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觉得怪怪的。”一般私人藏家很少会同时邀约这么多人过来,就算要出手手中的珍品,也是私下低调交易。
陆琛四处检查了一遍房间,摇摇头。
他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在上面写道:有监听。
陆瑾看了他一眼,接过他的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变换语气:“我有点害怕,晚上就不罚你睡沙发了,要抱着我睡。下次不准惹我生气。”
没监控吧?
陆琛看了她一眼:应该没有,你没调查过这对夫妻?
“好,别怕,收藏家做事严密点也正常,毕竟收藏品都价值连城。”
陆瑾快速的在手机上打字:查过,资料显示就是世代经商,祖上就是收藏家,没什么特别的。
陆琛:这里确实古怪,等出去我会联系人去查,但现在还是小心为上,安全出去最重要。
原本如果只是普通聚会倒是无所谓,他们为了假扮夫妻,编造身份的事就是拆穿也不过最多得罪这里的主人。可一旦事情复杂,难保不被他们怀疑他们是不是动机不纯,他不能拿她的安全冒险。也幸好,他们没有用真实身份。
“呆在房间里好闷,我们出去走走?”陆瑾提议。
陆琛推着她打开房门,侍女站在门口,拦住他们的去路:“抱歉二位,宴会开始前,请留在房间内,不要随意走动。”
“抱歉,是我太太觉得太闷了。”陆琛彬彬有礼地解释,推着陆瑾回到屋内。
“什么破地方,连门都不让出。”陆瑾低着头在手机上打字。
哥,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要不是她拉着他来,也碰不上这种事。
陆琛摸了摸她的头,庆幸自己陪着她来了:别担心,我们并不打算做什么,只要不引起他们的怀疑,就不会有事。
“休息下?”
“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陆瑾假装抱怨。
“好了,忍忍吧。没来之前你不是吵着闹着要来买古董吗?来了又嫌弃这嫌弃那。”陆琛配合她演戏。
陆瑾无声询问:就这么干等着?
陆琛:这里有信号屏蔽器,讯息发不出去。
陆瑾:……
最近水逆,一定是的。
陆瑾:小程如果一直联系不上我们,会有所察觉的。
“咚咚——”
陆瑾看了眼陆琛,陆琛走过去开门。
还是刚才的侍女:“两位,宴会提前了,还请二位换上礼服,随我一起去宴厅。”
“知道了。”
门再次关上,反正进都已经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换好衣服,带上丝质华丽的舞会面具,跟随侍女去往宴客厅。
沿途遇上三三两两的夫妻也正往同一方向过去。
每个人都衣着华丽,几乎都带了面具,大概是陆瑾坐着轮椅,倒是吸引了部分目光。
宴客厅很大,金碧辉煌,悠扬的小提琴回荡在上空。
人群有些聚集,有些分散在角落,低声攀谈。
“二位需要喝点什么?”侍女欠身问道。
陆瑾指了指不远处侍从手里的香槟,侍女回身,打了个手势,侍从立刻走了过来。
“两位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吩咐我们。”侍女说完,便离开了。
“哥。”
陆琛弯腰,靠近她,替她整理衣裙:“怎么了?”
“那是?”
陆琛说着她的视线看去,入口处站了两名戴着耳麦的黑衣安保人员,他们的后腰处似乎都佩戴了武器。
陆琛站到她身前,挡住她的视线,点点头。
陆瑾收回目光,轻声问:“如果能破获一桩大案,哥,这是不是也算你的政绩?”
“你给我安分一点。”陆琛暗含警告得瞟了她一眼。
陆瑾忙举手投降:“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的目标是安全离开。”
说话间,屋内的灯光突然暗了,周围的窗帘全部被放下,里面漆黑一片。
一束灯光打下来,宴厅的正中央此刻站了一对舞者,他们带着假面面具,随着突然响起的音乐舞动。
女舞者闪亮的裙摆随着节拍舞动,两人时而缠绵在一起,时而分开。
鼓点密集,节奏越来越快,两位舞者却游刃有余又酣畅淋漓地舞动身体,在最高昂的音乐中,优雅结束表演。
现场掌声雷动。
两人欠身,女舞者接过话筒,开口说道:“欢迎各位能前来参加我与我先生举办的这个聚会,希望大家在这三天玩的愉快,当然,这期间我们也会展出大家期待已久的藏品,请大家一起品鉴,部分藏品也可出售。”
原来这两人就是今天的主角,埃里森夫妇。埃里森夫人显然是典型西方人,而站在她身边的男子面具下的面孔隐约可见是东方血统。
“各位,接下来请尽情享受,我跟我夫人都是拉丁舞爱好者,有相同爱好的贵客可踏入舞池尽情跳舞,希望能让每一位贵客宾至如归。”
看来这场宴会并不打算切入主题。
这里一定有一部分人如同他们一样不知内情,用来做障眼法,而另一部分人才是谋划这场聚会所邀请的真正的客人。
“两位看着眼生,是初来a市吗?”埃里森夫人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身边。
陆瑾扬起笑容:“是,我们本来是来这拜访故友,听闻这里有罕见的私藏可以开眼界,这才递了名片,没想到能得你们的邀请。”
“我们欢迎每一位真诚来交友的贵客。不知二位是做什么生意的?”
“不是什么大生意,不过是给地产商提供木业。”
“您谦虚了,还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我先生姓顾。”陆瑾微笑道。
埃里森夫人点头:“那希望顾先生和顾太太能在这里玩的愉快。”
“谢谢。”
“我还有别的客人要招待,先失陪了。”
“您忙。”
陆瑾看着埃里森夫人婀娜的背影,轻轻说:“他们很谨慎。”
“但看起来并没有多怀疑我们。”
陆瑾抬眸,有些无辜:“我们本来也没想做什么,也算他们倒霉,正好撞上来。”
按她哥的性子,既然知道了,他不会不管,不过肯定不是带着她的时候。
“这酒不错。”她浅酌了一口,就是有些甜,只能作为餐前酒,“哥,再帮我拿一杯。”
陆琛无奈,从不远处的餐边桌上又替她取了一杯。
两人行事低调,也不招人故意攀谈,只在刚入场时因为气质出众而吸引了不少目光,很快就没再得到过多的关注。
到了晚上6点,埃里森夫妇摆了晚宴招待来宾,陆瑾观察过他们,他们一整个下午都在招待来客,每一位都打了招呼上前寒暄,看不出特别。
埃里森夫人看起来长袖善舞,都是她在和人交谈,她的先生站在她身后,话不多,可鹰一般的眼睛,被他盯上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一晚并没有什么特别,散场后,人群渐渐退去,各自回了房间。
陆琛推着陆瑾走在后面,每对夫妻都有专门的侍女陪同,犹如监视。
关上门后,陆瑾打了个哈欠。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埃里森夫妻的收藏品。”
“今天还只是第一天而已。累了吗?去洗澡准备休息吧。”
“嗯。”
“小心点,别再像昨晚那样毛毛躁躁。”
“昨天那是卫生间太滑了,这也怪我?”
“快去吧,有什么事就喊我。”
庄园东南边地下室的一角,多个身穿制服坐在电脑上前的工作人员,幽暗的屏幕灯光打在他们脸上,显得诡谲神秘,每个人都安静的戴着耳麦,监听每一个房间的动静。
陆瑾洗完澡,推着轮椅出来:“我洗好了,哥……咳,你去洗吧。”
陆琛突然觉得,也许这一趟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他有机会在她心中稍微摆脱掉一点哥哥的角色,让她意识到,他不仅是兄长,也是一个男人。
陆瑾站起来,单脚跳到床边坐下,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抿抿唇,掀开被子躲进去,靠在床头,随手拿过床头柜的书翻看。
书上的法文像鬼画符一样。
隔了好一会儿,水声终于停了,陆瑾翻动书页。
又隔了一会儿,卫生间的门被打开,她忍不住抬头看去,正对上陆琛的眼睛。
黑色的短发被打湿,有些许凌乱地遮住额头,使一向凌厉的眉眼柔和了很多。
他身上穿的是跟她同款的黑色真丝睡衣,单薄的睡衣勾勒出完美的身型,陆琛在她面前总是衣着整齐,哪怕住在同一个家里,长大后她几乎就没见过他穿着随意的样子。
突然的反差似乎带来了极大的视觉刺激,陆瑾迅速移开眼,低下头。
“在看什么?”
陆瑾反应了一下,翻回封面,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悲惨世界》。”
陆琛将手中的毛巾放下,替她将床边的轮椅推到床角的位置,以免她起夜不留神被绊倒。
“该换膏药了。”陆琛在床边坐下,拿过新的白色膏药。
陆瑾掀开被子,视线落到自己的脚踝上,那里裹着白色贴布的地方依旧肿的老高。
陆琛握住她莹白的脚腕,掌心灼热的温度贴在皮肤上,让陆瑾太阳穴跳了跳。
他小心得替她揭下旧的那块膏药,换上新的,空气中浮起淡淡的薄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