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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下咒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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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浮清平静地问:“我为什么要咒你死。”

“因为你恨我你瞧不起我因为你恶心!残忍!因为你讨厌我你是不是一直讨厌我啊!?你藏了五年吗?!你藏了五年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β……”

沈琛叫着叫着就哭起来,哭得语句破碎不清。

白浮清自我安慰,至少他还能接上自己的为什么答出个“因为”,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

等沈琛的声音弱下来白浮清才问:“可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吗?”

沈琛说在病房,还说在床底下,已经划了手臂好几刀,还用血写了白浮清的名字,然后奸笑起来。

“嘻嘻嘻,你死定了,嘻嘻嘻嘻嘻,你死定了,现在轮到你要被诅咒了哦大白鹅。”

白浮清有点庆幸没和他面对面,不然他肯定要拔掉医疗器械开始揍人了。

可是电话网聊只会把他越说越乱,或许还是面对面更好解决一些问题。

祂继续宣告他现在已经写了很多人的名字,所有伤害过他的人他都记得,他要写满整整六面墙,现在他要诅咒所有人。

“那我可以去找你么?你可以等我来了再写吗?我想和你一起写。”

神说谁要等你啊,你是什么货色,你配让谁等你?

“不过,咳咳,我可以开直播。”

“别啊,你不能——”

“想什么呢,你的特供直播。”沈琛说着就打开了视频通话。

黑。

乌七八糟的黑。

看不清是什么的东西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绿光。

沈琛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丝兴奋,“现在,我要开始写字了!第一个幸运儿是——”

白浮清只担心他是不是真的划了自己的手。

他没有见过他真的划拉自己,哪怕骂街骚扰闹事打架他都没有划拉过自己。

白浮清想看看沈琛用的墨水到底是不是血,昏暗的环境却让他连他写下的字都看不清。

祂介绍说“第一个幸运儿”是一个“傻*”。她是他的编曲师之一,喜欢指手换脚,又矫揉造作,每次都企图染指神的决断……

下一个人是一个“*子”,他是他的竞争对手,天天写低能说唱攻击他“死娘炮”。神冷笑:“但是他的学历没我高,身高没我高,往死里垫也只有一米七八,就像他的7|8一样又短又小。”

下一个是背刺过他的“癫*”,曾经一起整容卖酒互相扶持的好姐妹居然背叛他只因为……

白浮清发现沈琛会把所有男性分类到“*子”和“*狗”,女性就是“癫*”和“傻*”。

自己也会被分类吗?他眨巴眼睛。

沈琛越骂越精神,甚至蛮力砸起了家具,黑暗的屏幕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吵到戴着耳机的白浮清都担心惊醒家人,起床关上了门。

这么大力估计他是真的没有划拉自己。

“阿琛,你身边没有人吗?”

“没有。”

“都被我鲨光了。”

“下一个就是你了,白浮清。”

白浮清愣了一下,问:“那你现在在哪,要不我去找你?”

他在思索要不要报警。但如果沈琛又在忽悠人,他就成报假警了。

“我在一个荒废的医院,在现实与虚幻的交界,在虚无与痛苦之间,你抓不到我的,小医生,你什么用都没有,我早就看出你们什么用都没有。事情发生后,正义,审判,抢救,惩罚,都于事无补。人已经不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们已经不在了,我一个人就干掉了那么多人,这辈子都值啦!”

白浮清坐在这边听着,他确实无能为力,他一直对他的问题无能为力。

“对不起,是我没有用。”

“没有能帮助你,我真的很愧疚,我真的没有能够帮助你的水平。”

“你送的礼物加起来早就超过了市场的价格,但我没办法给出与之匹配的更专业的服务,我们的关系早就畸形了。”

“我想转介,想让你找下一个更合适你的顾问,但是你很抵触我提到这些,好吧,我感谢你的信任但更不安于我的水平,我也担心你会不会和新的咨询师也产生矛盾。”

“阿琛,我不配做你的咨询师,你做的一切早就超出了咨询关系。”

沉默两分钟,对面喃喃着说“医生,都怪我……”。

沈琛瘫坐下来,目光涣散地梦呓。

“我把我的关系搞得一团乱,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

“抽烟抽坏了嗓子,喝酒喝出了胃病,通宵熬得心律失常,所有医生都抢救不回我……”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只有你还在理我。如果你都不管我了,我要怎么办,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他孩子般啜泣。

“我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我的年龄永远停在了童年的十一岁,爸爸妈妈都还在之前。”

这是他第一次提及父母,白浮清竖起耳朵听。

沈琛抱头,挨着冷冰冰的床,手机落在地上,摄像头正对黑黢黢的地板,声音传过去断断续续。

“可是我那么小,那么软弱,生气也是无能狂怒,谁都能欺负我,只有长大长高才能保护自己。”

“可我只是看着长大了心脏仍然很脆弱,一碰我就会碎掉,一碰我就要爆炸,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我气得失控,我揍翻别人,让他们哀嚎!求饶!正眼看我!逼他们抬起头看我!”

“为了不让别人看到我的裂纹——我现在就能摸到,当我抱紧自己,我就能摸到皮肤上——”

“密密麻麻的裂纹。”

气声嘶哑,来自干裂的喉管深处,弥散在黑暗与空房间中。

白浮清不忍细听寂静。

“对不起,阿琛…我能做到的,可能也只是看到你的伤疤,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把它们粘好,我……”

“怎么样?”

对面的声音突然清亮起来。

一阵脚步声后,整间房都变得亮堂。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病房。

“啥?什么怎么样?”

“我演得怎么样?”

沈琛把手机摆上架子,终于露出了正脸,眼睛通红,白净的脸上挂着几道泪痕。

“我接的新剧,电视剧,复仇,少年犯,怎么样?一听关键词就很刺激吧。保护自己和同学,报复所有暴力狂和冷眼旁观的坏蛋。我只看到了这一点点剧本。”

白浮清还在缓冲。

这家伙确实一直在演反派角色。第一部小网剧就是病态肢解虾仁犯。

“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演中学生啊。”

“这有什么,我保养得多好啊。嗯…就是身高高了点,把我的五厘米垫子抽了差不多得了,女主的演员制片还没定好,据说是……”沈琛絮絮叨叨说起来。

白浮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很困。现在已经快三点半了。

他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说:

“那你什么时候演大学生啊?在剧里把大学给念了呗。”

几月前神没有事先通知,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散步的庶民身后。

“为什么不跟我走?”

烟雾把他的声音送到他耳边。

白浮清正走上跨江大桥,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闻到icht übersetzen的深海龙涎,神秘而悠扬。

他能认出些香水是因为沈琛硬送了很多,在家里堆满了一小柜。

全副武装伪装成人的神走到他身边,连吸烟都是口罩上开了个小口。

“过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你觉得有意思吗?每天按时工作上下班,违法加班,连假期都要紧巴巴地跟着人潮旅游,你觉得有意思吗?你不想让所有人认识你吗?不想在报导上出现,成为众人的焦点吗?”

白浮清笑着说不想被吊在热搜上。

“你不记得你以前没事就找我一哭二闹三上吊吗,‘电来垫去’?”

“那是以前,现在我已经变强大了。”

“说真的,那时候我还想做好点什么,我真的会愧疚,觉得对不起观众,对不起粉丝,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他们是怎么都满足不了的饿狼。反正这两年我已经赚够了一辈子的钱,实在不行就销声匿迹,和你远走他乡。”

“你?退圈?”白浮清哑然失笑:“你说你,唉,大家费钱费力为了你抢音乐节门票都得不到你的真声赏赐,现在好了,怪人家要求多,然后自己开摆了。”

“他们不需要我的真声,只有你愿意听我说话。”沈琛突然停下来。

“怎么?你不会又要往下跳吧——”

这座大桥阳间阴间都很热闹,是这座城市的热门跳跃景点。

三年前沈琛也凑过这个热闹。因为初恋和负债要死要活。

大半夜白浮清被忧郁王子的“哥们儿不想活了,最后和你道个别吧”拽起床。

和电话里的忧伤抒情不同,现场的沈琛抱着酒瓶鬼哭狼嚎,任白浮清怎么安慰都不领情,疯狂输出星星号。

“你说**呢你这个温室里的破花!你知不知道你的破话有多单薄!真恶心呢,在那里说说说说,你煲的鸡汤比**的***还薄一戳就破,这个世界真****恶心谁都要害你,然后你就得**跟个*一样挨着,*!”

白浮清本来想说行行好,自己还有个生病的爸上学的妹自己也在兼职赚学费,并不比你容易很多,但怕实话实说沈琛会从终结自我转变为终结自己,做罢。

“sj(“初恋”)就是个舔富脚的**!十几年的感情说没就没!随便勾一勾手摇一摇**就晃着**坐上去了,真**的**!*****!”

白浮清想好像是你沾花惹草在先,让人家很失望,但是不管了,现在事实并不重要,救人要紧,以他为主。

所以白庶民说:“我们阿琛真是太不容易了,真是坚强的一个小酒瓶罐子,白月光真是有舌不识好酒,不值得不值得……”

然后小心翼翼把沈琛拉下桥,拉上叫好的出租车。

闹着跳大桥这晚,白浮清把沈琛拽回家里,丢进自己卧室。沈琛本来想借着酒劲抱住他,但是白浮清腿脚太快,说“我去隔壁睡”,关上了卧室门。

隔壁是父母的房间,那段时间父亲病假,母亲出差(真是万幸)。

沈琛对着空房间发愣。房间里干干净净,白浮清这个人睡觉连多个抱枕都没有。

回到桥中。

“想,但是……”

沈琛的眼睛晦暗不明,越过白浮清眺望江水两岸的万家灯火,然后轻轻呼出尼古丁雾:

“有你在,我舍不得。”

白浮清转头继续往前走。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拽着我一起走。”

沈琛真的伸手拽住了他:“你就不感动吗?”

“感动,感动。”

“你不觉得很浪漫?”

“浪漫。然后呢?”

“然后…感动地抱住我?辞职做我一个人的医生。”

“哈哈哈哈,我可不敢动你。”

桥走到尽头,沈琛消失。

神重新变回神。

他发消息来说,他要去赶飞机,今晚是他在国内的最后一天,他要去国外拍综艺了。

东神不治西域,那三个月神水土不服,天天在网上和白浮清骂天骂地,上咒仙人下咒鬼神……白浮清也不知这是否该算入咨询时间里。

那档国外旅游综艺里神的人设是“在新环境含羞但热情的猫猫狗”。白浮清看到脸随时随地微微发红的小琛,一口蹩脚的英文,热情又谦逊地同人交谈,快快乐乐地和嘉宾搭cp,神情中没有一点阴翳。

这个月,神第二次下达指令,把白浮清召唤到某三线城市的某座游乐园。

白浮清从酒店出来,路上被沈拉着煲电话粥,问他上一次去游乐园是什么时候,和谁去的玩得怎么样。

最近一次是半年前,和一位似乎痊愈的来访者。

这个行为本身很危险,不过他给这位小访客开了个特例——他和他的父母真的非常感谢他,再三请求他能同行,过不久他们可能会离开这个城市,再相遇就很难了。

白浮清松口同意陪同半天,半天下来都在客套。

希望这次也能客套吧。

到站下车,明明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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