾安是宋尤许看着长大的，从小有周聿然和方淮教，未来不管是在哪个领域都会是最优秀的那一批，还有早就定好进南特所的卫梨初他们，这一批人才是南特所的未来。

宋瑜宁……以后能在后方安安全全的，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慰藉了。

最后宋瑜宁如愿被送到襄市上中学。

宋瑜宁去了襄市，宋尤许一下就觉得家里冷清了下来。

“唉，小宝走了之后好不习惯。”谢章某天忽然说。

宋尤许越听宋瑜宁的名字越想他，索性换了个话题：“方淮总算醒了，周聿然昨天回了研究所，又递了一份信息素感知数值细分申请上来。”

“听说这次提上来的还有一份别的文件。”谢章顺着他的话说，“听卫嫣说是组建特工所、军事基地、研究所三方共同培养的秘密特工，由军事基地管辖，研究所提供最新型腺体芯片，特工所提供训练。啧，他是打算组银河战舰？”

有研究所插手的话，这支队伍肯定每个人都要植入芯片了。

宋尤许微微皱眉：“信息素感知研究本来就是研究所在负责，他们花了五六年的时间重新设计了检测仪器，现在万事俱备，那份已经通过审批了。但是另外一份提案很难过。”

周聿然的提案里说明了参与特训的人全是秘密特工，对内部也不会告知具体身份。

特工所、军事基地和研究所都是南方最核心的机构，绝对不可能用不清楚底细的人。

但最后这份提案修改了身份底细调查的细节，还是通过了。

最后特训地点就定在了南湾，那一片都被划为军用，闲人免进。

为了确保这项计划的顺利进行，三方除了各自负责的领域外，都只派了一个总负责人监督计划进度，除了负责人之外，其他任何人不能过问计划的任何细节。

宋尤许一天天加班加得快要过劳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这个他并不看好的项目，于是只派了一个小队长去监督。

军事基地很板正地派了最优秀的教官去。

让他没想到的是，研究所派竟然是周聿然亲自去。

其实宋尤许一开始觉得这个提案无法实现，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听到一些风言风语，说周聿然是为了一个人提出的这个提案，他原本不相信，毕竟周聿然那样的性格，除了方淮之外宋尤许想不出第二个人值得他这样费神，但是现在……

宋尤许还真有点怀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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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聿然确实是为了一个人提出的，两项提案都是。

今年他才带研究员重新设计组装了信息素感知测量的仪器，把信息素敏感度拆分成了感知敏感度和克制敏感度。

一开始研究员们并不理解他为什么要做这个机器，因为绝大部分人对信息素的感知和受到的克制敏感度测量数据是一样的。

直到周聿然在开会时拿出了一份未分化者的测量报告。

敏感数据等级从低到高分为一到十，十个等级，Beta的这两项数据是零。

报告上的测量数据两极分化得让人震惊——如果不是清楚周教授的为人，换个人拿出这份报告，大家都会觉得这份报告是伪造的。

信息素感知敏感度：10

信息素克制敏感度：1

这样极端的数据，让人很难不想到，这个样本到底是真的就是这个数据，还是机器只能测量到这个数据。

这……这还真是天生当特工的圣体啊，要是分化后又是顶级信息素，那简直了！

提案被通过后，周聿然一边亲自清点将要拿去给项目使用的芯片，一边回忆起半个月前某人给他打的那一通电话。

周聿然早就知道，他怎么可能是个省心的。

不过为了南边的发展，为了方淮能一直平平安安，他愿意受这个累。

以后这支小队练出来执行任务也不能暴露身份，这几年还得抓紧做出合适的面具，最好再多一些实用的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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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安在特附中每天数着日子过。

开学的第一个周他兴冲冲地跑回家想看看宋瑜宁，结果宋叔叔告诉他宋瑜宁去了襄市读书，每个月放两天假。

他又数了两个月，才终于碰上他的假期和宋瑜宁假期重合的日子，可是回去之后还是没见到宋瑜宁——宋尤许说宋瑜宁下个月初有考核，在学校学习不回家了。

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个月了。

“你还数着呢？”女孩子抽条快，卫梨初现在比周瑾安还高三厘米，她上个月在学校分化成了Omega，一身特制军绿色作战服，身量高挑精瘦，看起来飒极了。

“嗯。”

周瑾安训练之余就跟她走得近一些，倒没有小时候那么针锋相对了。

——主要是她已经练了六年了，周瑾安才练了三个月，有点打不过。

卫梨初上学的时候有格斗教官教，回家里还有卫嫣教，从小学到现在一直都是年级格斗最厉害的，偶尔有几个来找茬的都被她打得爬不起来——就跟当年的卫嫣一样。

卫梨初哈哈哈笑了几声：“人家宁宁就是不想见你，不然为什么上个月回家了这个月不回家？走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还安慰宁宁呢，明明你才是离不开宁宁的那个！”

宋瑜宁的学校是允许学生每天使用手机的，周瑾安也偷藏手机，每天给宋瑜宁打电话，被教官收了好几个，名字几次三番上处分榜。

但是周瑾安在他们年级成绩很好——训练成绩稍次，但是文化成绩第一——所以最后处罚也只是给他加训。

这对周瑾安来说倒不知道是惩罚还是奖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