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璃儿。”
“哥哥,还没到吗?”
“对啊,不许偷看。”
楚峰一把摘掉楚清璃的眼罩。
外墙镶嵌着精致的花纹,略带古朴的装饰中带着一丝精致和繁华,驻足在屋里,清淡的花香会从鼻尖轻轻扫过,倒是一家有意思的店。
雕刻精致的桌子被放在包厢的最里头,包厢里摆放着一些乐器,装潢富丽堂皇,往桌前一坐,楼下的曲目尽收耳目,两边包厢中间隔着可拆放的隔窗,在这不管是吃饭还是观曲都是一种享受。
“哥哥也不是赞同爹的想法,但是如果你还不花些心思在琴棋书画上边,就又是要挨爹的训责了,而且,你读史书兵书的确有好处,哥哥也是可以带你常常去骑马,但是你老是和爹吵着要上战场的话,就不合适了。”
楚清璃嘟着个嘴巴:“你和爹爹都是在朝中为将帅,我为什么不行。”
楚峰宠溺的摸摸妹妹的头:“好了,拗不过你,今天,我已经备好菜了,走,边吃边听曲子吧。”
刚坐下没多久,就听见旁边的厢房有人大喊:“哎,各位,今天这家酒楼开张,听闻是学富五车的许黎公子的产业,这第一天开张,不弄些好玩的东西让人助助兴吗?”
掌柜只能带着歉意笑着回应:“常公子,可是不赶巧,我家公子最近有事外出了,我们这些人仆人就没有我家公子的学识,就不能助兴了。”
“有没有搞错!我们这些人都是为了来和你家公子——”那人非常的气愤的坐下,还用力的拍了拍桌子,衣着是相当的光鲜,腰间带着数不尽的小物件。
他的旁边坐着一群带着扇子装作文雅的人,他们一个个上赶着献殷勤,让常合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得意。
常合瞟见了正好坐在旁边厢房喝酒的楚峰,脸上的兴致许是又攀上了脸,连忙开口打趣:“楚峰?哎,没想到你也会到这种地方来听曲。”
楚峰正想着让小二将隔帘给放下,不想和这个泼皮搭上交道,只能带着些尴尬的回着:“今天得空,来听听曲。”
“我还以为你是来作对呢,这种地方对于本公子来说其实还是太文绉绉了”,常合的叹息还没从嘴巴里冒出,就看见了坐在楚峰旁边的楚清璃,眼睛里顿时亮了一下,露出了略带色相的笑容,“坐在你旁边的小女娘,倒是长相清秀,从来没见过呢。”
“此为家妹,尚未出阁,望常公子不要随意打趣。”楚峰心里有些不悦,面色也是难看起来,可是料及常合的父亲,也不好直接发作,只能顺着常合的目光,将凳子往前面微微移动了一些,尽量是将妹妹遮挡住一些。
“未出阁也是极好的,本公子尚未婚配呢,你怎么知道你妹妹和本公子是不是天赐良缘,来人,将楚家小姐以及楚大公子都请来我厢房。”常合装作感受不到楚峰尴尬,继续指挥这家仆往右边的厢房走。
左边的厢房里,传来一个少年冷漠的声音:“行为如此粗鄙,果然家中没有正妻管束可见,家中子嗣不成大器。”
“你是谁,敢在这说本公子?本公子正愁着你这泼皮将第一厢房给占下了,你还敢在这充大王呢。”常合算是找到了发泄的点,站起来,准备大干一场。
“我家公子是秦家嫡长子,常家公子在这吃饭的地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调戏楚家女娘,不见的手段有多光彩。”是一个老仆的声音。
“公子,秦家一房嫡子秦朝阳,老爷在家中常常称赞的那位,上次和老爷还侃侃而谈的,今日还是不招惹的好。”常合身边的长着长长胡须的家仆说了一句。
“秦朝阳,我早就看不惯这个小子了,来人抄家伙。”常合听见了这个名字变得更加生气,他向来瞧不上这些父亲欣赏的人。
“公子!”虽然这个决定在凡清的预料之内,可是,也只能是准备去报备给老爷。
现下的局面是到了一个剑拔弩张的地步。
只是如若是这样子打下去,说到底还是会对妹妹的名声有些影响,楼里看热闹的人变得是越来越多了。
楚峰对着妹妹轻声说道:“你先进房里去。”
楚清璃观望了一下楼底看热闹的人,也只能是悻悻的点了点头。
秦朝阳旁边的利叔说了一句:“常公子,别说老奴的多嘴,我家大公子是封了王侯的,如若今日公子以下犯上,是要掉脑袋的。”
掉脑袋?常合听到这三个字便就慌了神,只能是吼了几句让自己下台面的话,就是下楼。
楼下的人已然是见惯了这样子的场面,只是脸上带着些笑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面,继续是吃着酒肉。
利叔是见着这场闹剧落幕提醒着:“大公子,大夫人刚刚派人来传让你回府里用膳。”
少年穿着枫红颜色的衣服,细腰被腰带束着,丹凤眼的睫毛微动,,高高的长发被装饰着金饰品的朱柿颜色的发带扎在头上,额头前面的发丝迎着阁楼中的微风轻轻飘动,他坐在凳子上,修长的手指拿着菜单,他听着利叔的提醒,微微咬牙,拒绝着,眼眸中满是掩饰不住心中的失落:“利叔,你知道的,我不想回府。”
利叔微微皱眉,他家的这位公子啊,可是秦家的嫡长子啊,在朝中多么风光的人物啊,可是为什么是这样子不被夫人和老爷所喜爱呢,他看的出来,秦朝阳想要父母的宠爱,明亮中的眼睛里,只是,他只是一个看着公子长大的管家而已,他什么也是做不到的,他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些怜悯,纵使有千言万语也只是汇聚成了一句:“明日是夫人的生辰。”
听到这话,秦朝阳手里的菜单差一点从手里脱离,不过,他也只是沉默了一会,说道:“阿娘最喜欢戎弟弟,戎弟弟在就行了,我——还有事情要忙,抽不开身。”
他是有多久没有叫过母亲两个字了,秦朝阳终究还是有些心软,还是松了口:“你将我早就给母亲准备的东西送过去就好。”
听到这句话,利叔也只能点点头,不再多说些什么了。
“咚咚咚”几下敲门声响起。
利叔走出门去,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家仆。
“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的,我家小姐和少爷想请朝阳公一起去用膳,也算是谢谢朝阳公刚刚的解围,不知是否方便?”
利叔本来想着拒绝,可是还是想起了秦朝阳那双深处藏着悲伤色彩的眼睛。
自从是孤置将军离开京城,公子老是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一个人住在那里。
利叔回了一句:“这件事情容我去问问主子。”
“那麻烦老先生了。”
利叔关上门,往里头走去:“公子,楚家兄妹两想约你前去用膳。”
秦朝阳面容冷淡,本来也就是举手之劳:“不用了吧,利叔,这种事情你回绝便是了,没必要来问我的意思的。”
“可是公子,这次去药物的购买正好可以利用一下这楚家的关系,老奴还以为你这是想到这点才出面的。”
听到这话,秦朝阳忍不住出声音质问:“你将我想的如此心思深沉啊?”
“公子,那样子难寻的药材,如若是楚家出手帮忙,那可未必是难事。”
……
“公子,在下名楚字峰,久仰公子医术。”
“谬赞。”秦朝阳举杯,这种人脉不要,白不要,可是他实在想不到,自己还是走上了这样一条道路。
“哥,既然你有人一同醉饮了,那妹妹就先回府了。”楚清璃双手抚平琴弦,起身抱上旁边的琵琶。
“好。”楚峰双颊有些红了,略微带些醉意,“哦,这是我妹妹楚清璃,和秦兄聊的痛快,忘记介绍了,真是失礼。”
“刚刚听楚兄说舍妹真正研究弦乐,在下最近也略微有些研究,不知可否能与舍妹合奏一曲?”当秦朝阳的眼光和那女子的眼光交汇的时候,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触动了一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只见这个女子穿着芝兰色的衣服,长发及腰,雪白的发带缠绕在发丝中,她的面容柔和,带着淡淡的笑意,眸色清亮,只觉得想起了陈思王的洛神赋里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听着楚清璃略带急促的琴声,秦朝阳拿起里笛子,楚清璃的琴声渐渐平和下来,二人合奏起来,听的人如痴如醉……
她的琴声里有着别人没有的感情,那种少有的温柔坚强感是别人没有的,他感觉到自己想向她靠近,只是,他不清楚,这种感觉称为什么,又是为什么要想要向她靠近,从来都没感觉到过这种感觉,奇妙,难以言喻。
少年时候,感情是那样的热烈,那样的美好。
“月夫人真的好厉害,身为将军夫人不仅对下属的情况了如指掌,还对药材颇有研究,她的眼光还那么好,老是带我能找到那些实惠又精致的首饰店。”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和嫂子合的来,嫂子正愁着有些首饰她带着不适合呢,今天你收获不少吧。”
“是购入了不少新的小玩意,谢谢你让我和月姐姐认识。”
“没有。”
“朝阳公?这个封号其实有些不适合你,你说是吧,朝阳。”
听到这话,秦朝阳的心顿了一拍,他看着楚清璃的笑容,那是那样的温柔美好,少年看着少女微红的脸不知所措,少女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想要娶她。
他的步伐坚定,一步一步往雪北观走,一位妇人双手合十,穿着雪白的素衣,紧闭双眸,虔诚的向面前的金像祈福。
他的手微微握紧,他已经是许久都没有跟母亲说过话了,不过,他还是咬紧了牙,开了口:“母亲,儿子想要求娶楚家二小姐,楚清璃。”
佛堂里安静的可怕,秦夫人也没有开口,继续保持着祈福的动作。
秦朝阳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他看着台案上的高香飘飘袅袅,徐徐燃尽,小时候这样子等过多少次,他记不清楚了,他不知道这个规矩是不是对于戎弟弟也是有的。
香灰最后一些都是已然随着风飘散了……
“你和她的事情我知道,尽然是决定了,那我必定是会去楚家走一趟的,可是现在家中还在忙着皇猎,到时候,过了这段时间,我会和你一同上门去。”
母亲背着他,他看不清母亲的面容,只是,她的语气很平静,就好像这见事情平淡得不能在平淡。
虽然是有些失落,不过,这种感觉已然是习惯了,母亲答不答应似乎也是并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孤置却是那个时候死了。
“你到底是不是对我家妹妹有意思?”
面前,是楚峰的脸,秦朝阳良久开不了口,现在,他已然是被孤置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已然是几天几夜都是没有合眼。
“秦兄,你要是喜欢我妹妹你就快点说啊,哎,我就直说了,楚清璃她在前一个月开始就一直被一个桂政纠缠,我也打过他几次,但是根本就拦不住他,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他也不知道哪里捡来我妹妹的手帕,虽然手帕后面被我二弟拿回来了,但是,这件事情已经传开了,我父亲也出于无奈不许我妹妹出门,孤将军的事情,大家都不愿意,可是我妹妹还在那里等着你啊,说到底,那个桂家小子就是想用这种下贱手法让我妹妹嫁给他,现在必须堵住京城的悠悠众口,所以我想,你不是和家妹多来往吗?说句实话,时间不等人,如若秦兄喜欢家妹,那即日向家中提亲。”
桂政,京城最近才开始兴起的一个家族里的子嗣,秦朝阳也是略有耳闻。
楚峰最近已然是被那个泼皮忙的失去了往日的耐心,他见秦朝阳依旧犹豫不决,直接气的直接一拳过去,秦朝阳当即被打的吐出了血,像一滩烂泥一般,跌倒在地上,只是他感觉不到疼。
楚峰有些不敢相信,当初之前那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如今竟然是如此的秃废,他居然还想着将希望寄予到这样子的人身上,他觉得自己好笑,只能是大喊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过几天那家里的人就要送聘礼来了!难道孤将军死了,你不用再继续活下去了吗!”
“可是,他是替我死的。”
楚峰望着秦朝阳一副一心求死的样子,也是放下了心中最后的期待,只能是愤愤的说了一句:“算了,你这样没有担当的人,就当我楚峰没有你这样的朋友。”
便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到夜里,秦朝阳望着孤置的棺椁,置兄,你是替我死的,我还没揪出来幕后的人,怎么能去追求自己的所爱。
“朝阳,楚妹妹想见你一面。”月夫人满脸疲惫说着,但是还是勉强挤出笑,“他说过的,要看着你们两个成婚的。”
秦朝阳觉得有些恍惚,但是好像一下子就茅塞顿开,脚步踉跄……
可是一切都晚了,只是隔着一道纱,他听见了一句轻轻的话:“是我哥哥逼你的对吧,你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都是我的自作多情是不是?”
秦朝阳刚想否认,院子里就传来圣旨,让楚清璃进宫着为美人,这封旨意犹如一道惊雷直击秦朝阳……
秦朝阳从靠椅上惊醒,眼角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