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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三十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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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绯说没有过哭泣的感受,也尝试不了肿胀的滋味,是舒适还是难受?是疼还是毫无感觉?很难得出一个结论,唯一能够令他做出动作的是他兼顾医学上的浅薄知识。

顾相以手上的纱布又成了红色,怼在眼睛里不免会受到感染或者是滋生细菌,脑海里面有了顺其自然的想法后才有不在意料之外的动作。

顾相以擦着眼泪的双手被握住,若非他感受到了外界与自己对抗地拉扯感,一点都不会觉得秦绯说阻止了自己的动作,他的力量和他之前对自己表现出来得极其不符。

二婶说,他眼睛红得吓人,秦绯说没见过,只见过兔子的红眼睛,不知道此时此刻顾相以的眼睛会不会像小兔子的红眼睛一样,需要治疗。

秦绯说一直都在沉默,顾相以已经习惯了,想问他什么是第三世界,比起世界,还是保证重要。

“我想让你听到一个保证,如果你今后还是选择继续跟在我身边的话,我不会再伤到你,前提是你不要自伤。”

顾相以从生下来就承受着多人、自我的暴力,这十七年来,在顾家的教育下,也成长为了一个还算理智的人。他很清楚,哪怕是情绪上头,也只会伤到自己,是秦绯说主动的,责任算是一半一半。

但他那一刻还是惧怕了,他怕成为父亲那样子的人,他怕自己无法保持一面,让性格衍生出多面,他怕自己的每一面都会欺骗别人、伤害别人,尽管这不是他心中所想。他对自己有信心,更对父亲的基因有信心。

“如果下一次,你还像昨晚一般,就自行离开我的身边。”顾相以不想被动背着千斤重的愧疚折磨心态,不现在就让他离开,是因为在加害者确定能够管控好自己的情况下,受害者无需远离。

“好。”只要他没有生命危险,秦绯说全听他的。

“秦绯说,”顾相以叫了他一声,郑重地说,“我满足你一个要求,吃饭除外。”

“明天,你看着我种花。”

这个要求不难,比起笑容简单多了,再者种花是两个人约好的,自己摘花做香囊,自己就重新栽种上一朵,不过。

“你的胳膊,方便吗?”

“我不疼。”

骗人,被硬生生咬下一块肉怎么可能不疼,是在安慰自己。

秦绯说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道出事实,“我有先天性无痛症。”

顾相以对病症方面涉猎不深,只能听个表面,这个病,光听表面似乎就行了,它都直接说出了身体的状况,但还是要深入了解一下,他问出了口。

“例如你咬我,在我看到你嘴里的异物时,才知道原来我的肉被你咬下来了。”秦绯说没有什么意思,只是举例说明,更好的帮助他了解无痛症。

秦绯说本人不明白无痛症所带来的危险,因为他不疼,是身边的人堪比性命地叮嘱让他记着,这是无比危险的。同时,多年与死亡的擦肩而过,也让他对顾相以检查自己的身体有了经验的了解,没有阻拦他,让他检查完自己的身体安心后跟他说。

“所以,你可以不用哭了。”

“你疯了吗?”顾相以现在的心脏都没有办法反应过来,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这个人说话太儿戏了!

“你只想着安慰我,让我不要哭吗?你没有想过在我神志不清、且旁边再没有人的情况下,你把胳膊伸到我的嘴里,你感受不到疼痛,又叫不醒我,你有可能会死的!”

顾相以硬憋着眼泪不想让它落下,总不能落一次遭人安慰一次、落一次让人安慰一次,可一想到自己差点害死了人,他就忍不住,屏住呼吸憋眼泪,放不下一口气。自己知道疼,会停手,痛苦也是一种对身体的保护机制啊!

“知道我有无痛症,你会不让我留在你身边吗。”秦绯说听力没有问题,他听出了顾相以话语中隐藏的对自己不利的危机,顾相以不想让自己死,可他如果以后继续伤害身体,超出了他的身体范围,秦绯说还是会帮助他。

有了第一次,势必会开启第二次,就算是没有,一条人命,顾相以不会赌,尽管有资本,也不会,生命对自己来说轻描淡写,对旁人来说至关重要。

无痛症一出,的确如秦绯说所说,顾相以开始动摇了,他怕的就是,秦绯说愿意让自己伤害他。

他愿挨,自己不能愿打啊。

何况,这个呆子还不听自己的话,沟通不明白,留在自己这样子人的身边,是会折寿的。

因为一个诚实、没有谎言的回答做出的决心,对人来讲是惩罚,不是奖励,也不是秦绯说说出无痛症的真实意图。

“我说出来,只是想让你今晚能休息好,不要因为伤害到我而失眠,这是我给你看的心,你可以不奖励他,也不要伤害他,好不好。”

顾相以的话在嘴里面兜兜转转又回去了,时间不早了、明天早上又要种花,不能让人睡眠不足,这不是现在、立刻,非要解决、不能拖延的急事,更不是需要和秦绯说商量才能办成的事情。

关于不想让秦绯说留在自己的身边,也不是没有办法,自己之前自残的时候,不是没有躲开他,再者,自己的情绪全都是因为父亲引起,只要解决掉父亲,自己也会消失,是最好、也是一直想做的办法。

明明察觉出来童泰禾岛上有危险,顾相以仍执意要和顾络尤一同留下,其心已然心照不宣,无需多说,就看怎么计划了。

顾相以回应了一个“嗯”后躺下,盖上被子,背对着秦绯说,不想理他。感到背后人的动作,朝被子里面伸手,本想是去握绳子的手偏了方向,握住了秦绯说的手,嫌弃地皱眉,松开。

“我伤了你是我的错,不代表就会允许你碰我。”

“是你握了我的手。”

“那你的手想干什么?”在自己的腰间鬼鬼祟祟的!

“把你拴紧点。”

顾相以:“……”

合着就是怕自己跑,不是,是半夜趁他睡着了偷偷地跑,大可以放心,自己不是不告而别的人,做什么都要正大光明。

顾相以掀开被子,乖巧坦然,“随你。”一如既往地在自己的腰间捆绳子、一如既往得系成了死结、一如既往地将另一端握在手中,首次不给自己的腰留余地,连一指都伸不进去。

顾相以盖好被子转身,在影响不到自身的前提下,他很顺从,也能够入睡,不是因为秦绯说负数地安慰,只是因为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心里时刻惦记着和秦绯说约好了,不多贪睡一秒,早上麻利地起床、洗漱,顶着太阳站在花园里面。

秋天已经成熟,暖洋洋地赠送给了人间两颗“金桔”。秦绯说给另一颗“金桔”戴上帽子,遮住了橙黄的颜色,后又把自己这颗“金桔”给遮凉。

顾相以扫了一眼,帽子是马帽,他带得很熟练,不需要多余的目光注视,园艺围裙也是如此,他自己手背在后面能打一个完美结实的活结。

就是穿戴归穿戴,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干什么,平常他也注视得紧,怎么这一次顾相以觉得不对劲?只是因为,眼前就是秦绯说,也只能看到秦绯说,以往都不看他一眼,再加上昨晚的对话。

顾相以抬手,打落他的帽子,让他的目光藏在帽子里面,后跑到他的身后,拽开他系好的围裙,连围裙都没有来得及穿,就向花园里面跑去。

秦绯说本能地跟着他转身,就算是视线被遮住了,气味也会告知自己,他跑到了哪里。

顾相以的身上有一股很好闻很好闻的味道,区别于香味,是只有本人才知道的月松香,说是香气,实则是专门为他虚弱的身体调制药浴所残留的味道。

顾相以本人像个没有嗅觉的,心也不在身体的味道上,藏身在花丛里面,不想让秦绯说跟着,没想到刚藏好就被找到了。

自己好像没有问过,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他又不是顾家的仆人,现在也不是在顾家,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要做的事情,还倒贴钱只为留在自己的身边,问不问的,马上就要结束了。

秦绯说以后跟不了自己了,这是最后一次,一同栽花是顾相以能陪他做的最后的事情。

虽说秦绯说只让自己在旁边看着,但他的胳膊上也有伤,两个人半斤八两的,当然要一起种花,不必宽容谁、不用刻薄谁,两个都受了伤的人,本该互相帮助。

顾相以不会种花,就在一旁看着秦绯说演示,他的手法像个行家,成绩第一、骑术第一、家境优渥、长相也好、现在还会种花,怎么偏偏这么呆。

顾相以上手,行家和初学者还是有壁的,他看会了,亲自上手把花给种歪了。

秦家的种花是不知道从哪里运过来的成品花种进去,不是播撒种子,因此,顾相以歪头,与花保持在同一个方位,实在是不了解种花的他想问问,“歪花也能成长吗?”

“它的枝是歪的,和你的种法没关系,童泰禾宫不收形状奇特的花,这是唯一一束。”

“不收的话,就拔了吧,别因为一束花,破坏了花园的美感。”顾相以想去拔,被身旁的人拦住。

“人进来花园,不会只看一朵花。”

顾相以看向他,不明白,“你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还会看花吗?”言外之意,你不看花,管什么,两者的意思相近,说哪种都可以。

秦绯说反驳不了,的确,第三世界里,有着他想看的花,哪里还需要看什么花园,但没依他,向他讨要一个承诺,“先种着,等你健康了,再将它拔掉。”

一朵花是怎么牵扯到自己健康上面的?这个呆子是怎样的脑回路?顾相以不明白,但因为一朵花耗费时间去争执,又觉得幼稚,说了句:“随你。”跑去种其它花了。

果然是花的问题,不是人的问题,接下来顾相以所栽种的花,皆挑不出一丝毛病,还遭到了行家的夸赞,当然了,身为顾家的继承人,容不得一点马虎。

顾相以想去拍他的肩膀,当沾染了泥土颜色的手出现在眼前时,他收了回来,说了声感谢。

“前面有个水池,洗手吧。”

“好。”

秦家的地盘上,没有一次不是顾相以带路,好在他是个眼神好的,秦绯说也是不在乎浪费时间的。

顾相以走到水池前,看到了那里准备的医疗箱,没有情绪,习惯了。摘下脏兮兮的纱布、细细地清洗了手,还想继续自行给自己包扎,就被摘下手套、已经准备好的秦绯说拉过去。

“你的伤,不会出血吗?”

“它不会这个时候出。”

“说的好像它很听你的话。”顾相以吐槽,不想被伤患照顾,又不想上演一场拉锯战,就由着他包扎,完毕后,想看他的伤口,该轮到自己给他包扎了,但秦绯说不留一点机会,直接将自己带到了花园的高塔之上。

一览无遗的风景尽收眼底,顾相处以为他是带自己上来看景色,没想到是给花园浇水,无需人工,有自动浇灌系统,开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眼前就很难看清楚花了。

“下面似乎比这里更加吸引我。”

顾相以这句话是在跟秦绯说交代一声,他会下高塔,进到花园里面。没有邀请、没有询问意见,他做事向来不需要征得别人的同意。

刚下高塔,还未站在花园里,就感到脸上被风刮上了水丝,在脸上留下了数道透明的痕迹,像是花园给他上了水晶妆,满园的景色都在欣赏这位透明、纯净的人。风一如既往为他吹出来自然、美好的弧度,站在风中,静静流淌的人儿,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

顾相以的世界里没有从天而降、避无可避的水丝,这是第一次站在水幕下,头发、脸庞、衣服尽数被浇灌,比身旁的花都要透彻,是顾家给不了他的享受。

漫天的水、晴朗的天空,无处不在的彩虹,堪比下了一场太阳雨。

身旁没有顾家城堡里所有人的眼睛,只有高塔上的一位。顾相以仰起头,冲着被阳光普照的快成神的人想说,你怎么不下来?顾及到他的手臂上有伤口,就灭了心思,刚转过身,又不甘心地转了一个圈,抬头,对着秦绯说说。

“你让我种花,是想让我放松心情吗?”

花园里面的花,不会因为顾相以摘花做香囊的数量就变秃头,秦绯说有无痛症,栽种不好惹的花,就是戴了手套,也不可避免地被刺扎到,他不会疼,还是近视眼、于他而言,种的是辛酸泪花。

明知道两个人都有伤,还一起做着苦巴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的事情,无非就是另一个人希望另一个人能够开心。看上去是很没有意义的生活,但和两个人的日常比起来,也算是有意义了。

“嗯。”这是秦绯说的想法,他想让顾相以把注意力分散一点,说不定分散的地方,就会开出美丽的花朵。

“笨蛋。”以为自己喜欢爸爸、喜欢烟花、喜欢花园,理由不过是自己看得时间长了些。

放松心情……

“你可以下来吗?”

“不。”

顾相以以为他是担心手臂上的伤口,这也是自己一开始的担忧,但比起伤口淋水,秦绯说不在身旁,更让人觉得危险吧。无痛症,虽然还是不怎么了解,但在能见面的时间里,尽量见面吧。

“你打着伞站在一旁,就不会淋到伤口了。”

“要照顾你。”不是淋雨,秦绯说怕他淋雨过后会感冒。

“哦。”

“你想要我下去吗。”秦绯说继续问,如果下去能让第三世界开心,就会下去,也怕如果没有问这句,而第三世界刚好抱着这样的心思,错过成为过错。

“我想去花园的中心,你如果跟着我的话,水闸不及时关,花朵会被淹死的。”顾相以仰着头说话,面朝上淋着水,眼睛时不时地落进了水,宁愿一眨一眨的耗费力气将眼前看不清的世界变为看得清的世界,也不愿意抬起手遮住眼睛。

也尝到了水是凉的,无味的,人饮水适量,花朵们饮水也要适量。

上面有声音传下来,自己头顶上空传来的话,跟天神一样,大爱无疆。

“我马拉松获得过冠军,你和花园,都不会淹死。”

“那你呢?”顾相以问。

“奔跑。”

顾相以转身,向着花园的中心走去,现在落到身上的一切是秦绯说和大自然一同赠予自己的不平凡的礼物,也让器具从过往十七年的心情上刮下一片来,随风飘散,一点点地放松感让他的步伐转起来。

秦绯说撑开透明的雨伞,不远不近地跟上去,他喜欢跟在第三世界的身后,能看清他的全身,他似乎在跳交谊舞,步伐熟悉又陌生。跳得好极了,让人本能地被他带动,跟着他的步伐只管前进和转圈。

顾相以和秦绯说一同转了圈,才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他大胆地成为了一位模仿者,因此只转了半圈,和转了一圈的他对上视线。

“你知道这是什么舞吗?”顾相以收到回答,想来呆子也是不知道的,不对,他不可能知道,这可是来自未来的舞,但顾相以避而不谈未来的人和事,继续跳着。

这一幕,落到了站在童泰禾宫的某一层窗户后方的人眼睛里,让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无数种颜色,像是宝石般有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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