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竟敢!”
盛原启满腔怒火激得他双手忍不住的颤抖,而后直接拿起手边的杯子砸向了盛闻倾的方向。
盛闻倾没有直面看着他,没有躲开,任由那杯子砸到了他的额角,如岩浆般的血珠顺着他额角的伤口一滴一滴落到了地面上,在洁白的地面上绽开一朵朵血花。
一旁坐着的岑温和盛若轩见到盛原启这一举动一时间有些惊讶。
不过到底岑温比盛若轩有经验,见盛闻倾被如此对待一时间有些洋洋得意。
“哎呀,你看看你干嘛要惹你父亲生气,他才刚醒过来,你就如此对待他,你这样做未免太大逆不道了,可还有一点把你父亲放在眼里,我看你这盛世京瀚的总裁也不用做了!”
岑温说着,伸手拍了拍盛原启的后背安慰道。
盛若轩听言忙接上岑温的话,愤愤说道:“盛闻倾,你身为父亲的儿子,怎么能这样对待父亲,若是父亲被你气出个好歹来,我盛若轩第一个饶不了你!”
盛闻倾听言不为所动,并未去关心额角上的伤,也不理会那两位小丑,而是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纸丢在了盛原启跟前,目光中带着难以掩盖的狠戾:“……我有什么不敢的,盛先生既然敢做,就不要妄想全身而退,你当初既然把我当做和楚氏联姻的筹码,就应该会想到楚氏最终要扶持的人究竟是谁,不过有一点你也请放心盛世京瀚的未来有我就不需要你操心了,你只管好好地待在你该呆的地方……
说到此处,盛闻倾的目光才往那对母子身上扫了扫:“至于这位小三的和私生子的安排我也会让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盛闻倾的语气淡淡的,落在盛原启耳中仿佛晴天霹雳,他不顾身体是否还虚弱,从床上起来,踉跄地走到了盛闻倾面前,捡起来哪几张纸。
只见纸张上面赫然写满了他前几年做的那些勾当,以及利用林氏的公司和其他公司合作,建立皮包公司卷钱、挪用公司公款而这些事情,都有了实证。
“你……你……”
盛原启一时无法接受刚醒来就要被送进监狱的结局,他挣扎着去拽盛闻倾的衣服,却扑了个空,急火攻心之下,盛原启直接晕过去了。
“老盛!老盛!”
“爸!爸!”
岑温、盛若轩二人没想到,本意让盛闻倾回来不过也只是想让盛原启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盛世京瀚到底谁才是掌权人,好为他们母子二人整个一席之地,可没想到这下马威没给成也就算了,反而还让他们失了机会。
这让岑温一时间有些慌乱。
“盛先生和岑女士今日看来是累了,既然累了,我就不打扰了。”
盛闻倾看着眼前晕过去的盛原启和慌乱的成一对母子,,这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手帕摁住了伤口,随后从病房离开了。
等他离开之后,压抑在心头的情绪,才慢慢释放出来,尘封在内心深处的关于母亲的记忆才再次被一点点勾起
“南木,”盛闻倾伸手在包扎好的额角周围揉了揉说,“去盛氏老宅。”
从刚才看到盛闻倾从医院里出来,头上却包上了白纱布时,南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每次总裁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回盛氏老宅呆上几天。
眼下这形式,那老董事长应该是醒了,看来总裁这段时间心情确实很难好了。
于是南木答道:“是。”
半个小时后,盛闻倾抵达了盛氏老宅。
盛氏老宅的位置地处于云京的七环区,也就是郊区的位置。
当初林知媛离去之后,盛元启嫌晦气,就买了一套新房子,准备把老宅卖了了,后来还是盛闻倾想尽办法去求了外公家,去和盛元启谈判,才将老宅留了下来,并且着人打扫。
后来等盛闻倾年龄大了,他就自己派人打扫,因此这么多年,老宅还和十几年前一样。
属于他和妈妈的回忆,也一直在。
盛闻倾信步走上二楼,推开了那扇月牙白色的门。
进了房间,盛闻倾就坐在了床边的小椅子上,从椅子旁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本童话书,翻开放在了床上。
轻轻地闭上了眼,脑海里回荡的全部都是母亲还在时,经常给他讲故事的场景。
就好像她一直在,从未离开过。
然而当他睁开眼,从记忆里走出来的时候,仍旧是一场空,仍旧什么都没有。
盛闻倾垂了垂眸,将眼地的失望隐匿,伸手把床上的童话书收了起来。
收起来的同时,脚尖却踢到了床下放着的盒子,发出了一声短促又清脆的碰撞音。
盛闻倾便下意识地伸手将床下的盒子拿了出来,和盒子连带在一起的还有一把带着琴盒的小提琴。
看到这些东西的那一刻,盛闻倾才想起来这盒子里装的是阿赛的玩具。
母亲走后,一直是阿赛陪着他,一直陪伴他到高中,但高二那年阿赛已经老得不行了,他最终没能挨过那年的寒冬,还是去世了。
从那儿以后,盛闻倾就晚上回家就再也见不到阿赛了,这世界上,和母亲相关的活物就再也没有了。
盛闻倾的手指在玩具球上抚摸了一下,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落到了地面上放着的琴盒。
琴盒上的泪珠映照着头顶上的白色灯光散发着珍珠般的光芒,让盛闻倾有些恍惚,隐隐约约想起来之前阿赛走时的那段日子。
阿赛走后,有好长一段时间,盛闻倾都没办法从失去阿赛的悲痛中走出来。
那天黄昏,他接到了盛原启电话,让他去参加一个商业性的宴会,他不想去,便想办法留在了学校,在学校的储物室里躲清闲。
那天他在储物室躲了半个小时,准备回去了。
一离开储物室,就听见不远处的学校礼堂传出的一阵琴音。
是有人在礼堂拉小提琴。
盛闻倾信步走了进去,并没有看到人,只看到那礼堂幕布后面的人影,是一个男生在拉小提琴。
琴声从男生的指尖流出,宛若早春的江南,清脆悠扬,抚平了他心头的阴翳。
一点一点放开了他的心扉。
从此以后他每天黄昏都会找借口晚些回去,跑来礼堂听琴,而练琴的主人似乎也知道了有人在听他弹琴,有时候有点紧张,每次练习曲子出错率尽量会降低一些。
“我素未谋面的朋友,你在这里听我练了那么多次琴,我也不知道你是谁,既然你那么喜欢听我弹琴,那我就弹一首我最自创的歌曲送给你!”
某天傍晚,盛闻倾像往常一样去学校礼堂听琴,却听到那幕布后面缓缓地传出了那样一个稚嫩的男孩的声音,像阳春三月里刚长出的春笋般的声音,清脆温暖。
也暖化了盛闻倾的一颗心。
“好,谢谢你。”盛闻倾沉声回答,也不知那幕布后的人有没有听到。
只知道他话音没落多久,幕布后的男生便拉起了小提琴。
琴声缓慢响起,音调逐渐欢快,不似西方古典音乐那般沉重,冷峻,严肃,反而有种江南春色,小桥流水的欢快感,闭上眼似乎有鸟儿飞过,在他耳边停歇。
如同有人在他落魄饥渴时递来的一颗糖,糖从心尖融化,散发的甜味,让他难以抗拒。
他想,他好像爱上了这琴音。
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盛原启就发现了他放学后以各种理由躲在学校的事情,便将他带走关起来训打了他一顿,还要求盛家上下的所有人都对他严加看管。
那段时间他没有任何办法再到小礼堂在听琴。
等到他终于有机会摆脱盛原启时,再到小礼堂听琴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在这里拉小提琴了,只剩下一把已经坏了的琴就放在小礼堂幕布后的钢琴上。
盛闻倾就把这把小提琴收了起来,把琴修好了。
这期间他也曾经多次寻找过那个喜欢在小礼堂练琴的男生,可是最后却什么也没找到……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把身陷入回忆中的盛闻倾给拉了出来。
他拿起手机看到林瑜晚给他发的消息,说盛典已经结束,办完相关事宜大概没问题内就可以回到云京了。
瞥见他的消息,盛闻倾,眼前突然浮现起了林瑜晚拉小提琴的样子,于是便找了家西餐厅,预定了座位,把地址发给了他,并回复说:回来了之后有时间到这个地方等我。
做完这一切,盛闻倾便准备收回手机,关上手机前一秒他瞥见了手机上弹窗出来的消息。
“流量小生楚幼星领奖时面色不佳>>>>……
盛闻倾这才想起,他坐在台下时望向台上时,似乎是瞥见了他面色不对,他好像有些不舒服。
想着盛闻手指便往下滑了滑,寻找楚幼星的微信头像,可就在他看到的时候,他却停下了动作。
他这是在做什么啊,怎么会想要去关心一个商业联姻对象。
况且楚幼星可是楚氏的小少爷,有一堆人前仆后继地等着关心他呢,也用不着他有多余的动作。
况且,现在的盛原启也已经醒了,送他去吃牢饭是迟早的事情,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后,他和楚小少爷的这场商业婚姻,就该结束了。
……
杨帆没想到他就离开了几个小时的功夫,楚幼星不仅出了状况,还上了热搜。
只见其他家艺人热搜上挂的都是美图,只有楚幼星热搜广场上满是营销号发的过敏图。
杨帆原本想着,靠这次红毯能够让楚幼星吸一波路人粉,给粉丝发发福利,可这福利没发不要紧,反而还搭进去一波水军钱。
不过幸好,这次AS盛典来了不少一线的明星,他们的美照词条几乎把微博热搜给沾满了,也没人在乎楚幼星这个小流量,所以没过长时间,公司就把词条撤下了。
幸好影响不大。
杨帆收起手机,看了看坐在前面窝在靠椅上,脸色苍白的楚幼星,又提心吊胆起来。
几个小时在医院时,杨帆是见他身上的红疹全消了,才放心订机票,让他回去。
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又让他有些后悔几个小时前的决定。
杨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几秒钟后,窝在座椅里的楚幼星动了动,抬眸看了杨帆一眼。
“我没事。”
昔日清脆的嗓音在此刻有些微微哑,让再加上他这一脸苍白,很难让人相信他的话
坐在一旁的沉默的周宴见状却想开口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被杨帆拦住了。
周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楚幼星便伸手拉下头上的帽子,将脸藏在了帽子下面,也遮盖了他脸上的情绪。
昨天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并没有睡着,而是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脑海中尽是他被盛闻倾看着却无动于衷,而后缓步离开的画面。
那些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不断在他脑海中播放,每播放一秒都像有无数根针一下一下扎在他的心上。
让他的心痛地快要裂开了。
他有些不明白,即便是他再不愿意在公共场合刻意展现他们之间的关系。
也不必如此冷漠……
陌生人之间尚且有关心,
而,他,身为对方的伴侣,连多一个眼神的关心都没有。
有的只是他的漠视和毫不留情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